疾風散去。
塵埃落定。
王破半跪在地上,緊握雙拳,劇烈地喘着粗氣。
邪神站在他幾百米開外的地方,體表的血色光罩完結如初,彷彿破殼的雞蛋般滑嫩。
“噗通。”
數百米之外的鄭飛躍,自一棵枯萎的樹上跌落,憤怒大吼:“開掛!開掛!這個逼開掛!”
王破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
鄭飛躍很明白這個眼神,因爲在不久前,他曾親身體會,並且不止一次。
“接下來怎麼打?”
王破苦笑。
別看他和左護法等人打鬥時,手段齊出,令人眼花繚亂,可那都是玩玩而已。
對付邪神這種絕頂高手,王破已經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剛纔那一擊也不僅僅是踹一腳那麼簡單。
更別說,鄭飛躍的青木之力對魔王體有着不錯的加持效果,在吸乾方圓千米的綠色生機後,王破那一腳的威力值已達MAX。
就這,卻連人家的護體真氣都破不開。
甚至王破都產生了幻覺,認爲邪神纔是魔王體,自己不過是街邊一路人。
沒招了。
事到如今,是真的沒招了。
邪神淡淡道:“不錯的力道,若是萬年前的我,也不敢輕易接你這一腳。
至於現在,我更想見識下魔王體的抵抗力。”
“什麼意……”話未說完,王破突然看到眼前的邪神不見了。
緊接着,他體會到了和鄭飛躍一模一樣的疼痛感,撕心裂肺。
轟!王破體內的氣血爆涌而出,於空中凝聚成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符號,剛一出現,便瘋狂地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靈氣涌來的速度太快,彙集成旋渦的形狀。
那個神秘符號在吸收足夠靈氣後,重新回到王破體內。
“啊!”
王破大叫一聲,彷彿溺水的人重新嚐到新鮮空氣的甜美,身體從僵硬狀態中迴歸,額頭和後背全是汗水。
他用驚魂未定地眼神看向邪神。
邪神也在看他,眼神帶着審視的目光:“這便是魔王體的最大秘密嗎?
原來如此。”
“咳咳咳。”
王破猛烈咳嗽起來,他聽不懂邪神說什麼,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再繼續待下去,鐵定玩完!“跑!”
王破爆喝一聲,身體猶如炮彈般向山下猛衝而去。
逃!必須逃!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魔王體的尊嚴,無敵信念,對鄭飛躍的報答之情,在這一刻,在生命的威脅下,全部變得無足輕重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如此安慰自己。
鄭飛躍也動了,向相反的方向逃走,跑的比兔子還要快。
王破都跪了,還打個屁!力戰而亡和毫無還手之力是兩回事,前者讓你產生“灑家這輩子值了”的快感。
至於後者,呵呵,尊嚴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呼!呼呼!呼呼呼!狂風在耳邊掠過,雲霧被厲風碾碎,化作點點白芒。
鄭飛躍催動全部實力,朝着自認爲安全的地方猛衝,此刻他很後悔沒有領悟一種與“跑路”有關的道。
嗖!念頭剛起,鄭飛躍便已衝出雲霧陣,正當他以爲“天高任鳥飛”之時,眼前出現的一道身影令他身體猛地一僵。
邪神在前方堵他!鄭飛躍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再向前跑,只能向後退,返回雲霧陣中。
邪神步步緊逼,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你不是說要將我拉下神壇嗎?
如何能夠半途而廢?”
鄭飛躍嘴裡發苦,一邊瘋狂呼喚“崽種”一邊強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話說你爲什麼不去追王破?”
邪神道:“我已知曉魔王體的秘密,強行留下他沒有必要。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爲,相比較魔王體,我對你更有興趣。”
“別開玩笑。”
鄭飛躍訕笑。
邪神:“五道齊修,雖然都是花架子,可你身上必然藏着一個大秘密,我對你的秘密更感興趣。”
鄭飛躍眼睛一亮。
好消息啊,只要對自己的秘密感興趣,就證明自己還有活着的價值。
下一秒,“等你死後,我會好好研究你的身體。”
邪神道。
鄭飛躍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你怎不按套路出牌?
活體標本總要好過死亡標本吧?
邪神緩緩向鄭飛躍逼近,雙方的距離在一步步縮小,鄭飛躍連連後退,人生從未向現在這般悽惶無助過。
“你在害怕?”
邪神邊走邊問道。
鄭飛躍快急瘋了,表面還要裝作能言善辯的樣子:“害怕是每個人的天性,難道你就沒有害怕的時候嗎?”
邪神搖頭,繼續逼近。
鄭飛躍不停在退,只是他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邪神,大聲道:“我有一個秘密,事關王小花的生死,你不想知道嗎?”
“那把魔刀?”
邪神問道。
鄭飛躍開始感到渾身發冷。
邪神道:“我和明月相識萬年之久,如何識不得伏魔刀?
小花將刀帶到邪神宗的第一時間,我便知道了這把刀的底細。
小世界之行,小花看似是最大受益者,卻不過是受人操控,而那個人也只能是你。
由此我推斷出,你來自西岸,並且和寒星宮關係匪淺。”
人常說,站得高才能看得遠。
邪神這個高坐雲端萬年之久的強者,完美地詮釋了這個道理。
鄭飛躍喃喃道:“那你爲何不揭穿我?
王小花既然揭開了伏魔刀的封印,就會被魔刀給吞噬!”
邪神搖頭:“伏魔刀來頭不小,但想取我兒子的神魂,還辦不到。
明月是個蠢女人,以爲憑藉這把刀就能打破天地桎梏,殊不知在爲別人做嫁衣。”
這下輪到鄭飛躍聽不懂了。
邪神看向他,並沒有繼續解釋,淡淡道:“總之刀在小花那裡,不是件壞事。
倒是你,再任憑你成長下去,遲早會成爲禍害。”
鄭飛躍咧了咧嘴:“我能把這當做是誇獎嗎?”
邪神消失在原地。
然後出現在鄭飛躍身後。
熟悉的疼痛感傳來,鄭飛躍捂着胸口,長大嘴巴,眼神中的絕望在一點點失去光澤。
他真的山窮水盡了,連使用青木之力抽取生機反哺己身都做不到——方圓千米全是枯槁之色,生機早被抽乾了。
邪神平靜地看着他,道:“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