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沈明雅哭了很久,我真是扶都扶不起,她就看着那些大米,不讓我動,除了輕聲的念着陸之信的名字,別的,什麼都不說。
我怕她出事,只能陪着她,叫保姆去我那臥室幫我看着孩子,不知道沈明雅那姿勢保持了多久,後來我實在是挺不住,就坐在她身旁的蒲團上低頭就睡過去了。
……
迷糊的自己也忘了怎麼上的樓,醒來已經是上午,確切的說說我是被兩個孩子叫媽媽的聲音吵醒的。
我眼睛還閉着呢,就感覺這倆小人兒在我的身上爬來爬去,有朝我被子裡鑽的,還有朝我懷裡鑽的,我故意不睜眼,然後一使勁進了被子裡,伸手咯吱着兩個小傢伙,他們笑個不停,我也是心情大好。
帶着他們下樓,走到客廳看到已昨晚的東西已經經收拾乾淨了,只看到許叔,有些疑惑,“孩子奶奶呢?”
許叔看向我,:“老夫人走了。”
“走了?”
許叔點頭,走上前給我一個信封,“這是老夫人給你留下來的。”
我懵懂的接過,打開後還挺長的,’葆四,我坐最早一班飛機回去了,謝謝你,之信的這三個字,我以爲,我這輩子都看不到了。
米我帶回去了,孩子,先留下來陪你,這也是陸二的意思,秋天時,我再叫人來接他們,你一個人帶孩子也會很辛苦的,等陸二病好了,孩子,你們在自己帶,對了,替我謝謝你父親,他的藥很有用。
夏文東說過你腿的事情,我昨晚看到了,謝謝你爲陸二的付出,這件事,我們暫時還得瞞着陸二,你自己注意身體,辛苦你了。’
我反覆看了幾遍,這些話,沈明雅肯定是覺得當我面說不出來吧,所以,這才寫了封信。
“葆四,老夫人說什麼了?”
我搖搖頭,“沒說什麼。”
收起信紙,看着在客廳又玩上的孩子們輕輕的笑了笑,還好,他們能陪我一段時間了。
“媽媽……兔,兔……”
我笑着點頭,一手扯住一個,“走,媽媽帶你們去看兔子!!”
……
日子開始過得歡騰,有了兩個小傢伙的生活也變得有些雞飛狗跳,睡懶覺這三字基本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他們睡的早,起的更早,起來就得找我玩兒,即使我前一晚後半夜才睡,可一看兩張可愛的小臉兒就沒的脾氣,溜溜的就爬起來陪他們,只要我和他們在一起,畫畫兒,玩水兒,攆兔子,無時無刻那視線都得在他們身上,精疲力盡卻也樂在其中。
雖然沈明雅走時把保姆給我留下了,可大多時我都更喜歡親力親爲,真是一刻都離不開他們,去工作室,就帶到工作室,去海島度假酒店,也給孩子們帶去,除非自己去給預約的事主看事兒不能帶着,其它時間,這倆孩子我都恨不得給揣到兜裡,黏到身上。
龐旁來看我時直呼不敢想象,因爲我給她展現了可以同時給兩個孩子餵飯的技能,“葆四,你不累啊,你這麼左右開弓的喂完自己還有勁兒吃飯嗎?”
我喜滋滋的笑着,“看他們吃我就飽了。”
她搖頭,“媽媽是超人這句話我信了……”
我其實沒敢跟龐旁說,總是覺得自己陪孩子的時間太少,所以能摸到,看到的時候就不想在錯過一分一秒,有種很變態的佔有慾,母雞般,恨不得隨時隨地的張開我的翅膀,將他們護在身下,永遠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媽呀,葆四,你看……”
龐旁來看星星月月的那個下午笑壞了,她伸着胳膊站在花房外指着裡面的場景就讓我看,“我乾女兒那是什麼毛病啊!”
我看了一眼也是忍不住的笑,思月對兔子窩,狗窩一類的地方有着迷之嚮往,只要一個看不住她就會往裡面鑽,基本讓你看到時都是她小腿蹬着,腦袋已經完全塞到裡面了。
星辰看到就會顛顛的奔過去,扯着她腿讓她出來,拔蘿蔔似得,每個看到這場景的人都會忍俊不禁。
我上前抱出還很不爽的思月,看着龐旁無奈的笑笑,:“她這毛病隨我。”
龐旁抱起星辰,笑的自己都要岔氣兒了,“鑽窩啊!天哪,我的小星星啊,你是不是也爲自己的妹妹頭疼啊!”
星辰摟着龐旁脖子就笑,嘴裡也叫着,“媽媽……媽媽……”
兩個孩子都不怕生,誰抱和誰親,要不是說話還不太行,那小嘴兒也得挺甜的!
龐旁一聽叫自己媽就美的不行,對着星星的臉就親,“哎呦,葆四啊!這孩子給我吧,我幫你養!”
我急了,“那可不行!我只允許你抱抱!”
龐旁笑着搖頭看我,“葆四啊,你只有帶孩子的時候我才感覺你像個媽媽!”
我笑了一聲,“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這是本能!”
……
兩個孩子攪合的不光是我自己的生活,還有我二舅和二舅媽的,他們一聽孩子來了,當天就坐火車從老家趕來了,一看到倆大寶那激動的真是抱住就不撒開了,我想親近一會兒都不讓,“葆四,你去忙你的,孩子我們管,你忙你的……”
在我這兒住了半個月,要不是村裡有事兒還不想走,我二舅給星星月月慣的基本上醒了就讓他們騎到自己肩膀上,星星騎完了,月月上,累的自己呼哧帶喘的還直樂呵!
我說你歲數大了腰不好就別給孩子玩這個了,二舅不樂意,“你小時候我就這麼扛到大的,你看他們多高興,我腰沒事兒!”
二舅媽捂着嘴在旁邊笑,“葆四啊,你別管他,說不定這麼扛扛鍛鍊鍛鍊腰還好了呢!”
前腳剛送走二舅和二舅媽雷老就過來了,爲啥,也是爲了這倆孩子!
我有一天晚上從事主那忙完了開車回家,進門後居然看到了一永生難忘的景象,雷叔就伏在地上,臉被水彩筆畫的花花綠綠,兩個小作案人不但沒有悔改之意還抓着水彩筆笑的一聲比一聲高。
最難以想象的還是雷叔,他還在瞪眼做進攻狀,:“啊嗚,我是大老虎,我要吃了你們……”
我急着上前扶起雷叔,結果看着那倆一樣變成花貓的小孩兒當場噴笑!
……
九月中旬,我特意帶着孩子去看了朝陽姐,安九小六都跟着我,旅遊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他們倆也喜歡這倆孩子,搶着要幫我帶,人多也不是壞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去雲南了。
朝陽姐在騰衝的溼地公園做管理員,也就黑了些,其它的一點都沒變,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簡直不敢相信,“天啊,葆四,你的寶寶都這麼大了!”
聊天時我們倆就看着小六和安九搶着教星星月月說話,安九說,“月月,你說舅媽,啷個……”
“什麼啷個,你得教孩子普通話!”
小六在旁邊不樂意,“來,星星月月,跟我學啊,舅舅,舅媽。”
兩個小傢伙正玩兒的高興呢,敷衍着應了聲,“舅舅……”
“對對對!!”
小六很激動,蹲到他們身前,“一個一個說啊,來,星星啊,你各個兒再說一遍,舅舅……”
“還各個兒,你那叫普通話啊!”
安九揶揄,“自己!自己!你曉得不!”
我笑着搖頭看向朝陽姐,“看看,我家現在就這樣,每天都圍着孩子轉,大人還特別容易打起來。”
朝陽姐卻看着星星月月的方向一臉的心馳神往,“葆四,真好……”
我扯着嘴角笑笑,伸手抱住朝陽姐的肩膀,“你也結婚吧,有個孩子生活會很熱鬧的。”
朝陽姐卻搖搖頭,嘴角笑意輕輕,看着遠方的草甸子,長長的吐出口氣,眼神有些迷離,卻又透着希望,“以後或許會結婚吧,不過,我真的很喜歡也習慣了現在的生活,跟我的父母在一起,平平淡淡,卻又安心幸福。”
我嗯了一聲,沒在多問,只要現在的朝陽姐是幸福的,就夠了。
“葆四啊。”
“嗯?”
風吹着遠方的草甸子前後搖曳,朝陽姐微微的笑着,“你下次來,最好五月份,這裡遍地都會開滿紫色的北海藍,特別的美。”
我應了一聲,“好,等孩子大大,我就帶他們來。”
“還有你老公啊。”
朝陽姐拍了拍我的手背,“記得把他帶來。”
“好!”
我點頭,沒和朝陽姐說陸二的具體情況,即便是星星月月在我這的幾個月裡,我也就和他視頻了兩三次,他能看到我們,我們還看不到他的臉,有一次我故意和蹦字比較多的思月指着屏幕說,“爸爸呢,爸爸在哪了?”
思月居然指了指我的心口,“爸爸!”
我懵了,耳機裡就在此時傳出陸二沒忍住的笑聲,:“我,教,的。”
“你行!”
我氣的無語,這是預知到我的問題然後就給孩子灌輸的吧!
想到被陸二訓練成狗精的小金剛,我也就不難想象他在多倫多是怎麼教會孩子這些的了!
一歲多啊,才一歲多!
時間過得太快了,從朝陽姐那一回來沈明雅就給我來了電話,準備叫人來接星星月月回去了,我小心翼翼的問着,“能到冬天再回去嗎?”
沈明雅以前的尖銳都褪去了,“那就在多住一個月吧,這邊長輩也都很想孩子……葆四,你多理解。”
我其實理解不了,但也想孩子回去陪陪陸二,算是強留了一個月,還是在十月末的時候把孩子送上了飛機,特意給他們倆哄睡着讓沈明雅的人抱走的,不然他們會哭。
幾個月的相處,我每晚都和他們睡在一起,有一天在辦公室加班回來晚了,十一點他們還沒睡,保姆說孩子等我,一直哭,我不回來他們就不睡,許叔也說,媽媽對孩子的意義不一樣,即便星星月月很外向,很好帶,可是媽媽對他們來講,是獨一無二的。
我認同,但又沒辦法跟他們一起去多倫多,看着他們抱着孩子走遠,我還是發聲,“等等!”
保姆回頭,“陸太太您……”
沒等她問我什麼事我就跑上前,挨個再看看,親親,心裡特別的委屈。
廣播響起,保姆小聲的安慰我兩句就帶孩子走了,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捂着嘴哭,轉身的一路走得都是失魂落魄,小六和安九在旁邊寬慰我,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看不到就罷了,看到了,再送孩子走,真是割肉一樣的疼。
家裡到處都是他們的玩具,我渾渾噩噩的給收拾到了三樓的房間,晚上抱着手機失眠,心像是被掏走了一塊兒,很久都沒有適應,有一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還問許叔,“今天怎麼沒蒸三文魚啊。”
許叔看着我發怔,“葆四,你要吃?”
“不是,是……”
我這才反應過來,小傢伙回到多倫多了,說不清楚的失落。
電話打得很勤,我聽到孩子回去後晚上睡覺要找我幾天心裡更是難受,能做的就是每天都視頻,我配合着他們的時間,只要他們想看我,那我隨時就位,瞬間容光煥發,等到視頻一關,整個人就會籠罩上一層暗淡。
我還是很會裝,在外面就像是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按部就班的生活,我知道了卓景已經着手給那個破舊的墓園整頓裝修,還在年底配合着秦森搞着尾牙大會表彰員工,每一步都好像是沒差的向前,在媒體新聞上,還是會隔三差五的露臉——
一年多匆匆劃過,我貌似留下了很多東西,讓很多人對我刮目相看,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裡多憋屈,多無奈。
小六開始着急結婚,他在星星月月來得夏天就帶着他們去北海島酒店玩兒,當時有對新人正在海邊舉辦婚禮,是個土豪,還租的酒店直升機接親降落,寓意緣分從天而降,就此攜手至死不渝,小六看着滿是豔羨,抱着孩子對我說,“四姐,我結婚你也給我整個直升機唄……”
我切了一聲,“這事兒得你姐夫發話,等他回來再說吧。”
小六很緊張的看我,“別啊,四姐,一旦……”
我瞪着他,“一旦什麼?!”
小六不敢口無遮攔,拍着自己的心口,“我姐夫懂他小舅子的燃眉之急,兩三年內,他肯定能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坐時光機都去看過的!妥妥的!”
我不在搭理他,時光機?要是真有就好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