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裡。
雲真道的道人、弟子們顯得有些焦灼,他們本來計劃得好好的,誰知道半路跑出個截胡的來了。
鶴道人在外人前還硬氣,這個時候也急得團團轉。
“這可如何是好?”
“咱們必須立刻找賈縣尊,不能讓那些巫覡進來。”
鰲道人也急,但是同時又怒又惱。
“怎麼突然跑出個什麼神巫出來,咱們這下可是坐蠟了。”
“這古楚國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都千年前的事情了,一羣被趕到山裡的蠻子現在跑到咱們這論血脈正統來了。”
“還有,他們說自己是雲中君的神巫,就是雲中君的神巫了?”
“當咱們不知道呢,山裡的那些巫供奉的古神祇多了去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今天戴上面具是這個神的神巫,明天就跑到別家去了。”
“今兒是看到神仙顯靈,跑到這裡來說自己是雲中君的神巫了,咱們這邊臺子都搭好了,他們跳出來撿個現成的。”
陰陽道人就要淡定許多,至少表面上要淡定一些。
“你二人吵夠了沒有?”
“沒吵夠,那就再接着吵,聲音再說大些,嚷嚷得再厲害些,怕神靈聽不到看不到你們的醜態是不是?”
“讓神靈也看看,咱們這些凡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陰陽道人這話一出,鶴、鰲二道人總算是消停了。
陰陽道人看了兩人一眼,這才接着說道。
“盡人事,看天命。”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得再多、做得再多,最後事情成不成,還是得看老天爺給不給你。”
“而咱們這件事情最後成不成,得看神仙給不給,什麼賈縣尊、神巫以及我們都不重要。”
陰陽道人一把抓住了重點,鶴、鰲二道人盤坐下來靜心聽着。
“而且,咱們爭的是迎神的典儀嗎,爭的是什麼神祠嗎?”
“咱們只要讓神靈看到我們的向道之心,便足矣,至於其他,那皆是外物。”
“此次而來,最緊要的是要讓神靈曉得我們的心意。”
“知否?”
鶴、鰲二道人這纔回過味來,連連點頭。
說到這裡的時候,陰陽道人聲音小了許多,似乎也帶着一些心虛。
“你我都知道,咱們的迎神典儀的確有問題,是否能夠迎下神靈來,你我都沒有把握。”
“既然那古楚遺脈的神巫有把握迎下神來,那就讓那巫先上,畢竟他們肯定有一些上古留下來的傳承,若是他們真的能迎下神來,你我也跟着一起祭神,讓神靈看到咱們。”
“有了這開局,在神仙那裡正經地露了臉,還學會了迎神,咱們接下來自己不就可以迎神祭神了麼。”
陰陽道人這一番話,才真正讓鶴、鰲二道人聽傻了眼,這當過主簿的就不一樣,他們倆人加起來心眼子也比對方少八百個。
鶴道人:“您說這話就不怕被神仙聽到了嗎?”
陰陽道人一臉坦然,曰。
“你二人是爲心中之怒、之怨、之私慾而行。”
“而我一心求道,神主便是吾心中之道。”
“吾心中除了心向神主再無任何餘物,自然無須遮掩。”
“就算是神主當面也如此,吾之所爲一切皆只爲了迎下神主,讓世人皆知神主威名而已。”
鰲、鶴二道人看着陰陽道人莊嚴肅穆地合手作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這廝裝模作樣,還是真個的。
雲真道雖然說像是個草臺班子,但是這一次迎神祭神也是做足了準備的。
帶來的祭品裡有着雲中君喜歡華麗的絲衣,芬芳的百草,由西戎帶來的珍貴流黃薰香等物。
伴隨着他們從江對岸鹿城請來的優伶樂師奏起動聽的音律和美妙的舞蹈,接下來還有接下來如何爲其修建神祠而專門撰寫的祝詞。
“若是雲中君神主能看到,定會歡喜,說不得也會記得吾等幾人。”
這也是他們辛辛苦苦,在經卷找到雲中君名字所得到的成果,只有知曉供奉祭祀的是哪位神明,才能知道其喜好,知曉其厭惡。
而另一邊。
山民們也在做着準備,羣巫們看上去不緊不慢,彷彿勝券在握。
他們沒有說及任何關於祭神和迎神之事,因爲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過此時此刻,神輦之中的神巫突然從帳幔裡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臂,外面的祭巫立刻帶着羣巫來到了神輦之下,跪地叩首。
帳幔之中傳來聲音:“迎神典儀過後,要立刻修建神祠和壽宮。”
祭巫:“已經準備好了。”
祭巫起身,指向了山中。
“山麓之中修建供奉雲壁的祭神大殿,竹林以上全部劃分爲神苑,修三重山門,神祠便在竹林下面。”
“山裡各寨都會出人,其中幾個寨子都會遷到這邊來……。”
他們彷彿絲毫不擔憂迎神之事,甚至已經計劃好瞭如何修建神祠,以及供奉神祇和雲壁的大殿和神苑。
甚至還打算放棄山民們延續了上千年的與外界隔絕的傳統,從雲壁山深處搬出來。
將一部分人逐漸遷出來,在雲壁山的外圍建立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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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晁也回到了艙內,熒幕上的望舒似乎有些興奮,以一種節目主持人的口吻,親和而不失典雅莊重地繼續告訴他外面發生的事情。
“現在,甲方舉牌了。”
“來自紫雲峰雲真道的道士出衣服、香草、薰香、美食若干,還有精裝修神祠一套,不過神祠目前只有裝修圖紙。”
“乙方,乙方也舉牌了。”
“山民之巫出……”
江晁打斷了她:“別說得像是競標一樣。”
望舒卻有些開心:“可是真的很像啊!”
的確,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個神祠動土典禮,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就像是雙方進行招標一樣。
競標選手兩個,一是來自於紫雲峰的雲真觀,二是來自於雲壁山深處的山民之巫。
而他們競標爭奪的,便是讓江晁來當他們的神主。
望舒:“你決定選哪個?”
江晁:“選巫。”
望舒在熒幕裡不斷地點着頭:“是的是的,我也覺得還是他們的裝修方案比較合心意,給我們劃出了一個單獨的空間和自由區域。”
江晁:“嗯?”
江晁一時間還沒跟上腦回路,他只是覺得這邊的山民的人比較多,後面若是需要人去辦一些事情的話,也比較方便。
江晁:“我躺一會,定個鬧鐘,開始了提醒我。”
望舒:“我弄了個大燈來,裝在上面。”
江晁:“幹什麼?”
望舒:“一片漆黑,你還怎麼看錶演。”
換個角度看起來,這場迎神儀式在神祇的角度來說,的確就是一場爲他們獻上的表演節目。
江晁:“是你想要看吧!”
天氣預報員望舒,搖身一變似乎變成了春晚主持人。
“我可以爲你主持報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