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一早,燕子在天空飛躍,俯視着下方忙碌及熱鬧的場景。
帳篷內,察罕特穆爾站在原地不動,深邃的眼神牢牢放在李燁身上。
他與李燁對視,久久不語。
氣氛逐漸變得安靜,凝重。
“中原曾有記載,古有倉頡,虞舜生有重瞳異象,皆是上古聖人般的存在,今你衝銘突有刀瞳,我的心總有不安。
那我當問一句,汝爲聖?”
他問了句,眼神看着豎立在旁邊的黑刀,黑氣翻滾,仿是在醞釀什麼。
從中原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對李燁放心過。
恐懼的情緒一直縈繞在他的心坎,從未離開過。
更恐懼自己會爲他人做嫁衣,他的年齡大了,就算打下一片江山,在他離世後,自己的後代真能守住自己打下的江山?
“聖?”
李燁搖搖頭。
“非也,你高看我了。
我在世上的所求一切都是爲了武道,你在意的世俗權柄,對我來說就猶如過眼煙雲,以我之力,我能斬盡任何敵人,但我不能斬盡一國。
而且這段時間,我可從對你有過任何阻撓,或是做一些危害你權威的舉動。”
被人拆穿了心思的察罕特穆爾快速換上了笑臉,仿是剛纔的舉動就不是他所爲。
“這不是國師的武學修爲過於驚人,讓我還以爲國師將會是當世第一聖人。”
李燁很是淡定,公式的笑了笑。
就在這時,趙敏和趙霽一起進來了。
“那我就不打擾國師,先去忙了。”
察罕特穆爾笑着走出去,只是走出去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就收斂起來。
“來了。”
李燁目送着那走向遲暮的背影,隨後看向趙霽和趙敏。
“你們坐下吧。”
他右手一掃,真氣鼓起勁風捲帶着兩張羊皮鋪在地上。
“是。”
趙霽和趙敏分別坐下。
“你們靜息調養,我將會各自在你們身上灌入一道刀意,過程會有點刺痛,忍一忍就行了,到時候,你們就帶我出戰,這一刀能幫你們必殺一人。”
他一邊說,一邊搬運體內的真氣。
同時,他的雙手探出,各自握住一把身旁的黑刀,掌心真氣在彌撒,擾得空氣仿是漣漪。
隨着真氣驅散黑刀的黑霧,一點點露出似幻是真的刀身。
見狀,趙霽和趙敏連忙收束心。
待纏繞在黑刀上的怨念全部轉移至其他黑刀,甚至有些超出了黑刀的承載範圍內,霍然擴散至李燁的身體,使得他如同被黑氣籠罩。
整個人仿是厲鬼復生,讓人膽慄。
呼。
手臂甩出,黑刀插向趙敏和趙霽的身體,緩緩沒入體內。
那異種意志入體,本來就會與自身意志產生衝突,而且由於第一次施展,李燁的掌控力度不夠熟練,稍微激起了較大的波動。
“啊!”
“咦!”
兩聲痛悶,讓趙霽和趙敏的臉色都有些抽搐。
這是有點痛,這個有點還真是夠可以......趙敏眼皮不由自主的顫動,透過那條閉合的縫有種想把李燁拍一巴掌的衝動。
“集中精神,你們的抗拒太強烈了。”
李燁要緊牙關,看着被緩緩逼出的黑刀,出言提醒。
不是不可強制進入兩人的體內,只是那樣的話,或多或少都會讓兩人的身體造成影響。
聽到呼吸漸漸平穩之後,黑刀受到的阻礙也降低了很多。
黑刀不再後退,緩緩沒入。
.......
演武場。
一個簡陋的場地,各大草原勢力齊聚在一堂,但相互間的氣氛不是太好。
許多的勢力兩兩的矛盾並不少,只是因察罕特穆爾這個變數闖入草原,讓他們這些勢力暫時放下來芥蒂,隱隱有合力針對察罕特穆爾的意圖。
“撒手。”
場上一手冷喝。
佚名這個被帶回來的沙彌肩膀小而頻繁的扭動,身體涌起一股大力,讓抓住他肩膀的大漢手臂一麻。
人倒飛出去。
派佚名出場,察罕特穆爾也是無可奈何。
如今的他能依仗的高手就只有李燁,以前收服的武者早就在中原耗光。
“哈哈,怎麼不見你的國師出來,不會是怕了吧?”
圖蒙跟旁邊隨來的佛教高手低聲耳語,似在交談什麼,剛一說完,仍舊看見察罕特穆爾旁邊的案桌空置,環視衆人裝作視若無睹的樣子。
他這個暴脾氣。
直腸子的他也感覺等得有點火氣,連聲諷刺。
“各位還請稍安勿躁,國師是何等高人,若不是入得他法眼的人,他豈會輕易出來。”
察罕特穆爾把李燁的位置擺得很高。
他必須把李燁豎在雲端之上,只有如此,他纔好向草原上的散人武者伸出招攬。
試問,一個武者在有人的實力遠遠超出了衆人。
只要有人有實力上的追求,那打着李燁的旗號就更加容易招攬好手,事情會簡單許多。
同時,這也能杜絕別的勢力在來明的不行,準備來暗的可能性。
“哼,是否真有你說的那般本事,不會是中原人誇大。”圖蒙冷哼一句。
他瓦刺部族在東察合臺汗國內的能量不低,多少有所耳聞內部刮的風,知曉可汗那個變得昏庸的老傢伙試圖打壓他們瓦刺和韃靼。
他來此,就是爲了把事情鬧大。
鬧大到令各方勢力放大察罕特穆爾一方的威脅,從而號召各方合力剿滅察罕特穆爾。
瓦刺對察罕特穆爾捲走元廷過半的財富可是窺視已久,始終有心想從上面咬下一口肥肉。
“你要想讓我師出手,那你還要經過我這一關再說。”
以兩旗杆爲象徵意義的出入口,趙霽負着手,一臉高昂的走了進來。
只是,他那不大的年紀讓他這番舉動看起來有些滑稽,感覺有點刻意。
圖蒙旁邊的一個翻譯把趙霽的話翻譯了遍,聽到圖蒙哈哈大笑。
“哈哈。你一個小娃子還沒戒奶吧,快回去喝奶。
你的師傅真是窩囊鬼,竟然讓你一個小鬼出來,怕輸嗎?”
他半點都沒有把趙霽放在眼裡,笑兮兮地嘲笑着趙霽。
“你.......”聽到尊敬的尊師被嘲諷,趙霽勃然變色,冷冷看着圖蒙,如同看一個死人。
在經過李燁一點點改造,現在的他就算再次殺一個小孩,他都不會有半點遲疑。
更何況圖蒙這個給他尊敬的師傅潑髒水。
算起來,李燁這一傳承除了是出自道門,但卻沒有半點道門以人和善的相處方式。
他縱身一躍,來到場上,看着盤坐在地上的佚名。
“你下場,讓我來。”
佚名卻沒有因趙霽帶點命令的語氣而生氣,口誦一句,搖了搖頭。
“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的語氣有點沙啞,在平日裡,他也有向趙敏等人學了點中原話。
趙霽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刀口指向圖蒙。
那鐫刻的銘紋在陽光下濯濯,就像是初露的刀尖,極具鋒利的朝氣。
“不論生死,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