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問問這兩個老奸巨猾的老傢伙比較好，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更何況這堂下的兩個老頭並不是臭皮匠。
那句沒說完的“亦或是子嬰”的話潛意思很明確，胡亥是想說會不會是子嬰自己自導自演了這齣戲。
胡亥話音剛落，李斯就接口道：“陛下。老臣覺得既不會是朝中之人所爲，也不會是子嬰公子自己所爲。扶蘇殿下生前與蒙恬、蒙毅、王離以及老宗正四位大人最爲交好。
而目下蒙毅已去往九原，蒙恬將軍一直在陛下身邊，王離將軍領軍出征，至於老宗正大人，今日也一直跟隨陛下，一無時間，二陛下如今已是我大秦公認之皇帝，定無人如此行事。
子嬰公子雖是扶蘇殿下之子，但少不更事，且性格較爲溫軟，定不會將一直隨侍身側之侍衛親隨擊殺。所以老臣以爲也不會是子嬰公子自己所爲。”
旁邊尉繚聽到李斯的話隨即道：“老臣以爲丞相大人所言極是。”
李斯分析的很全面，朝中有能力在咸陽擄走子嬰的也就那幾個人，胡亥已經都好好思量排除過，只是他擔心自己一個人思考的不夠全面纔有此一說。
子嬰先不說靠什麼籠絡這些大臣爲他所用，就是他自己估計也沒有那個能力來自導自演這齣戲。李斯的分析只是徹底的讓胡亥肯定了心中的判斷。
“挾天子以令天下！”胡亥脫口而出道。
“哦？”
“咦？”
李斯和尉繚兩人聽到胡亥這句話同時發出一聲驚疑聲。看到對方和自己同樣，李斯和尉繚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陛下，此話怎講？”尉繚先問道。
挾天子以令天下，本來應該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出自《後漢書·袁紹傳》。這是袁紹的謀士沮授向袁紹獻的計策，可惜袁紹並沒有採用。反而被曹操用的是爐火純青。
這句話在這個時候當然還沒有出來，但是胡亥馬上想到了這個可能。
“兩位愛卿不妨想一想，若是朕沒有被父皇於夢中點醒，那麼大秦將會是何等模樣？朕可以肯定的告訴兩位愛卿的是，在朕東巡之時，趙高曾經拿來幾份詔書讓朕加蓋印璽。
而趙高讓朕加蓋印璽的詔書就是要將朕之兄弟姐妹一一誅殺，將馮愛卿父子誅殺，將蒙恬兄弟誅殺。”胡亥說到這裡頓了頓道：“還有將李愛卿誅殺，並且李愛卿將誅全族！這些詔書至今仍在章邯處。”
“而到那時，六國遺族必然已經起兵反秦，我關中之地，將無可用之人，兵無可用之兵。大秦轉瞬即亡，朕也必死；然朕死後，誰人能接朕之皇位？”
胡亥將趙高準備誅殺李斯等人的陰謀這個時候說了出來，並大膽的做了個假設。
從東巡誅殺趙高回到咸陽，胡亥從來沒有將趙高預備拿給自己蓋印璽的幾張詔書裡面的內容告訴過任何人，李斯他們根本不知道趙高竟然想殺這麼多人。
當然尤其讓李斯無法忍受的是一直在自己面前以奴僕自居的趙高竟然還想殺掉自己，並且想要將自己整個李氏一族全部殺光。
想到這裡李斯不由不寒而慄，隨即是一股無法言語的憤怒。尉繚同樣是深深的恐懼和震駭，他沒想到趙高的野心竟然如此巨大，而且隱藏的如此之深。
可以說到現在他們兩人才知道爲什麼胡亥要誅殺趙高，並且夷滅三族。原本一直以爲是胡亥爲了回到咸陽立威才如此。
真正是沒想到！
李斯和尉繚兩人根本沒懷疑過胡亥所言的真實性。很明擺的問題，一個已死之人，胡亥沒有必要還往趙高身上潑髒水，更沒有必要欺騙自己兩人。
“陛下。老臣請旨誅殺趙高此賊十族！此賊用心之險惡，心機之深沉，簡直是駭人聽聞。”李斯憤怒之至。
尉繚躬身一禮道：“陛下，真乃天佑我大秦乎！”
“趙高此賊已然被朕誅殺三族，不用再追究此事。而今兩位愛卿需要想的是如果朕死，子嬰繼位，如今大秦有何人有此兵力和能力掌控子嬰並平定叛亂。”胡亥懶得再多追究趙高的事，直接將話題點到正點上。
“老臣先前曾說過，如今我大秦可用之兵盡在三處。隴西、九原和南海！隴西之兵十萬，九原三十萬，南海五十萬。臣以爲，隴西李信將軍當不會如此。隴西之軍兵力太少，而李信將軍已回到咸陽。”
尉繚想了想道。李斯在旁邊點頭稱是。
言下之意現在就剩下九原和南海兩個地方有“挾天子以令天下”的能力了。
“那兩位愛卿以爲此事這兩處何處最有可能爲之？”
“這……老臣實不能肯定。”尉繚猶豫了一下道，李斯也沒有說話，顯然也是不敢肯定。
因爲一旦定下來，那麼後面就要採取行動了，猜對了還好，猜錯了！那就令真正的幕後人物高興了。
其實胡亥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將蒙恬的九原軍給排除了。
原因很簡單蒙恬寧願看着扶蘇自殺，寧願自己自殺，都沒有想過挾天子以令天下的事情，更不用說現在了。可以說挾持扶蘇和挾持子嬰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語。
扶蘇的價值要比子嬰的價值高的太多太多了。
扶蘇天下皆知其賢德仁和，而子嬰除了是扶蘇之子外，天下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爲人？
既然這樣，那麼謎底在此刻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南海趙佗！
但是胡亥又不敢肯定，畢竟在歷史上趙佗雖然擁五十萬精兵，並且在大秦滅亡的時候沒有出兵平亂並且相救，但是卻一直沒有真正的造反呀。
如果趙佗想造反，以南海五十萬精銳的秦軍，掃平天下應該不是難事，尤其是在劉邦和項羽爭霸天下的時候。更重要的是此刻大秦還沒到滅亡的時候，李斯和蒙恬還沒死。
就算趙佗想造反，想下手擄走子嬰行挾天子以令天下的策略，也至少要等到李斯和蒙恬兄弟等人都死絕了纔是最好的時機呀？
難道這趙佗能未卜先知，知道蒙恬和李斯必死，所以提前一步先將還沒有繼承皇位的子嬰擄走？
難道尼瑪又是蝴蝶效應？胡亥暗罵不已。
“此事到此爲止。兩位愛卿萬不可將我等今日之言傳於外人，哪怕是三公九卿也不可。擬旨，召南海將軍趙佗領軍二十萬北上勤王。”
“臣等遵旨！只是陛下，此刻怕是無法將詔書傳至百越南海之地！”李斯道。
“走漢中，出巴蜀，由水路將詔書傳至南海，並命趙佗領軍由陸路北上，不得經巴蜀水道北上；擬旨，即刻命蒙闊領材士營兵卒一萬前往蜀郡鎮守棧道，沒有朕之旨意，任何兵馬不準入巴蜀棧道，尤其是南海軍！”
“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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