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山。
天色遙看波雲詭譎,烏雲密佈,高山四周,此起彼伏的嘶吼叫聲。
山頂祭臺,巨石搭建,由於時間長遠,經過風吹雨打,石縫間的縫隙亦多是模糊,中間唯有一棟巨大的石柱,雕刻着奇異的邪魔外道形象。
鎏火金紋密佈,或大或小。
明明是清晨時分,薄薄的雲霧纏繞在山頂,微風習習,但卻帶來了一陣燥熱的氣息,讓人感到心頭煩躁。
三道身影站在遠處,瞭望着遠方,穿過密林,那是一片廣袤的湖泊。
雲夢湖。
只是薄霧阻礙,遠方是灰濛濛。
“就這麼看到那些人死去,那都是人命,就這麼站在這裡看,我,我......”
僞裝成雜役打扮的屠塗塗,目光復雜看着遠方,但也能從腦海中模擬雲夢湖所將要發生的事。
人爲祭品,逆天改命般增補壽元,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事情。
要想滿足這些補壽條件,其中還很關鍵一點,那就是增壽的來源引子。
很明顯,被選中的人就是來源引子。
“這些代價無法避免,唯有進行儀式過程中才能讓聖尊被陣勢限制住,我們纔有機會盡可能避免太多的傷亡且解決掉。
你的實力弱,見識少,不知道聖尊實力的恐怖,先不說聖尊戰鬥可能造成的破壞性。
單是雪恆山與朝廷反目。
或者活着且仇視虞朝的聖尊能對我朝造成的傷害是無法估量。
乃至她暗中勾連任何一個外敵,這都能引起難以想象的動盪。”
正在中央的老婦,手持着龍鱗劍,氣質超凡脫俗,絲絲銀髮晶瑩剔透。
銀龍夫人。
雪恆山的護法山人之一,深受雪恆聖主的信任。
過去的百多年,明面上,!她曾經暗中手刃李家門徒,門客不下數十人,甚至在李家專門針對敵人的暗榜,宗師級的敵人,那也是名列前茅。
但就這樣一個人,誰也沒有想到,她卻是李家用了百多年時間埋伏雪恆山的一枚羅網棋子。
原本只是一步散子。
可隨着時間推移,銀龍夫人在雪恆山脫穎而出,李家就對她越發委以重任。
不遠處正在佈置的祭壇祭品事宜的美豔女子指指點點,在石柱的旁邊,一個個凹槽放置了不同年份,充滿生機的靈植藥材。
陽生果,紫芝,人首車河,烏龍花......一件件都是外界中極爲名貴的靈植藥材。
“夫人,不知再聊什麼,你真是爲老不尊,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還好這一口,這個小子才二十出頭.......”
她扭動着纖腰,帶着勾魂攝魄的媚笑,宛若會說情話的眼眸。
挑釁的話還沒有結束,陡然,銀龍夫人勃然一怒。
“鍾眉,我告訴你,別以爲你有山兄在背後撐腰,我就不敢動你,再敢亂咬舌根,老身會讓你明白,你這個宗師水分有多大。”
鍾眉臉色一僵,感受到從銀龍夫人那傳來的威勢,心中暗罵一聲。
“別生氣,妹妹就無心說說而已。
只是聖主吩咐我們守好離山,離山在上位置乃天然八卦之中‘火’離,涉及到整個祭壇陣法運轉,你這時突然帶來一個陌生人。
當然,我不是懷疑夫人你對山裡,對聖主的忠心,不過就是怕你被人騙了。”
她意有所指,目光死死盯住屠塗塗,見到屠塗塗有些閃爍的眼眸,她的心裡不禁有些犯嘀咕。
自從銀龍夫人強勢帶人上山,她就多留了幾分心。
銀龍夫人輕呵一聲,擺出高姿態,仿是不屑於解釋。
她的眼眸看着擺放好的靈植祭品,臉色泛起了笑意。
這種笑很少出現在銀龍夫人的面上,至少鍾眉從未見識過,像是解脫了,不再掩飾什麼。
“動手。”
說話間,她的手上揚,劍光凝練,鋒芒之氣透出了些許光輝,瞬間佔據了鍾眉的視野,宛若天地間就剩下這一道劍光。
鍾眉離銀龍夫人太近了,這段時間不歸鞘的龍鱗劍成爲了她的一種習慣,讓鍾眉習慣了龍鱗劍的存在,沒有足夠的防備。
在銀龍夫人動手之後,其他或是被收買,或是合作的雪恆山弟子也紛紛出手。
劍影重重,同時也在這沒有防備之下,眨眼間,死的死,傷的傷。
“你敢背叛聖主,該死的賤人,你在找死?”
氣急敗壞的鐘離在千金一發之際,用手臂的斷肢代價擋住了銀龍夫人的致命一擊,心生恐懼的她沒有多做考慮,憑藉本能反應就是逃跑。
一掃腿,真氣狂涌。
雖是受了傷,但鍾眉的實力也非山上的弟子所能抵擋。
片刻,仍在流血得她就在人羣中橫衝直撞,氣勢駭然。
只是爲了殺出一條路,她就這麼耽擱了一點時間,以銀龍夫人宗師實力,這點時間足夠她追了上來。
內斂劍光隨之爆斬而出,無比銳利。
瞬間爆發的速度也不是受傷的鐘眉能反應過來,劍尖透體而入。
生機被泯滅,殘餘的本能緩緩低頭,眸子裡充滿不敢置信。
頭一歪,她徹底死了。
“快,時間所剩不多了,加緊時間。”
銀龍夫人高喊一聲。
陣法儀式仍舊要進行,只是這個過程中,她需要給添加一些佐料。
山頂上的人開始忙碌起來。
來回奔走。
乾山,巽山,震山,坎山亦有生變,唯獨坤山,艮山,兌山沒有出紕漏。
......
雲夢湖。
太陽東起,越爬越高。
籠罩在雲夢湖的霧氣也漸漸消散,與前段時間相比,雲夢湖又有了巨大的變化。
湖中多了很多浮木,身上揹着一個個有些變瘦的人,密密麻麻,以某種玄妙的擺放,無風之下,湖水波光粼粼,湖面之下暗流涌動。
但。
浮木卻紋絲不動,宛若釘在土地之中。
若是有人高空俯瞰,很輕易就能發現,浮木的擺法是一個逆八卦的陣勢,與雲夢湖外八座天然山峰相對。
乾生天,坤生地,巽生風,震生雷,坎生水,離生火,艮生山,兌生澤。
只是這些異象都在水下,宛若在世界背面發生。
仍舊留在湖岸的靜嬛,靜喃兩人很是突兀醒轉,體內似有一隻小蟲在蠕動,吞吸着兩人體內的毒素,繼而化作一股清涼,沖刷起丹田。
丹田鬆動,真氣漸漸可以調動了起來。
但兩人沒有輕舉妄動,反而是有種警兆大起。
一旦現在動手,兩人很有可能就會死。
靜喃,靜嬛兩人醒來的同時,其他人也有了最後的變化。
根植在血肉深處,生存在骨頭之上,所剩不多的寄生蟻紛紛化作黃膿,具有奇異的毒素,附在骨頭,血肉。
經由屠塗塗煉製的毒物,潛移默化之中也漸漸起了作用。
至於能否達成最終的結果就不得而知。
突然間,天空烏雲散開一道縫,從天上投落一縷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