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句小品裡的詞,打開一下尷尬的局面。
雷叔的存在,就是致力於此,他表面大咧卻心細如絲,能看出我和陸二還有些小別扭,不急着點破,人家也不勸,三言兩句後就該幹啥幹啥,也不怎麼把我和陸沛間的這些小矛盾放在眼裡。
吃飯時陸沛坐在我旁邊,還是不說話,但他給我夾菜我就吃,悶着頭,想找紙巾時他又給我遞過來,就是不吱聲,說較勁還不是較勁,雙方就是有些鬧情緒。
雷叔看的明白,也就一直在笑,搖頭晃腦的扔出一句,年輕真好啊。
陸沛不跟我說話,但和雷叔聊得還是很歡的,從房地產近年來的發展趨勢啊,企業轉型啊,最後又延伸到了女人最聽不下去的話題,那就是政治。
我不懂,也就沒插話,規規矩矩的吃飯,感覺雷叔一直在給陸沛倒酒,陸沛還沒法推辭,雷叔喝,他就得陪,多少度的白酒不知道,但瞄着是喝了不老少。
中途我手機響,起身要出去接電話,陸沛這纔算是帶着幾絲醉意的朝我扔出一句,“忙的一頓飯都吃不安生嗎,小六是幹什麼的。”
口氣不善,我就沒理他,和雷叔打了聲招呼就去院子裡接電話了。
小六?最近我出門乾點小活兒什麼的還真就不怎麼帶他,有點故意的成分吧,那貨一直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對安九有意思,倆人黏糊又排斥,所以我總得給人倆多些單獨相處和了解的時間。
想着陸沛不爽的語氣,他的潛臺詞大概是我要是把小六帶着去給秦森送湯他就不能吃醋了?
混蛋邏輯。
走到院子裡我拿出手機,是二舅,陽光很好,暖暖的,我接起電話徑直走到花架附近,二舅一張嘴就和我打聽了大哥孩子的事兒,聽到我說暫時穩定後就在手機那邊鬆出口氣。
我還以爲二舅就是和我閒聊,剛要問二舅媽怎麼樣了就聽二舅語氣又有些急促的問詢,“四寶你最近忙嗎?”
“還好。”
“抽空,能回來一趟不。”
“怎麼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二舅在那邊有些鬧心,:“不是家裡,是你陳爺爺和李爺爺,前幾天他們倆去隔壁村趕禮,回來前路過山底,不知道碰到啥了,倆老頭也看不到,就被咬了,腳趾頭都爛了,我這給看不好,去醫院啊,就說查病毒,但也沒查出啥,這腳就一直爛,快爛到腳背了,這麼下去,倆老頭這腳就保不住了。”
“什麼東西咬得,蛇嗎。”
“就差在這了,你陳爺爺說是個挺硬的東西,他拿他那跟柺杖打了,說有殼,你李爺爺啊,說那東西牙特別厲害,要不是當時他手裡砸出個酒瓶那腳趾頭就要掉了!這誰能知道是什麼,蛇沒殼啊,要是王八啥的,也沒那能耐啊,況且,不是中毒,就是爛你說說……”
是挺怪的,我們那山裡沒聽說有啥亂咬人的靈物啊。
“就陳李爺爺被咬了,莫名其妙的?”
“不是莫名其妙。”
二舅說的還有幾分上火,:“你聽過地老虎嗎。”
地老虎?
什麼東西。
“沒聽過啊。”
“是啊,我也沒聽過啊,可是那徐婆子就說是地老虎給咬得,咱們村那六號哨所你還記着吧,你打小家裡人就不讓你湊近的。”
“恩,我知道。”
“六號哨所上個月,炸了!”
我沒接茬兒,聽着二舅在那邊給我詳細的說着,“那時候我們就看來了工程隊,就說炸六號哨所,也不是頭回要炸了,咱也沒當回事兒,村裡人還有去提醒的,說是那東西不能隨便炸,以前就出過事兒,你姥爺當初那腿,不就是在六號哨所那吃的虧麼。”
“嗯,我知道,那炸了嗎,是……出事兒了?”
“炸是炸了,不過其中有一個工程隊的指揮員他出事了,就是臉黑啊,不知道得了啥病,反正在村裡時就要不行了,這村裡人就給出主意,說找徐婆子給看看,然後徐婆子就去給治了,說是得罪了什麼氣,讓他們家人在哨所附近燒紙,送紙人……”
“二舅,你長話短說,後來給看好了嗎。”
“沒啊,徐婆子拍着胸口說那人沒事兒了,可人家還是死了,昨天沒的!哎呦喂,那徐婆子被他們家人給揍得,昨天鬧老大動靜了,這不你陳爺爺和李爺爺被咬完也找她看的嗎,說是地老虎。
我就合計這倆事兒像是摻合到一起了似得,你那倆爺爺那晚就是在哨所下面的山道回來的,你姥當年也說過,那下面可能有東西,是不是給炸出來了,所以這出來要作妖了啊。”
沒吭聲,那哨所我是記得門清的,就是人晚上進去睡覺早上肯定沒在原位,就像是二舅所言,姥姥在我小時候也說過,她說那哨所底下或許是有靈物修煉,所以人進去它就會攆,具體啥靈物,那不得而知。
“四寶,我就覺得怪,肯定是那什麼東西被炸出來了,還咬人……”
“不對勁兒。”
我打斷二舅的話,“現在六號哨所已經炸平了是嗎。”
“平了,啥都沒了。”
我緩了口氣,“要是有靈物修煉,那你炸都炸不了,就像是姥爺當年,火藥沒等運進去就自燃了,沒必要等炸完了出來折騰,這不符合常理。”
如果真要是有東西修煉,那肯定是修仙的,最忌諱就是在後期鬧出人命,那不擎等着功虧一簣嗎!
“四寶,那你的意思是,你陳爺爺和李爺爺就是碰上了山裡的東西?可他們倆都說山裡不能有這東西啊!沒毛,像是有殼,還咬人特別厲害的!”
我沉下口氣,“我的意思是,原先六號哨所下的東西,肯定已經走了,不然你炸不了,但咬陳爺爺和李爺爺的東西,我的確不知道是什麼,地老虎……我也沒聽說過。”
“所以我想你回來看看啊,現在她都治死人了誰還能信她的話啊,她就那兩招,就是燒紙,送錢,還跟你陳李爺爺說去河邊燒紙,說這是地老虎,很兇,你陳李爺爺都說她是冒蒙胡說,連騙帶忽悠的,他們倆都沒聽過啥地老虎!”
二舅說了一通就開始着急,“我倒是不怕別的,就怕你陳李爺爺這腳控制不住,現在還沒爛到骨頭那呢,我這給用草藥維持着,就是怕深了,控制不住就得截肢,就說截肢吧,咱先說會不會擴撒啥的,那你陳李爺爺都多大歲數了,哪能這麼折騰啊!疼的直哼哼啊。”
“現在也不知道是邪門的啊,還是山上就有啥咱不知道的動物,要命的就是你陳李爺爺看不到,吃虧都不知道在哪吃的,我就在家琢磨,越琢磨越不對勁兒,尋思得找你回來看看,不然這心總懸着。”
我回頭看了一眼雷叔的房門,“二舅,要是着急我晚上就往回敢,就是三天後,我還得回來,這邊有個事兒都定下來了,我人得在。”
“三天啊,啥事兒啊。”
“認乾親,要認個乾爹。”
“乾爹,誰啊。”
我撓撓頭,“一兩句說不清,就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長輩,他說我是他的貴人,對我的幫助也很大,要認我做乾女兒,儀式就說在三天後舉行。”
“不是騙子吧。”
“不是,陸二也認識的,是個很好的長輩。”
二舅這纔在那邊吐出口氣,“只要不是騙子就行,城裡好像挺流行那套的,以後能幫助照顧到你就成,三天沒事兒,你先忙你的,我這邊給你陳李爺爺弄點草藥維持着,你等忙完了記得回來看看。”
“好。”
放下手機時我又多問了一嘴,“二舅,那地老虎的說法是從徐婆子那得來的是嗎。”
“對,她那陣兒正好給那個指揮員治病呢,我想你離得遠,就找她就來給你陳李爺爺看了一眼,她這又請仙兒又蹦躂的,說是地老虎咬得,我問啥叫地老虎,她一會兒說是什麼山精,最後又說是水怪,反正天上地下的一通白活……你陳李爺爺哪有錢啊,我找她來給看這一下子她就跟我要了兩千,要不是昨個那指揮員死了,我差點就信了,這徐婆子被打的啊,撿條命就不錯了……”
山精?
水怪?
搖搖頭放下手機,我在白山村長大,那山有靈氣不假,但那都是建國前後的事兒了,破四舊破的我們村兒都不怎麼出先生了,上哪還有那麼多的山精水怪,我聞所未聞啊!
在院子裡琢磨了好一陣,想不出個四五六的回屋,沒等走到桌邊,就看着陸沛已經枕着單側的胳膊伏在那了,喝多了?
少見啊!
“丫頭,誰的電話啊,這麼久。”
“我二舅的。”
說着我看着神色也有些微醺的雷叔指了指陸沛,:“這是喝多了?”
雷叔笑了,點頭,“多了,跟我比還差點。”
說着他招呼秘書喊來院門子內巡邏的兩個保安,“把二小子扶進去睡……”
倆人點頭,剛碰到陸沛他就不耐煩的揮着胳膊,嘴裡含糊的說着什麼,不讓動。
他們倆挺尷尬,雷叔倒是滿臉明瞭的看我,沒用雷叔開口,我就附到陸沛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句,“陸二,喝多了,難受的話進屋緩緩,啊?”
再扶,他就配合了,我跟着那倆保安進了臥房,先洗了個毛巾給陸沛擦了擦臉,然後又給他喝了些蜂蜜水,等到他呼吸勻稱了才關好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出。
雷叔還在飯桌旁坐着一副等我的樣子,看我出來就指了指我原先的位置,“坐,趁那小子睡了,叔跟你聊聊體己話。”
我點頭坐下,看着雷叔自己又喝了小半盅酒後纔看我張口,“二小子脾氣不好,是吧。”
“他……”
我遠遠的瞄了一眼陸沛臥房的方向,不知道他一會兒能不能吐,“雷叔,要不你讓個人在陸二那看着點兒吧,我怕他喝多了難受……”
雷叔點頭,手一揮,一個保安模樣的男人就過去候着了,看我心放了放,他纔像是自問自答一般的說着,“二小子脾氣是不怎麼樣,不瞭解他的人啊,都說他是目中無人,狂妄,你越說他人品差,他就差給你看,從小玩到大,什麼都見識過,也都玩膩了,你問他喜歡什麼,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
說着,雷叔的雙手一攤,“可也就奇怪了,我見過太過真正玩壞兒的孩子,吸du,獵豔,飆車,浮躁的很,一個圈子裡,什麼樣的孩子都有,都說二小子是最壞的一個,可他哪壞了,我覺得他壞的很是地方,人聰明,就會知道輕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然就是白活,作死。”
說了一通,雷叔看着我突然笑了,“二小子就是太聰明瞭,所以就想的多,人要是越在乎什麼,就會越敏感,越小心。”
我垂下眼,想着雷叔是指我和陸沛吵架的事兒,或許,陸沛喝多時跟雷叔說了我們是因爲什麼鬧得矛盾吧。
“他其實就像個小孩子……”
“那爲什麼就只在你面前像個小孩子呢,你比陸二小了五歲吧,算起來,你更是小孩子啊。”
雷叔的一雙眼睛仿若能看透一切,“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事,但我也愛過女人,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人要是想抓緊什麼,就會使蠻力,沒腦子,尤其是在最在乎那個人面前,容易……露怯。”
“露怯?”
雷叔目光有些幽沉的看向眼前的酒杯,“就是怕啊,怕抓不住,做出些回頭想想都覺得很衝動的事情,我當年喜歡過一個女人,拼了命的要娶她,她父母不同意,我一氣之下,還把她父母打了,你說,是不是沒腦子啊。”
我怔了怔,“這種事……”
的確是不像雷叔這種人能幹出來的啊。
雷叔笑笑,“我現在想想,有幾十種可以解決的辦法,可爲什麼,我就做了最無知的一種啊,想當年,生意場上誰想坑我也坑不了,但在她面前,我這腦子就是不好使,誰要是多看她一眼,我都生氣,一生氣啊,就是吵架,她走還不行,恨不得把她關起來,結果,鬧出一堆醜事,她就逃了,你說她不愛我嗎,不,我們是一見鍾情啊,可是最後爲什麼沒能在一起,就是少了理解……”
我聽的認真,直看着雷叔長嘆一聲,“她不理解我的舉動,我恨她不懂我的苦心,愛情不僅僅只是激情,你得給這份感情延續下去,那纔是愛,你必須要接受對方的缺點,與你不同的思維方式,試着,去徹底的理解他,如此這般,才能走完一生。”
“雷叔,那您和您愛的這個女人,就這麼分開了嗎。”
雷叔點頭,滿眼釋然,“再無聯絡,互不打擾,她後來的丈夫還跟我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不過我從沒多問她的事,前年,她生病去世了,有朋友告訴我,但我並沒去,過去就是過去了,感覺隔着個棺材,在看到她,還會緊張,與其那樣,還不如徹底放下,她就在我心裡,永遠年輕。”
我沒在多說,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雷叔卻看着我有些無奈,:“你說說,怎麼還聊到這來了,叔想告訴你啊,一輩子,遇到個愛的人不容易,不要走我的老路,二小子有些地方做的比我當年強多了,但在你面前,他越在乎什麼,就肯定會在哪方面越沒腦子,你多理解……否則,錯過就是錯過了。”
我嗯了一聲,“我知道,陸二都對我的付出遠超過我,是我欠他的,今天吵架的事兒,其實很小,我只是很莫名其妙,或許像您說的,他太聰明瞭,想的太多,太在乎我,所以敏感。”
“那你在乎他嗎。”
我愣了一下,本能的答,“在乎啊。”
雷叔卻笑的意味深長,“可我爲什麼,在二小子身上看到那麼多的不安啊。”
我還是愣愣的,不知道要怎麼說,“他……”
雷叔收回落在我臉上的眼,拿起自己的酒盅細細的看,“年輕固然有許多的時間去消耗,去等待,可若是真的等到了對的人,就千萬不要錯過,不然,後悔終生啊。”
“丫頭。”
他的眼滿是滄桑,“兩個人,不要總是像兩根尖刺,偶爾小吵架是情趣,但不知道哪下,就會扎的深了,要是喜歡,就拼命的握緊,感情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可以的,要雙方的努力,你明白嗎。”
空氣醞釀起酸酸澀澀的味道,我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雷叔笑的慈愛,“我這個糟老頭黃土都已經埋上脖子了,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陰陽兩隔,時間不是你想的那麼多,要是愛,就多些寬容,我在國外的時候,有傳教士讓我入基督,雖然我沒入,但聖經我還是看了的,有一段很好,我至今記憶猶新。”
愛是恆久忍耐,愛是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永不止息。
我聽的思維有些飄忽,忽然覺得雷叔的形象在我的心裡豐滿了,他並不是一個只有着江湖氣揮斥方遒的長者,他內心也有着深深的柔軟和細膩感性,我慶幸,我能觸碰到這樣一個雷叔。
雷叔和我聊了很多,或許有些酒精的成分,他極其健談,甚至還聊到了沈明雅,他用兩個字概括了沈明雅,‘大氣’
他笑稱,“明雅除了仗義外那膽識和氣魄是我所喜的,當年像她這樣的虹幾代,哪個不借住背景優勢搞貿易先發幾筆,她卻沒有,她做酒店,還能做出口碑,就衝這點,她都是我佩服的女性!”
雷叔的誇讚不吝,能看出他和沈明雅的交情很深,最後他說,“丫頭,我知道你是夏醫生的女兒,明雅最近十多年的確是和夏醫生走的很近,但她不會搞出些作風問題,你放心,你和二小子的事兒,包在我身上!”
我除了感激,也就只剩感激了。
他這體己話,算是說全面了,陸二目前的心態的問題,感情的問題,還有我要面對得問題,我們非親非故,雖說我的確是幫過他,但完全就可以用錢就給我打發了,可雷叔沒有,算是和我交心了。
受益人,還是我。
‘啪嚓!’
正聊着,陸沛休息的那個臥房方向傳出了茶杯破碎的聲音,我急着起身,跑過去一開門發現他醒了,胳膊撐着身體,正對着那個照顧他的保安不耐煩的對視,眼神還是縹緲的,醉意仍在。
保安回頭一看到我就緊張的解釋,“薛先生,陸總剛纔說渴,可是我剛把水遞過去他就醒了,看到我就生氣了……”
“你去哪了。”
壓根兒不需要保安說完,陸沛吐着酒氣就衝着我不悅的開口,“我喝多了!”
我讓保安先出去,走到他牀邊蹲下撿茶杯碎渣,“你喝多了就耍酒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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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撿!割手!”
陸沛伸手扯住我的胳膊,“回家。”
“你還沒醒酒呢!”
“回家!!”
他搖晃的起來,掌心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回去睡,省的你亂跑……”
我只能扶着他,還好,跟剛剛比起來他最起碼能自己控制的邁步了,力道不算是壓得我扶不動,走到客廳,雷叔已經站在那裡了,沒用我多做解釋,他就揮了下手,“二小子要回就回吧,他在我這也睡不踏實,丫頭,我的人回頭給你打電話,儀式上需要做什麼,會有人告訴你的,別緊張啊。”
嘴裡答應着,這陸沛還帶着酒氣和雷叔告辭,雷叔也是迷糊了,問我開車行不行,確定沒問題後就說快回吧,他這離市區也不近,讓我慢慢開車,隨意的就像是自己家的長輩一樣。
我在保安的幫助下讓陸沛坐進副駕駛,給他繫好安全帶後簡單的又和雷叔告了別,在這待了一下午,驅車離開時天邊只剩一片殘陽。
沒陸沛那手法,我開的遠比他慢,上道了好一會兒才聽着陸沛含糊的吐出了一句,:“……四寶,我生氣你不哄我啊。”
我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直閉着,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這是睡着後的夢話呢。
想了想,還是張嘴,“你要我怎麼哄,陸二,你不要在這麼亂吃醋發脾氣了好不好,秦森是你的兄弟,你這樣很傷和他的感情的。”
“正是因爲他是我兄弟啊……”
他說的模模糊糊,我得用力的辨認,“有些脾氣我得發啊,我很瞭解很瞭解秦森,就像是他了解我啊……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斷斷續續,我沒太聽清,沒再接茬兒,就讓他好好睡吧。
開到北郊時天已經黑了,我把車停到院子裡轉臉想叫醒陸沛,“陸……”
手伸出去,卻在半空頓住,院子裡的燈光正好此時透過車窗疏淺的灑在他的臉上,靜謐,迷人。
聽着他安穩深沉的呼吸,竟不忍叫醒。
我幫他調節了一下座椅的角度,靜靜的坐在他旁邊等,微動時他褲兜裡的手機屏幕露出一角,一直再亮。
打從我開車回來,這一路,那手機似乎就沒消停過,一直在嗡嗡的響個不停。
怕有急事,我拿出來看了一眼,幾通楊助理的未接,剩下的就是短信,沒密碼,陸沛在手機上從未避諱過我,點開,楊助理的幾條發的都是彙報工作安排的,應該不是要緊事。
正要放回去,在楊助理下面最近的一條已讀卻引起了我的好奇,名爲許助理髮來的短信,在他的名字下,只寫了一句,‘陸總,澳門劉先生回覆說無能爲力。’
時間是中午,我不知道要不要全部點開,遲疑了幾秒,還是按開,對話很單一,很簡潔,但手指卻滑動不到頭。
‘陸總,香港的麥女士說沒辦法處理您說的事情。’
‘知道了。’
‘陸總,泰國的亞曼回電說很抱歉,他處理不了這個問題。’
‘好。’
‘陸總,泰國的卡西法師說這個問題現在無解。’
……
‘陸總,孫道士說沒有您說的兩全其美之法。’
……
‘陸總,魏先生回電說飛廉白虎,遇匱擊破,您是貴人,不可近身,望您不再執妄。’
陸沛在下面回了兩個字,‘放屁。’
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了,每天都有,我沒等看到最後,眼前就已經開始模糊。
嘴裡鹹澀,最上面中午的這一條就可以說明結果了,陸沛還在努力,只是最新消息顯示仍舊是無能爲力。
我默默地退出,小心的把手機放回他兜裡,身體前傾,頭直接枕到了他的身上,有液體出來,偷偷地抹了抹,怕發出聲音,再吵了他。
是接到了短信,又看到我去秦森家才控制不住這麼生氣?
耳畔突然就響起了雷叔的聲音,爲什麼,我在二小子身上看到那麼多的不安啊。
……
“幾點了。”
陸沛發聲時我已經控制好了情緒,“快九點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他嗓子有些乾啞,我幫他把座椅升起,“看你睡得好就沒叫你,還難受嗎。”
“頭疼……山叔這酒夠有勁的。”
陸沛坐起後還在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腦門,酒氣算是淡了幾分,“渴了。”
“我去給你倒水。”
嘴裡應着我就去推車門,陸沛卻在後面跟上來,手臂朝着我的肩膀一攬,“我要喝湯。”
我沒得脾氣,:“好,我一會兒上網查查醒酒湯都怎麼熬。”
“雞湯!”
陸沛加重了一下語氣,進了客廳因爲這燈光過亮不由得眯上眼睛,眸光狹長,“我記得冰箱裡有雞,你給我熬!”
我無可奈何,先去給他倒了一杯水,“那你先喝點水,我去給你熬……”
陸沛不接,人往沙發上一到,手腕擋在眼睛那裡遮光,“我不喝,我等着喝雞湯,不然就渴死,你給老子收屍。”
執拗的不行。
“借酒撒瘋吧你就。”
我對着他躺下的身子無聲的吐出一句,手還是去調節了一下客廳的燈光開關,調暗,然後去冰箱裡倒騰出那隻凍雞,這麼有難度的東西誰會做?
想着龐旁告訴我的方法,先飛水,然後少加點的薑片料酒小火慢燉最後在放鹽,但中途我就聞出了腥臊氣,怎麼找補都不對勁兒,恍然想起,沒解凍就直接飛水了啊!
沒辦法,只能將錯就錯,湯熬好時也只能稱之爲熟了,無論是這品相還是色澤甚至味道,都和龐旁那湯差了十萬八千里,聞起來腥,看着還膩,我嚐了一口,撐死算是能吃,喝過好的這玩意兒根本就入不了嘴!
“好了沒……”
回身時陸沛已經站到了我身後,指了指自己的腕錶,“兩個小時了,等着喝呢。”
“那個……不太成功。”
我這邊正吭哧癟肚的說着,陸沛已經掀概聞上了味道,我以爲他要做出什麼毒舌評價,卻看着他嘴角莫名一笑,關火,端着那湯鍋上桌,自己拿過湯勺和碗就盛起吹了幾下就喝上了!
誰也沒在說話,我就這麼站在廚房口看着他在那一碗一碗直到把我那鍋很油膩失敗的湯給喝光了。
對於他味覺的包容度先不談,大概,能挺潤腸的。
“好喝。”
這是他給出的評價,轉臉看我,笑的很滿足,“辛苦我老婆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沒動。
他看我沒說話,起身清了清嗓子走到我身前,“還生我氣嗎。”
我想說哪那麼多的氣啊,看着他,“你……”
“我不應該胡亂的發火,我不對,我無理取鬧。”
我想笑,憋着,“那……”
“要是再有下回你就給我惡狠狠的扔出去,罰我只能抱着2兔不能抱你!”
我咳了一聲掩飾,“我要抱兔子的!”
陸沛見我這樣,眸光裡閃出笑意,“那就罰我抱小的,好不好?”
我咬着下脣內側忍笑,幾分鐘後就看着陸沛急匆匆的進了洗手間,出來後自己就在那唸叨,“在山叔那肯定是什麼東西沒吃對,我上樓洗澡。”
跟上樓,他卻又上了洗手間,我想着自己這道雞湯,果然潤腸。
他折騰了三四次纔算是消停,我聽着洗手間的水聲去衣帽間拿自己的睡衣,手在衣物間翻騰幾下就頓住了,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給二舅發出一條短信。
‘二舅,我三天後回家,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沒成想二舅很快就給我回了,“我正給你陳爺爺配藥呢,四寶,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什麼事兒?”
我想應該用決定倆字定更加恰當,可頭條已經出去了,想着還是回了幾個字,‘見面再說,你早點休息。’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