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下,李燁偏頭看向飛掠過來的流風。
“免了。”
他揚手止住正要行禮的流風,刀瞳轉向昏迷過去的屠塗塗。
“以他那微末的真氣,竟然用毒就把一個宗師毒倒,雖有幾分信息不對稱的因果,但還是有幾分本事,到時候或許會有很大的用場。”
屠塗塗的用毒本領讓李燁心中一動。
真氣涌現,饕餮虛影浮現,看似隨意張開一吸,但眼前的毒火海就被拉扯入李燁的口腹,身體毛孔,宛若成爲了一個毒火人。
毒火入體,李燁的面色就成紫青色,身重劇毒。
依仗他的強悍體魄,身體的抗毒性不俗,一般的毒素是奈何不了他,但顯然毒火海的毒素超出了他的免疫範圍。
“大人?”流風大驚,看着紫青色的李燁,頓時覺得他在作死。
她有點想哭。
如果可以,在李燁作死前,她只想說一句話,麻煩離她遠點再死,她不想惹上禍事,這讓她回去怎麼解釋。
正當流風的情緒變化劇烈時,李燁低笑兩聲。
“好厲害的毒,不錯。”
肉眼可見,他的身體宛若被源源不斷吞入體內的毒素掏空,瘦了,絲絲毒火鑽入他的肌肉,筋脈,白骨,毒性蔓延,與那體內富含多餘的生機交匯碰撞。
肉身承受不住,肌肉開始腐爛,掉落在地,化作腐蝕之物,猶如經歷多年,爛在地裡。
頭髮枯黃,變禿。
一應不良現象呈露在他身體之外。
“救人。”
李燁說話都有些漏風了,邁步走去,源源不斷的毒火入體。
藥瓶拋飛,流風接住。
她來到屠塗塗身前,扶他起身,把療傷的丹藥餵給他吃,盤坐在地上,運轉真氣助他煉化丹藥。
“一個精通用毒的藥師,由你勸服他爲我們所用,一旦他能在一些人的身上施毒,這樣定能有助我們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完成這個任務,你就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李燁不緊不慢的說。
身體都不成人樣,血肉筋塊,仿是被解剖了般,血液被燒乾了大半,但詭異的是,他的身軀在毒素的侵蝕,越發醜陋,體內的生機總是不曾減弱半分。
至於毒火被完全吞噬之後,李燁那叫一個怪異。
掛着肉條,骨粉掉落在地,摧毀,癒合.......兩種截然不同的作用力在他的身體發生。
每一份筋肉,經脈,骨骼的誕生,都讓李燁的體魄比之前有了更高的提升。
人漸漸遠去。
......
一天後,洞穴。
乾草鋪地,屠塗塗睜開了雙眼,見到了火光,心中有些慶幸,可這股念頭剛升起,轉眼就消失了。
他想起之前自己是落入了敵人手中。
這個結果可不太妙。
剛一動,一不小心就牽動了他體內的傷勢,抽吸一聲。
“你的傷沒好,最好別亂動。”
篝火旁的流風扭動着架着烤肉的樹枝,耗費了真氣療傷,把人帶來......花費了不少時間,可把她這個快兩天沒有吃東西的人餓壞了。
“你一個雪恆山弟子竟然救我……她說你是什麼羅網,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說話時頓了頓,屠塗塗想起昏迷前聽到了聲音,微眯着眼睛,直視着陌生的紅衣女。
“我的身份可多了,與其關心我是什麼身份,你不如多關心一下你能活多久,算你倒黴,竟然在這個時間入山,你可知如今千峰之內有多少個宗師?”
流風前傾,轉動烤肉,手中的小刀在肉上劃了一刀。
滋滋。
火舌上且扭。
“雪恆山是個什麼勢力,不用我說,你應該都懂,一旦這次一行圓滿結束,我可以告訴不只是你,甚至你那逃走的兩個朋友都難逃一死。”
屠塗塗沉默了。
因爲他知道紅衣女大概率沒有騙他。
“你跟雪恆山不是一夥,說這麼多,你不外乎是想要我的幫忙,不然你也不會救我,有事直說。”
流風割出外層皮肉,小嘴咀嚼。
“你的毒很厲害,我們需要你的用毒手段,而且你幫我們亦是相當幫你自己。”
她嚥下肉塊,慢條斯理的說。
隨着交流,屠塗塗的臉色驚疑不定,雖然流風透露不多,但他就知道自己置身在了一個大漩渦之中,稍有不慎就能夠把他弄得粉身碎骨。
“能成功嗎?”
紅衣女翻了個白眼。
“就算是我告訴你百分百成功,你會信嗎?
你別太擔心,你我都只是這局棋的棋子之一,成功決定性因素並不在你我,你我的作用只是讓這個局的勝率提升那麼一點。”
吃幹抹淨,流風起身。
“走吧!”
她帶着屠塗塗離去。
身爲棋子,那麼兩人就需要進入棋局之中。
......
山頂,太陽照射之處。
暖洋洋的身體,李燁舒展着筋骨,噼裡啪啦的炮仗聲,身體恢復了,甚至有淡淡的醉人體香自毛孔擴散。
侵入他體內的毒素究竟是有限,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他吸納的生機足夠讓他的身體恢復了不知多少遍。
經毒素這一侵蝕,李燁的真身有了不錯的提升,而且抗毒性也提升了不少。
破而後立,提升幅度總是很顯著。
同時,他知道,以他的真身生機只怕落在雪恆聖主眼裡,怕就是絕頂的大補之物。
真身的提升,同樣讓他的真氣也有了的進步,身體誕生的真氣速度更快,更多,更精純。
氣在經脈,丹田,筋骨之中泊泊地流,反哺回真身。
起身,他從山崖前直接縱身下落。
穿林過山,慢慢李燁來到一處峽谷之中,看着地上那具乾癟的屍體。
從衣袍上來看,是個雪恆山的弟子。
“失血致死,沒有傷口,骨骼也保持完整,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這種冰冷程度,是魔功中的化血訣?魔門也有人來了?”
他在心中盤算。
觀察一番四周的痕跡,他腳踏狂風,卻沒有造成一點聲勢,似乎在借風前行。
沒過多久,他又遇到了兩具遇難的屍體,同樣的死狀。
行至千峰地帶深處,雪恆山的弟子就多了起來,但疑是魔門弟子的蹤跡就消失不見。
無聲無息,踏上了粗大的樹枝,他站上面俯瞰着下方兩個弟子,靜靜聽着兩人的對話。
“聽說了,附近有魔門歹徒出沒,據說可能是血堂的人。”
“嗯,我聽說了。
你說聖主在修煉什麼,這次陣仗之大,我聽師姐說,算是很大的規模,之前都沒有一次比這次動用還多的人手。”
“我聽說了,好像是在練邪功,有人看見古恆系的人被秘密帶來。”
“什麼?”
捂嘴聲,一人伸手在嘴邊。
“找死啊!這麼大聲,這個消息,我一般不告訴別人,你可別亂說。”
“好,好,真的還是假的?”
兩人竊竊私語。
李燁也漸漸隱沒了身形,默默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