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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通知,上下塘的村民的村民們注意啦,每家派出一個代表,上午十點半,在村委會門前的廣場集合開會,有要事商議,重複通知,重複通知,上下塘的村民們注意啦,上午十點半,每家派出一個代表……”
一大清早村長就把電話給我打來了,爲啥,昨天一晚,堪稱我們白山村史上最‘驚心動魄’的一夜,雞鴨鵝狗那是一直嚎叫到晨曦微露,叫的是個頂個的慘啊,那聲兒是聞者痛聽者顫,只要是個活人還在喘氣兒的,那就做不到沒事兒發生!
咱就先不說我這二舅媽嚇什麼樣兒吧,就說我這手機,那電話都堵上了,什麼馮叔李叔趙叔小六……
搶着進來,佔線,就是那幾句,撓門,撓窗戶,他們害怕!
我能怎麼辦,我這也一直受着視覺刺激呢,就看着窗戶上趴着的那堆‘小可愛’這邊還得安慰,就是挺着,等着,耗到天亮就行了!
說真的,這東西也就是佔着個多,要是論戰鬥力都不敵那毛屍的一個手指頭,它們是做不到破門而入的,只是會尋找一種本能,一種要拿下活人讓他變成屍體的本能!
雖說這效果我很滿意,也算是把腦子裡得出的結論給肯定了,但真是架不住膈應和喝人,你看個狗羣你都哆嗦呢,何況是這長得死難看的東西!!
好不容易耗到這些東西撤了,我趁着手機消停下來了就趕緊安撫了二舅媽一大通立馬補覺,不用合計都知道天要是大亮我家就又得熱鬧,誰知道沒睡兩三個小時,村長的電話就來了,說是村民炸窩了。
這麼說吧,昨晚就是沒見到這些蝨尾子的村民,也都被這慘叫聲給嚇尿了,電話打到村長那裡就問昨晚死了幾個人,感覺人像是被生吃了!
村長也解釋不清楚啊,那邊着急,趕忙的確定昨晚有沒有人傷到,得出人沒事兒雞鴨又被咬了一堆後就給我來了電話,問我這事兒到底要這麼辦!
“葆四啊,我感覺是不是得報警了,找警察拿搶去突突吧!那玩意兒不是能弄死嗎!”
一聽村長這麼說,我倒是真想到小六說的那星河戰隊了。
揉着眼睛應着,“突突也得給引出來突突,不然打死還得活過來啊……”
村長着急,“那你說咋辦啊,這村裡人都說了,今天要是再不解決,人家都不敢在村裡住了,誰能受得了大晚上鬼哭狼嚎的啊,光咬得畜生叫喚就算了,還進院撓門,你說誰能扛了,剛纔鎮派出所的民警小陳也給我來電話了,說是後半夜還有村民報警了,他問我是不是報假警,他都不知道啥叫蝨尾子!”
我心裡嘆氣,主要是這事兒發展的太快了,那些東西之所以長得迅猛或多或少也是和喝血有關,否則不能那麼着急奔着人來。
“村長,報警我沒意見,找警察幫幫忙也行,最關鍵的是,要把這些東西引出來,然後燒了。”
“那……你有主意嗎。”
“有,不過需要村裡人配合,單靠我自己不行。”
村長在那邊頓了頓,“配合沒問題,只是,你有幾成把握,有沒有危險?”
這個……
我拍了拍額頭讓自己儘快保持清醒,大門外已經有人喊上我了,“這個危險我現在預料不到,但要是大家配合的好,那應該可以降到最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敢把話說死。
“村長,這件事啊,是一定要村裡人配合的,要是順當了,今晚,肯定就把這蝨尾子的事兒徹底解決了,連帶着,那六號哨所的事兒,也就過去了。”
村長在那邊咬牙,:“那你想咋整?”
我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村長聽完後半晌這才應聲,“能行?”
“只要配合默契,指揮得當,絕不會有問題的!”
關鍵時刻,自然得拿出讓人信服的魄力。
村長見我語氣篤定,也不含糊,“成!就按你說的來的,不就是蝨子嗎,算個啥!那我現在就廣播通知大家啦!”
“先不急。”
我看了一眼時間,“這樣,我這邊先通知李叔馮叔他們開會,您那邊廣播村裡人十點半集合就可以了,我這邊還得做做李叔馮叔他們家裡有老人的工作……”
“好,那就十點半,你先找大李他們,他們要是不同意我去說,這還不是爲了大家以後啊!”
“恩。”
見村長支持我就放下了手機,下地簡單的洗了把臉就去開大門,二舅媽還跟在我身邊,主要是她聽到我和村長的計劃了,就害怕,“葆四,你二舅這……”
我示意她等等再說,打開大門,一直喊我的就是李叔,“媽呀葆四你可算是開門了!”
不誇張的講,那看到我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樣,“昨晚你可不知道,那真是嚇死個人啊!”
我點頭表示理解,聽到二舅媽在旁邊接茬兒,“誰不害怕啊,昨晚那些東西都上我家撓窗戶啦!!”
“我家那窗戶也是響了一宿啊,嘎吱嘎吱的,那叫一個滲!”
趁着他們倆說話,我一邊帶着李叔去我二舅那屋一邊拿出手機撥出馮叔還有趙叔他們的電話,一聽我說讓他們馬上來我家,自然沒人敢含糊,聽聲都是沙啞的,昨晚肯定都是集體通宵了!
等叫完幾個大叔,我又給小六打電話讓他早點回來,腦袋,嘴,手,真是一刻沒閒着的忙活,終於明白一些領導還有陸沛他們爲什麼那麼忙了,因爲都等你拿主意啊,你不解決了根本就消停不了!
直到通知完畢,我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喉,李叔坐在炕邊還在和二舅還有二舅媽他們分享昨晚的心得,我都不用照鏡子,光看三個長輩那通紅的眼就知道自己也是什麼憔悴樣兒了。
“葆四,你說咋辦啊,今晚要是再像昨晚那樣,我可就帶着我爹去別村了,這情況我真是一天都……”
“李叔,你還真躲不了。”
我放下茶杯,看着有些發怔的李叔沉了沉氣,“村裡人誰都可以出去躲,但唯獨被咬到的這些人,是躲到哪裡都會被這些東西尋味道追過去的。”
“啥?!!”
李叔瞪大眼,“你的意思是,要是這東西不解決利索了,我們家每天晚上還得有這東西來撓窗戶撓門?”
見我點頭,李叔快人快語道,“這扯不扯你說!這他媽的誰能受了!”
二舅媽也鬱悶,“你別老媽媽的,跟誰倆呢,誰不想趕緊弄利索了,葆四不比誰都擔心她二舅啊!”
“那我不着急嗎,葆四啊,你說咋整啊!”
李叔見二舅媽微詞也不敢在玩兒口頭語,看着我姿態放到很低,“你說,我聽你的!”
我看着李叔的眼,反而開口詢問,“李叔,昨晚給李爺上我給的那藥了嗎……”
“啊。”
李叔怔了下,點頭,“上了,一拿回去我就上了,老馮還要搶呢,我沒給他!”
“有效果沒。”
李叔連連點頭,“有,今早我看腿是消點了,但還是疼,不過那被我抹到藥的傷口上,像是結了嘎巴,結嘎巴就是要好了吧!”
‘嘎巴’也是我們村的土話,就是痂,傷口要是結痂,那就會長嫩肉,說明閉合了,不會繼續爛下去了。
心裡徹底通透了,看來我的靈悟給的都是沒差的,法子絕對不會有問題!
“放心吧李叔,那就是見效了。”
李叔點頭,很感激的看我,“葆四,就是太少了,就那一點點的草灰,都不夠把傷口全抹上的,我爸那……”
“你行啦!”
二舅媽在旁邊不太樂意,“就那麼些葆四不也全都給你了啊,她二舅也病着呢,關鍵時刻,她心裡裝的都是大家!”
“是是是。”
李叔看向我就不好意思的笑,“葆四是真不錯啊,先生當得厲害,心還好,跟她姥姥一樣,比那個徐婆子強多了!”
我沒多說,其實就這事兒沒想太多,當時誰離得最近就給誰了,知道會有效果,我想鬧明白的是什麼效果。
是治標還是治本。
畢竟有我姥爺那事兒在前,我小時候是看着他一直在維持的,就算心裡有譜,我也怕出個差頭,現在看來,答案還是很滿意的,這種不是直接被氣體所傷的,用蝨尾子做藥引,配那個花兒的煙霧以及灰燼,定當去根兒。
“那……葆四,你還沒說這事兒到底咋辦呢。”
我回過神,擡眼看向院子裡進來的馮叔和趙叔,“等人齊了我一起說吧。”
李叔見狀就哦了一聲,沒多問,很信我的樣子。
二舅媽卻有些擔心,她是聽到我的法子的,試探的想叫我,結果對上二舅的眼神,還是把話給嚥了回去。
待馮叔趙叔他們進來,我搬過椅子讓他們先座,繼續等,再等小六還有剩下的那倆家裡老人被傷了的家屬。
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沒說話,但我家的氣氛很熱鬧,李叔趙叔馮叔還有二舅媽都在不厭其煩的說着昨晚的事兒,一個個都認定了,這個事兒,是他們這種活了半輩子人遇到的驚悚也是最不想在遇到的一件!
掐着點兒,好不容易等到人齊了,我這才慢悠悠的站到坐在椅子上的一衆長輩身前,啪啪的先拍了兩下手,示意大家安靜。
別說,這齣兒還真挺像是村長給大家開會的樣子,張嘴就是,下面我給大家說兩句……
李叔他們很配合我,包括小六,那真是小臉蒼白眼通紅,一看就是昨晚也是驚魂未定的過來的,聽到我拍手,嘴立馬閉嚴,規規矩矩的坐在炕邊很認真的等我‘下達指示。’
我清了下嗓子,“各位叔叔,你們剛纔也都聊了半天了,我想,你們也找到共同點了,就是昨晚,那蝨尾子都去你們家撓門了……”
“是啊!大李不是說我老媽這是被咬完的,它們認識味兒了,這不就被盯上了嗎!!”
李叔皺眉,“不是我說的,是葆四說的,她說村裡沒被咬過的能躲,咱們這種被咬過的想躲都躲不了!”
“倒黴啊!”
我聽着大家又說了一陣兒,等到一個個都發完感慨了才繼續張口,“所以,現在最着急的,我想就是各位在座的叔叔了,誰也不想在重複發生昨晚的事情了,對不對?”
“那趕緊解決啊!”
“是啊,在發生一宿我都想上吊了!!”
“葆四啊,你趕緊說咋辦吧!”
我點頭,目光緩緩的掃過李叔馮叔他們的臉,“既然如此,今晚,我們就要把那些蝨尾子全部引出,一舉消滅。”
“引出來?”
幾個叔叔疑惑的互相看了看又望向我,“咋引出來啊。”
“當然,是靠幾位受傷的老人了……”
我認真的張口,前前後後算是把我的計劃說的清楚,哪怕李叔馮叔幾人的眼睛一直在不可思議的睜大,而我能做的,就是臉淡定的敘述,中途李叔幾次三番的想打斷我的話,我也沒給他機會,事兒麼,一次我就說清楚了,今天且有的忙了,來回解釋不夠我的。
“不行!”
這邊我剛說完,李叔就一屁股站了起來,“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趙叔響應,“這不是折騰老人麼!”
馮叔看着我的眼,清了下嗓子說道,“葆四,我們知道你是爲了我們好,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要我怎麼着都行,可我爹那年紀真是折騰不起了,咱先不說能不能跑過那蝨尾子,半路摔地上了也不是個事兒啊。”
“綁住了。”
我平着聲開口,,“各位叔叔考慮一下吧,這事兒我只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你們和我家裡的長輩都是受到傷害最大的,但凡我有更好的辦法,我也不願意這麼做,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要是順利,那前半夜,列爲長輩家裡的爺爺奶奶病就會痊癒了!”
李叔張了張嘴,“可……可……”
我很清楚,我的法子,最難配合的就是這些受傷老人的家屬了,別人都好辦,撐死了算是幫忙,但是要想把蝨尾子給徹底引出來,就需要這些老人去打頭陣,去當引信!
“四姐,這沒別的辦法了?”
我不想多說,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九點四十,各位叔叔也聽到村長的廣播了,十點半,村長會召開村民大會,就是讓大家一起出手,共同解決村裡的這個麻煩,但是說白了,咱們要是不配合,這事兒就沒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敗,別的村民解決不了可以跑,咱們,卻是跑都沒法跑的……”
李叔他們被我的語氣嚇到了,一個個都滿臉複雜的沒有應聲,倒是二舅在此時忽然張口,“四寶,我願意去,沒事兒。”
“若文啊,你這一旦出事兒跑都跑不了啊!”
李叔回頭就告訴我二舅這裡面的輕重,二舅媽也點頭,:“是啊,這受過傷的腿腳都不行,一旦半路出差子咋整啊!”
二舅擺擺手,:“沒事的,做好安全措施我想不會有問題的,四寶說的對,咱們被咬過的,是最希望趕緊好,總不能因爲害怕就在家裡等死……”
頓了頓語氣,二舅很堅定的出口,“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話音一落,屋子裡鴉雀無聲。
“嗨!又不是送死!我想綁結實了不會有問題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馮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二舅的話給觸動着了,起身就看向我,“葆四!我們配合!你不也是爲了我們大家爲了你二舅嗎!那板車我去借,我能借來三個!”
趙叔聞聲也站了起來,“算了!那就拼一把吧!也不是啥大事兒!板車我自己家就有!我媽就用我自己家板車就行了!!”
“那……”
李叔也沒了剛纔那個勁頭,牙一咬,“就聽葆四的!我跑不動不是還有我家二毛麼!沒問題!!”
“對啊,其實到河邊也是好事兒,正好燒完了就出來藥了啊……”
二舅媽也像是反應過來,嘴裡呆呆的應着。
我則輕輕的吐出口長氣,“幾個叔叔沒問題那就可以回去準備板車了,要是一切順利,我保證,每位受傷的長輩都會痊癒的。”
一說完,大家自是不敢耽擱,全都回家去做準備事項,倒是小六有些鬧心的看向我,“四姐,可咱家就我一個年輕人啊,我是拉我爸啊,還是拉那倆爺爺啊……”
我拍了拍他肩膀,“村長不是要召開村民大會麼,你以爲讓大家來是幹什麼的。”
小六了悟,對我豎起拇指,“高啊,四姐,那咱這拉板車的人手就夠了啊!”
我心裡嘆氣,拉板車?
豈止是那麼簡單!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出門去了村委會廣場,遠遠的,就看到了烏央烏央的人羣,趕集一樣的都聚集在石臺子前面,小六嘴裡直抽着氣,“四姐,不是說一家就派一個代表麼,怎麼來這麼多人,村裡人都出動了吧……”
我沒吭聲,想想昨晚那動靜,大概沒人能在家待得住了。
“葆四!葆四來啦!!”
不知道是誰眼尖看到了我,喊了一聲我的名字那些村民就‘呼啦’的對着我一擁而上,“葆四!昨晚那是啥動靜啊!要不要人命啊!”
我真真的感受到了啥叫氧氣稀薄,村長臺上大聲的阻攔,有小隊幹部擠了進來,護送着我一路上臺。
明星被粉絲圍困的感覺我第一次感同身受,但結果很明顯,人家是被要簽名合影,我這就剩被唾沫星子洗禮了!
“安靜,安靜!!”
村長各種無奈的站在臺上,“大家不要着急,我給大家開會,就是爲了解決這件事的!你們的事兒葆四心裡都很清楚,我們就是要互相配合,共度難關的嘛!”
我是沒心情去起什麼範兒了,先是在村長的耳邊說了幾句,下一個本能的反應就是先整理衣服,也不知道是誰抓的,把我外套都扯出個洞!
“同志們啊,我們白山村是有着幾百年文化底蘊的和諧村莊……”
村長上來就開始控場,那經驗豐富的程度自然不消我說,他先說我們村自古出了什麼秀才,什麼能人,連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太姥爺他都提到了!
“……昨天,葆四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們,六號哨所,並沒有大家所想的什麼冤魂還有詛咒,就是氣體作怪,這個氣體呢,就是很複雜了,我在這裡,就不重複給大家解釋,總的來說,就是我們現在面對的,是這些所謂的變異蝨尾子,這也是我們要共同面對的困難……”
“這些個蝨尾子,並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它們只不過是借了六號哨所下面的氣纔會變大的,同志們,六號哨所都被炸了,那蝨尾子我們還會怕嗎,只要是消滅了這些蝨尾子,我們村就徹底的和諧了!”
村長說的那臉都通紅啊,手一揮,“蝨尾子這件事現在已經完全威脅了大家的生活,如果大家能做到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共同克服難關,那我們村就會重獲安寧!”
“村長你放心!!”
年紀輕本身膽子就大的開始熱烈響應,“不就是蝨子嗎,葆四一個姑娘能弄死我們也不怕!!”
村長對這個效果很滿意,擡了下手示意大家安靜,:“我們要做的,就是衆志成城,萬衆一心,團結一致的消滅這些蝨尾子,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我們有信心!!”
村長的動員能力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爲他得說個兩三個小時呢,沒想到,人家四十分鐘搞定,最後連我需要的人都給我找好了。
二十個沒到三十歲的大小夥子,個頂個的壯,那看着我真是摩拳擦掌啊,也許是年輕火力壯吧,他們倒沒表現出什麼害怕,再加上我們一個村兒長大的,都算是臉熟。
聽完我說讓他們做的事兒後還都嘴裡直應着,“沒事兒,大不了就像你拿鐮刀去砍,咱們村啥事兒沒聽過,這算個啥!!”
“對,咱白山村那笤帚都成過精,想當初遍地是先生,這點蝨尾子算個屁!”
話雖然是很糙,但我們村這民風還真是間接地讓我省了不少的心。
下面的事兒就好辦了,我先指揮這二十個大小夥子去河邊兒用鐮刀給我坎花兒,從根兒坎,要大苗。
河邊很多,想要砍完是做不到的,也不能給砍完,然後把這成了捆的花兒沿着道邊兒豎着擺,一顆挨着一顆,擺出一個寬寬的車道,一直襬到了六號哨所的山底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我沒跟着去砍苗,閒不着,同一時間還得指揮一幫老孃們用硫磺皁給我化肥皂水,一人幾塊硫磺皁外加一個洗臉盆,十多個老孃們外加我二舅媽卯這勁兒的幹,見識過紀錄片裡那生產隊幹活時的盛況嗎,看看我家院子就知道了。
硫磺皁的需求量很大,二舅媽小賣店裡的存貨沒化幾盆子就用完了,好在有車,直接開車去鎮上買,五六箱搬回來,拆封,繼續弄肥皂水!
味兒稍微的有些難聞,自然有人不解,問我這是幹啥,我帶着膠皮水套大力的在水裡捏着黃色的硫磺皁,嘴裡則應着,:“隋大姨,您說這些年爲什麼蝨子會從人身上絕跡了啊。”
“嗨,人愛乾淨了唄。”
隋大姨手上也直搓着硫磺皁,“早前兒那香皂都捨不得用啊!”
“所以啊……”
見我瞧着她笑,隋大姨像是反應過來。“對!那玩意兒怕這個!這個好使!有用!”
大家幹勁兒很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團結的力量,當然,最讓我詫異的,是大舅媽也來幫忙搓香皂了,她還是不聲不響的來乾的,當我把黃乎乎的肥皂水往桶裡到的時候才意外的發現了她,見我看她驚訝,大舅媽還擡了擡手裡的香皂,“葆四,我這麼搓行嗎……”
我點頭,“行。”
大舅媽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就繼續幹了啊,都是村裡人,得出一份兒力啊。”
我沒在多說話,正忙活着呢二舅媽就湊過來小聲的來了一句,“葆四,你大舅媽她是過意不去啦,這不是聽說家樹那邊都藉着你光轉院了嗎,省了老些醫藥費了,這才上趕子來幫忙的,哼,算她還有點良心……”
哎,我心裡感慨,眼尾餘光瞄着幫忙幹活的大舅媽,不容易啊!
兜裡的手機聲響,我拿出接起,村長的聲音傳出,“葆四,這邊花兒按照你說的都擺完了,你那水咋樣了。”
我看了一下出來的水桶,不到三十桶,應該也夠了。
“這邊也完事了,叫人過來吧。”
“好。”
放下手機,我就宣佈停工,“剩下的硫磺皁就搓到水桶裡就行了,辛苦各位大姨了!”
“哎呀不辛苦,都是爲了咱自己啊!”
隋大姨說着,一旁的劉莉也在接茬兒,“最辛苦的是葆四,她給咱們辦了多少事兒啦!”
“可不,要我說接黑媽媽堂子的就不能是一般人,葆四大氣啊!”
她們誇起人來自然不吝口舌,二舅媽聽的美滋滋的,“那你們以爲啊,我們葆四老能耐了!”
隋大姨跟着點頭,“明月啊,別看你家葆四是外甥女兒,她這和若文多好,比親姑娘還親啊!”
二舅媽挑眉,“外甥咋啦,我家葆四那就跟若文親生的一樣!”
我聽着,心裡卻是一抽一抽的,說不清楚的滋味兒。
事兒該幹還得幹,等來人一到,我就指揮着他們一人拎着兩桶肥皂水出去,先去大河套,沿着像是被擺出車道一般的花梗兒溜邊兒在灑上肥皂水,當然,一定要和這個花梗兒離開些距離的,澆溼了可不行。
知道是事關重大,每個人都很仔細,沒有斷續,水輕輕的倒,儘量做到把底下的黃土給浸透,極其認真。
我見這場景,莫名的就想到了小時候在學校參加的運動會,那時候操場都是黃土,運動會前必須得用白石灰先畫出跑道,現在我的做法,倒是真跟小時候的運動會有些相似了。
用花杆兒銜接出一條寬道,然後再在花杆兒的外側淋上硫磺肥皂水,這條人工做出的寬道一直延伸到了六號哨所的山底,澆完後正正好好還剩下三桶。
村長看着我皺眉,“葆四,這三桶就沒用了嗎。”
“不,有用。”
這是我故意留的,不然早就被用了。
我指了指六號哨所的方向,“現在上去,把這三桶水倒到那堆碎石亂瓦上,我保證,今晚,他們會傾巢出動。”
村長有些驚訝,“爲啥啊。”
我笑了,“因爲它們最恨的,就是硫磺的味道……”
說着,我指一下身後這個用花杆和水澆灌出來的道,“村長,你知道我這麼做的用意嗎。”
村長懵懵懂懂,“知道啊,那花兒你不是爲了到時候燒完起煙嗎,怕它們往回跑啊!!”
“可這花兒要是不起火你怎麼能保證它們就跑直線呢。”
我看着村長反問,“這個火你知道怎麼起,寧願起晚不可以起早,否則,要是蝨尾子都沒出來,就引不到河那邊兒,但是這花杆兒要是不着火,它們就不會害怕,要是跑散了怎麼辦啊。”
村長的眉頭鎖出個川字,半晌,才大徹大悟一般的點頭,:“哦!原來你在花杆兒外面弄這個肥皂水是爲了讓它們不亂跑啊!就順着這一條道只能往河邊跑對嗎!”
對嘍!
花兒不着沒煙就沒有震懾的效果,但是硫磺皁的味道很大,沿花杆弄出的道路邊沿澆灑,無形中就就像是在空氣中修築了高牆。
這條我們做出來的人工路,或許看着很簡陋,但是對那些蝨尾子來說,只要一進來,那就是個走廊,你就只能順着這條道一直跑,有去,無回!
我的用意村長是徹底明白了,張嘴就吩咐着人上去把水桶裡剩下的肥皂水倒那些瓦片上,這下,到是有人遲疑上了。
“村長,沒帶傢伙事兒啊……”
“沒事兒,我上。”
我接過一桶,示意小六接過兩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沒問題。
村長看我這樣倒是有些着急,“咋能讓你去呢,你們怕啥啊,葆四說了!白天沒事兒,沒出息的,咱白山村的小夥子不能這麼熊!害怕就我上!”
“別啊,村長,我來吧!”
有人響應了,其實人家也不是真怕,主要是沒帶東西,就比較沒安全感。
加上小六,又上去兩個小夥子,一人拎着一桶,我還是執意跟上去了,咋說這作戰經驗只我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三桶水一定要倒到點上!
說不緊張是假的,一到上面,簌簌聲你總感覺會若有如無的聽到,我四處打量了一圈,指了指韓霖奶奶那個墳附近,“這裡倒一桶。”
小六點頭,緊着神經把一桶水倒下去了,嘩啦一聲,硫磺味道四起,石頭瓦片移動的嘎吱聲當時就有些大了,我加快速度,又指了指移動的瓦片,“那裡!”
一個小夥子過去,‘譁’~的又是一倒!
簌簌~~簌簌~~
我循聲看向草稞子,胳膊一擡,“那!!”
小夥子沒動,爲啥,那蝨尾子油量的腦瓜子從草裡探出來了!
“這麼大……”
我急了,兩步上前搶過他手裡那桶肥皂水,對着油亮的腦袋大力的一潑,走~你!!
眼見那又大了幾圈的東西跟被熱水燙了似得抽搐,牙一呲,雙眼竟然一瞬間變得血紅!
我去!
眼睛還會變色!
心裡一驚,桶一扔我就轉身,:“跑!!”
想說走來着,怎麼都想着瀟灑一點,但這關鍵時刻的,還是別裝了!
好在一路算是有驚無險,等在山腳下的村長一見到我們也不由得吐出口氣,“沒遇到啥吧。”
我們幾個拄着膝蓋只顧着捯氣兒,跑的太急了,就聽到身後有要炸屁兒的動靜,老實講,我是真緊張啊!
“村長啊,那個……那個……太大了……”
最先看到那蝨尾子的小夥子喘了會兒粗氣就開始和村長形容,“跟,跟羊羔子差不多,眼睛,眼睛血紅血紅的……”
“這麼邪乎?”
村長瞪眼,我也納悶兒,怎麼還能紅眼睛呢,
驀然反應過來,頭兒,任何團隊,總得有個長得別出心裁的領導人嘛!
“葆四啊,這個……”
“沒事兒。”
我哈着腰擺擺手,“一視同仁。”
村長見我這樣也拿出了些長者的風範,小手一背,“對,咱們村兒還能怕這個?!哼,笑話!”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