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總部秘書處大樓,九樓公共洗手間,男洗手間內。
很大的洗手間,呈現標準的長方形,左側是十幾隔間,右側是一些小便池,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是鏡子以及洗手池,最裡側便是窗邊,此時洗手間內,一大灘鮮血佔據着地面,一片深紅,似乎一個人的血已經流乾了,地面上還有一些血腳印,從腳印的花紋來看,都是軍靴留下的腳印,而在這裡,包括希拉里在內,所有武裝人員穿的都是這種軍靴。
顯然這是發現阿諾德身死的武裝人員踩出來的,對方竟然能殺死身手不錯的阿諾德,並且讓外面的守衛人員沒有聽到絲毫響動,自然不可能犯下在血泊中留下腳印這種低級的錯誤。
希拉里趕來後,不少武裝人員進入洗手間內部開始了搜查。
希拉里站在洗手間門外,神情嚴肅的掃視着整個洗手間,阿諾德是坐在馬桶褲子還沒提上的時候就被殺死了,他所在隔間的門已經被打開了,屍體還坐在上面,頭低垂着,滿身都被脖頸出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洗手間內血腥味濃重。
“老闆,這個……在旁邊位置的馬桶裡發現的。”以爲年約三十歲的黑人光頭壯漢手中拿着一個可樂罐大小的東西走到了希拉里旁邊說道,那東西本來被黑色的膠帶纏繞着,一些黃紅色的線從邊角處露了出來,現在那些電線被剪斷了,膠帶也被拆開了。露出了裡面如同白麪一樣的膏狀物質,還有一些電子類的原件。
希拉里扭頭看向黑人壯漢手裡的東西。還沒問話,黑人壯漢就馬上又道:“是自制的遙控炸彈,威力足以毀掉整個洗手間。
希拉里接過了黑人壯漢手裡的東西,放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最終挑了一下眉毛冷聲說道:“好手段。”
這裡剛剛死了一個組織中的重要人物,馬上又在搜查中發現炸彈,顯然這不是巧合,殺死阿諾德的人跟放置炸彈的人應該是同一個。目的自然是爲了殺死希拉里,因爲這麼重要的人死了,希拉里一定會親自來查看現場,也肯定會有其他重要人物過來,到時候遙控引爆炸彈,足以將這裡的人一鍋端。
可惜,沒成功。希拉里很惜命,在進入洗手間前就派人將整個洗手間仔細搜索了一遍,於是便在馬桶中發現了這個炸彈,那裡並不是一個很隱蔽的地方,但是一般情況下是沒人會打開馬桶蓋看裡面的,因爲馬桶裡也不可能藏人。對方可能沒想到希拉里手下會這麼認真仔細。
“沒問題了,老闆。”洗手間內又走出一個武裝人員,對希拉里說了句,希拉里這才走入了洗手間,眼神隨意的左右看了看。便走到了阿諾德的屍體前。
阿諾德身體歪斜着坐在馬桶上,希拉里擡手捏住了阿諾德呃下巴。將其頭顱擡起,緊接着又放下了,她看清了,脖頸動脈被完全割斷了,傷口平滑整齊,是被利刃劃開的。
希拉里左右看了看,腦海中開始假設場景,兩遍被隔板擋着,空間並不大,阿諾德身材普通,身手倒是不錯,如果敵人是從正面出現,就算再強大的敵人,也不可能快到讓阿諾德連發出響動的機會也沒有。
希拉里思考着,向後走了兩步退了出去,對旁邊招招手,道:“將阿諾德屍體擡出去,送到道特醫生那裡檢查一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很快,有武裝人員拿來黑色不透明的大塑膠袋,將阿諾德的屍體裝了進去,擡出了洗手間。
希拉里向前走了兩步再次到了馬桶旁,將馬桶蓋子蓋上,踩在了上面站直了身體,眼睛掃視着兩側一個一個擋板的最上面,她認爲,對方最有可能的攻擊角度是由上自下,坐在馬桶上的阿諾德除非擡頭,否則不能知道自己上面有什麼,上面的只要速度夠快,瞬間捂嘴割頸還是能做到的,希拉里是這麼想的,但是……她卻沒有在擋板上面發現腳印。
希拉里馬上眉頭皺了一下,似乎跟她想的出現了誤差,她一邊想着,一邊從馬桶上跳了下來,走出了隔間,而就在她剛出隔間的時候,忽然的,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快速轉身,兩步進入隔間內又到了馬桶邊,再次踩了上去站直了身體,她還是看格擋板的最上面,馬上又伸手在上面抹了一下,然後看着自己手指,嘴角緩緩勾起了冷笑。
每個立着的格擋板寬度在兩釐米左右,相隔一米多便有一個,整整二十多個一直到牆頭,放眼望去上面並沒有任何腳印,卻也……沒有灰塵。
這上面是最容易落灰的地方,這裡也沒有保潔,不可能沒有灰塵,而此時既然沒有了……說明被人刻意擦乾淨了。
來者顯然不想留下任何破綻,但難免的會留下,所以只能儘量掩蓋,但還是被希拉里看出來了,殺手就是從上面偷襲的阿諾德。
“真有意思。”希拉里冷笑着喃語了一句,擡眼看了一下洗手間最裡側,窗邊站立的幾個高大守衛,他們站成一排,將窗戶完全擋住了,他們是爲希拉里擋狙擊手的,希拉里此時十分懷疑,如果對方不是一個人,那麼自己現在出現在窗邊,就可能被狙殺掉。
希拉里忽然跳了起來,身體在空中蜷縮了一下雙腿瞬息劈開,踩在了隔間兩側擋板的最上面,身體微微弓着,頭已經將要碰到上面的頂棚。
“你,拿掉武器,過來坐在這裡。”希拉里居高臨下的指了一下站在門口的一個武裝人員說道,那武裝人員將手中端着的半自動步槍交給了身邊的人,走入隔間內。坐在了馬桶上,又有些不安的仰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希拉里。
“把門關上。別擡頭,裝作阿諾德當時的樣子。”希拉里說道,說完話,便貓着腰,踩着一個個擋板頂端,向着裡側走去,她的動作很輕,而且很慢。這裡隔間擋板的質量也很好,不會因爲受力而出現輕微的搖晃,自然也沒有吱呀之類的雜音,所以直到走到了洗手間最裡面的隔間上方,希拉里發出的響動也是極爲輕微的,如果人不注意聽,非常難以察覺。
到了最裡面希拉里停了下來。將頭頂的太陽鏡拿下來,塞到了上衣口袋中,將上衣口袋的拉鍊拉好,又將上衣收緊了一些,隨即雙手放在腦後,將馬尾辮上的皮筋拿了下來。又在後面搞了一個新發型,將頭髮固定住了。
搞好這一切,希拉里深呼吸了一次,將身體儘量的貓了下去,再次踩着一個個擋板上面。向阿諾德死亡的那個隔間走去,這次她走的更慢了。而且是手腳並用,足足花了半分鐘的時間,她纔到了那個隔間的上面,期間幾乎沒發出任何響動。
隔間內,那個被她指派的武裝人員坐在馬桶上,雙手按在自己膝蓋上,裝出一副上廁所的樣子,他知道希拉里剛剛離開了,但似乎並不知道希拉里回來了,按照希拉里的命令,他沒有擡頭。
希拉里動作緩慢着,完全伏下了身,雙臂展開雙手抓住了隔間兩側的格擋板,手、臂同時用力支撐身體,身體前傾,雙腳慢慢的,緩緩離開的隔板,身體的全部重量被雙手支撐住了。
希拉里抿着嘴,低頭看着下面,雙腳離開隔板後,又慢慢全都繃直了,呈現出了一字馬橫叉的狀態,然後希拉里又將自己的身體放下,讓自己的兩條腿保持着一字馬橫叉的狀態,落在了隔間兩側的隔板上方,希拉里雙手空閒了出來,悄無聲息的將小腿上的獵刀解下,右手握着獵刀,左手五指攤開活動了一下,然後整個身體猛的翻了下去。
希拉里的雙腿完全不動,身體前仰了下去,因爲雙腿平着壓在擋板上,就像是軸一樣,在原處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希拉里的身體便完全垂了下去,以倒掛的姿態出現在了坐在馬桶上的武裝人員的頭頂,而在那一瞬間,她左手快速的按住了武裝人員的嘴,右手卻將匕首架在了武裝人員的脖頸上,比劃了一個割的動作。
一切發生的都極快,那武裝人員在希拉里觸碰他之前沒有絲毫的察覺,而當他又反應的時候,希拉里已經做完了割喉的動作,只是沒有真的割下去而已。
“別動。”希拉里完成一切後,還不忘提醒了這個武裝人員一句,防止他下意識的反抗傷害到自己。
“呼!”希拉里慢慢舒了口氣,將匕首收了起來,又從上面跳了下來,她剛剛只是在實驗從上方突襲殺死身手不錯的阿諾德有沒有成功的可能,顯然她成功了。
“調查一下,有沒有人曾進入這個洗手間卻沒有出去過,以及外面有沒有人注意到有人從這裡的窗戶爬出去。”希拉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出墨鏡帶在眼睛上,一邊說這話,一邊向外面走去。
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洗手間只有兩個出口,一個是門,另一個是窗戶,阿諾德是這棟樓的負責人,平常就住在九層,這樣有突發情況的時候他也可以指揮這裡的人應變,一般情況下,他身邊都會帶着幾個護衛,他死在洗手間內的時候,護衛就在門口,是因爲阿諾德太長時間沒出來,叫也不答應,所以護衛才進入洗手間,發現他死了。
既然有人一直守在門口,那麼殺手從門撤離的可能性便不大,走窗戶的可能性更多一些,只要身上帶着一些必要裝備,在樓體外快速移動,換個房間或者樓層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問題是,有沒有人能看到,畢竟這裡是九層,很高,外面忙碌的人不少,但一般情況下沒人會擡頭看上面。
兩個小時後,該做的調查都做了,卻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希拉里很憂慮,馬上增加了核心層的護衛人數,並且在一些原本無關緊要的位置也加派了人手。
同時,希拉里派人着手對整個聯合國總部開始進行人口普查,期望在短時間內找出可疑人員,這些可能是做無用功,對方並不需要真的住在這裡,他既然可以悄無聲息的將人殺了,想來,在這裡悄無聲息的潛入潛出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希拉里卻依然決定動用人力這麼做,死了一個核心層,卻找不到兇手,對其他核心層心理的影響是很大的,必然會有恐慌感,所以希拉里需要這裡的人手都動起來,讓對方不再有可乘之機,也讓自己的這些親信手下能夠安心。
僅僅一個夜晚的時間,希拉里的手下便完成了人口普查,這對他們來說還是很容易的,就拿秘書處大樓來說,每層樓估計能有上百個倖存者,十幾個房間而已,而每層樓卻有着十多個守衛,他們想要統計居住在這裡的人到底有多少,用的時間並不長,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所以整體也沒用多少時間。
數字出來後,跟先前登記的數字相對比,絲毫不差,也就是說,現在住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從大門走進來的,並不是偷偷潛入的,沒有多出人,也未發現可疑人員。
………
對於死人的事情,唐吉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羅比通過對講機告訴他的,羅比加入組織沒多久,但因爲其“清白”的身份,以及出色的槍法,在這短短几天的時間內,便已經成爲了一個長官級的人物,官很小,手下僅統領了十五個人。
對於威爾等人的事情,唐吉曾經跟其他人稍稍提過,但並未多說,而對羅比,唐吉卻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讓羅比加入希拉里的組織並且隱瞞與自己的關係,是爲了應變,唐吉並不想傾向於任何一個人,而實際上他很可能裡外不是人,希拉里與威爾雙方對他來說,前一秒可能都是朋友,後一秒卻也能都變成敵人。
兩天後,黃昏,勞作的倖存者們收工的時間,人們都領取了食物,成羣結隊的向着樓內涌去。
秘書處大樓三樓,數十個倖存者從樓梯口涌上了走廊,與身邊的人說笑着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一個穿着髒兮兮的風衣,帶着鴨舌帽和口罩的女人,間雜在人羣中,眼神看似無意的掃視着周圍,並未與人交談。
這樣的裝扮在人羣中並不顯眼,帶着口罩是因爲勞作的時候灰塵很大,不僅僅只有她帶着,還有很多人此時也帶着,一些人還在作着摘口罩的動作。
這個女人隨着人羣走到了316的房門前停了下來,敲響了316房間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