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散一種叫作‘緊張’的東西。
咕嚕。
有人吞嚥。
以他們的眼力勁，不一定能分辨得出之前大展神威的張無忌與李燁在實力上的高低差距，但張無忌那高深的武學卻不會讓他們感到恐懼。
因爲他們都摸清了張無忌的性格是偏善良，不會胡亂殺人。
可李燁就不同了，凡是出手就必有人死。
這樣的一個人，沒有人不怕。
武林的高手不可怕，可怕的是會殺人的武林高手。
正當衆人以爲事情結束的時候，人羣中緩慢移動的一個老僧在不知不覺中靠近了趙霽。
呼。
突生變故，老僧的身形如同猛虎下山，五爪虛扣，隱隱有股腥風在爪尖流動，身形速度很快，想要把趙霽擒在手中做人質。
只不過，他的速度是很快，但一直僞裝與周芷若恩愛的張無忌卻暗中凝集精神。
從成昆的挑釁開始，他就沒有放鬆警惕。
與趙霽距離較近的他最先發現老僧的動作，由靜而動，眨眼就出手，真氣從體內洶涌而出。
空間仿是被扭轉，一種詭異的錯覺讓臨近的江湖人士感到詫異。
“什麼？乾坤大挪移，不，不對，不止是乾坤大挪移。”
成昆不敢置信，鋒利的爪風停在趙霽的身前三尺，想要再進一寸都很難，空氣中多了怪異的綿勁，讓他好像置身於沼澤，根本無法動彈。
曾從他師妹處瞭解到的乾坤大挪移雖厲害，但卻沒有這般強悍的威力。
趙霽那臉上還殘留有’爲師驕傲’的神色，擡起拍擊的手掌僵在空中，嗅到那股近在咫尺的腥風，有些頭昏目眩。
不能倒，不能倒......不斷自我暗示，但終究是實力過於低微，他控制不住軟掉的雙腿。
不能給師傅丟臉了......他那癱軟的身體被眼力獨到的宋遠橋伸手扶住，這纔沒有讓趙霽出醜。
嘭。
把張無忌一掌轟飛，被轟破丹田的成昆，臉龐抽搐。
“我該說你是混元霹靂手‘成昆’，還是該稱呼圓真。”
李燁漫步來到倒在地上老僧面前，刀鞘就杵在那細汗密佈的老僧臉龐旁邊。
“什麼？他是成昆？”張無忌一臉驚訝。
“呃......”
李燁無語了，他還以爲出手的張無忌猜到了老僧的身份，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高估了張無忌的智慧。
你是白癡嗎？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想不到......在心中，李燁盡情吐槽。
“你義父之前被成昆擄走，謝猻既然在少林寺出現，你還真當少林寺一點都不清楚內情。
堂堂少林，導人向善，可笑，說到底不也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李燁盡情嘲諷着少林寺。
少林寺倡導的渡人爲善，其意是好的，若是真心悔改，這未嘗不是件功德。
可又有多少如成昆這般看準了少林寺打的旗號，真心悔改是假，獲得庇佑，躲避仇恨......也許這些纔是真。
這是個無解的命題。
他之所以這麼嘲諷，一是他看少林寺不爽，二是如今他端的是武當山的飯碗，怎麼也要盡點義務，打壓一下少林寺。
衆人一片譁然。
還真是敢說......有人暗暗歎服。
“衝銘，不得亂言。”宋遠橋心裡是開心死了，表面卻是苛責李燁。
只是說一句就沒有後續。
“殺了他。”
李燁目光看向趙霽，一腳踩在老僧的袈裟，讓成昆動彈不得，朝着趙霽吩咐，一手指了指成昆。
衆人是進入了看戲的模式。
如今的戲碼早就從‘屠獅英雄會’轉變成了打臉大會。
豈不見，手握禪珠的空聞臉色已經黑透了，嘴不停在誦唸，似乎在壓制心中的嗔念。
趙霽猶豫了一下，可見到李燁越發平靜的眼眸，驀然，他好似看到了一種情緒叫做‘失望’。
“他是該死，他是該死.......”
走上前，他不斷小聲嘟囔，似乎在給自己找藉口。
“方丈？”有僧人看不懂，但卻知道李燁在打他們少林寺的臉，忍不住開口。
“善哉，少林寺這次錯了，圓真，唉，不，是成昆不知使了什麼詭計把我少林寺的諸多僧人擒住，迫使老衲違背了良心。
是老衲玷污了少林寺這個聖地。”
空聞直接把罪名攬在身上。
少林寺是他家，在做出了一些決策上的失誤，以致少林寺的威望毀於他手，他是萬分痛恨自己。
鈴。
鐵鏈撞擊的聲音，張無忌把謝猻帶了上來。
“成昆。”上來的謝猻一見躺在地上的老僧，雙目就赤紅了起來，身體散發一股濃烈的殺意，往昔的一幕幕就在他的腦海回放。
吟。
刀光如銀河，帶有破空的滋響，劃破了正要說話的成昆喉嚨，似乎由於第一次殺人，力道並沒有很好控制，鮮血飛濺，濺到了趙霽的臉龐。
同時也濺到了李燁的褲腳，但他卻沒有在意。
結果不甚完美。
有了些遲疑，但也親手殺掉成昆，趙霽是達不到李燁心中評分的滿分，但也還在接受範圍內。
基礎考覈算是通過了。
“叮。
成就三十七，成昆伏誅，評分上漲。
叮。
成就三十八，弟子初步傳承，外來因與內在果連接，命運變化，未知，未知，未知。”
“死了？死了？”
謝猻傻傻的嘀咕。
那垂落的金色髮絲被風吹動，微微晃動，時而遮住了他的視野，但他的眼睛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忘卻了要取他性命的人們，忘卻了感情深厚的張無忌。
目光所及，唯有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成昆，那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曾有多少個夢，他憶起那張臉，也有了多少年，他沒有見過這張臉。
久到他都不記得具體時間。
這一刻，他的心裡空蕩蕩，既有大仇得報的高興，也有遺憾，更有失去了生活目標的茫然......心情複雜得很。
“方丈。”
一聲哀嚎。
李燁偏頭一看，空聞竟用他的生命來洗刷少林寺的污點，自裁了。
“走吧。”
沒有理會這山上的紛爭，如今他這一趟的目標已經達成，該下山了。
“謝謝！”趙敏走到李燁的身前，目光閃爍。
踏出後山，李燁帶着趙霽和趙敏在僧人那仇視的目光中，緩緩步離臺階。
剛一踏出寺門，他就感受到一股陌生氣機，與周芷若的氣機有些相像，偏頭看去遠處幽深的密林。
“怎麼了？”趙敏不解的問。
她順從李燁的方向看去，卻看不出什麼。
察覺到氣機遠去，李燁就當機立斷，施展輕功，朝着密林的方向而去。
“你們先在山下等我。”
末了，他留下一句話就消失在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