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吐很突然,不偏不齊直接都吐二舅媽的腳面上了,她本能的想去拍二舅的背,結果一看到自己腳面上的東西臉一背也控制不住的乾嘔!
‘吧嗒’聲直響,有什麼東西從二舅的嘴裡噼裡啪啦的落地,一股酸腐的味道隨着這些聲音在屋裡迅速蔓延,我不禁起身去看,胃裡也同時開始抽筋。
是魚,很多一指多長的爛魚屍體,還沒爛透,全須全尾的從二舅的嘴裡一坨一坨的往外涌——
二舅的嘴巴張的很大,每嘔一下,一大團子河魚就會被吐出來,白花花的,上面還沾滿了?膩?色的胃液。
沒有猶豫,我上去就去拍着二舅的背,這一刻想的倒是比較少,就想讓他吐。吐出來感覺他會舒服許多,不然這麼憋着容易給他憋過去!
“哎呦我媽呀,我爸是要把這段時間吃的魚都吐出去吧……”
小六忍受不了捂着鼻子走到我旁邊幫着二舅拍打背部,“這都多長時間了,不應該早消化了麼。”
我沒說話,神色控制不住的冷峻。感覺很不好,那個碑仙好像又跟我玩路子了。
果然,我這想法剛出來,二舅就憋住了,他嘔了好幾聲,眼睛憋的通紅通紅。但是最後那一口愣是像卡在嗓子眼裡吐不出來,坐在那裡的身體不停的起伏,我知道二舅自己也在使勁兒,雙手摞在一起,我對着他的背部大力的一拍,“吐出來!!”
“嘔!!”
二舅的身體隨着我的力道往前一送。脖子一伸,‘吧嗒’一聲,吐出個拳頭大小的紅色紙團。
我看着那紙團有些發怔,怎麼會吐出這種東西……
二舅卻舒服了很多,長長的順了幾口氣,“憋。憋死我了。”
“四姐,那什麼玩意兒啊,爸,你還吃過紙啊,不對啊,那也不能不消化啊……”
沒理會小六的聲音,我怔怔的要撿起那個粘?着胃液的紙團,二舅見狀還壓了下我的手,虛弱的說着,“別碰,髒。”
我搖搖頭,執着的撿起那個紙團,放在眼前慢慢的展開,心裡的涼氣不斷地抽起,紙團展開後有a4紙那麼大,整個是個烏龜形,上面還有兩個很稚嫩潦草的鉛筆字,不是很清晰,但很好辨認,學前班的孩子都認識的兩個字,王八。
小六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看着我,“四姐,這不是你……”
我嘴裡發出一記輕輕的笑音。“是啊,是我多年前送給碑仙的那個徒弟。”
這傢伙,還真是睚眥必報啊。
“可不對啊,這都多少年了啊,我記得你撕出來的那個不是都燒了嗎,在小廟前面,而且,也沒這麼大啊。”
我點頭,“我那個是燒了,可這事兒他記得,他一直想着要還給我呢,既然找到機會接近控制二舅了。自然要讓我知道他的厲害了……”
牙齒不禁咬緊,媽的,我算他能耐,會玩!
惡狠狠的扔下那張紅紙,心裡恨不得能罵遍那碑仙的祖宗十八代,路子野啊,是不是應該慶幸當初沒真的讓小六滋泡尿出去,不然他還不定怎麼折磨我二舅呢!
“若文,你在做什麼啊……”
二舅媽的顫聲拉回我的注意力,直接看向二舅,只見他拽着跟細細的魚線不停的從嘴裡往外扯着,吐絲一般的感覺,見我們看他還有些痛苦的應着,“不知道啊,我嘴裡好多這個線啊,我想給拉出來,拉出來……”
“這不是釣魚線嗎!”
小六驚呼一聲,“爸,你嘴裡怎麼還會有這個啊!什麼時候吃的!”
二舅痛苦的搖頭,“不知道,你幫我拽出去,我嗓子堵得難受,快……”
小六得令就接過二舅的手裡的線頭去扯,二舅的嘴半張着,魚線從嘴角出來,跟蛛絲一模一樣,區別只是很硬,很有韌性,似乎是長的沒邊,小六拉扯了幾下還不停的從二舅嘴裡往外出着,“爸,這也太長了。”
二舅媽現在也顧不得自己腳面上的那些爛魚嘔吐物了,只是滿眼擔心的看着小六催促,“快點拉啊,別讓你爸難受啊!”
小六應着,手上扯得越發的快,“爸!馬上了啊,馬上就給你扯出來了!”
我眉頭緊鎖,腦子裡一遍一遍的過濾二舅揮杆釣魚的樣子,吃魚而已,爲什麼不去買,非得釣。還很享受……
那只有一種可能,他是更喜歡看魚咬勾!
“住手!!”
小六被我嚇得動作一頓,“啊?”
“嘔!!”
二舅渾身當即顫抖,嘴裡‘噗噗’的往外吐着鮮血,我拉回小六的線,一臉緊張的看着二舅。“二舅,你沒事兒吧。”
“噗噗……”
二舅說不出話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嘴裡不停的吐着血沫子。
“四姐,怎麼了。”
“不能動這個魚線!末端有鉤子!現在那鉤子就是鉤的二舅內臟,你拉出來二舅會死的!!”
我大力的拍頭。聲音控制不住的帶起一絲憤恨的哭腔,“貓爪是引,魚鉤纔是降!我逼出了貓爪就等於是讓二舅體內的這些爛魚清盤,魚鉤直接索命了!!”
貓爪算什麼,要命的是二舅體內的魚鉤啊!
一個坑加一個坑,那個碑仙簡直是看着我往他挖好的坑裡跳啊!
‘滋拉……滋拉……’
沒等二舅媽和小六開口,燈光兀自閃爍兩下,我擡眼看着,忽明忽暗間傳出一記男聲陰刺刺的笑聲,“乖徒兒……好久不見啊……”
“誰啊?!”
二舅媽嚇得不輕,“誰,誰在那說話?”
“呵呵呵呵……”
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直接貼到了我家的窗外,青森森的,泛着綠光。
他的眼睛瞪得溜圓,嘴角卻詭異的笑着,:“弟妹,初次見面,送你個禮物吧……”
說着,他慢慢的擡起自己的手,對着自己的腦袋一抓,掏出一堆血肉模糊像是豆腐腦一樣的東西,“還熱的呢……”
“啊!!!”
二舅媽嚇得腳下一軟,‘噗通’一聲倒地沒了動靜。
“媽!”
小六哆嗦的喊着她,“四,四姐,那,那……”
“呵呵呵呵呵~!”
他笑的很暢快,絲毫不理會院子裡金剛虛張聲勢的般的喊叫,手上的東西一甩。啪的在玻璃上糊成一團,我看不清他的臉,卻感覺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涼絲絲的,冒着陰氣。
“乖徒兒……本來,他還可以多活幾天的,可是你幫我讓他只剩三天的命了……呵呵呵呵……好玩嗎……爲師謝謝你了……”
我渾身顫抖,牙齒不自覺的打着寒顫,“你要怎麼才肯放過我二舅。”
“我爲什麼,要放過他……徒兒,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啊……你個陰陽都不平衡的東西……論立堂口,你比不過你姥姥,論做先生,你又資質太差,呵呵呵呵……跟我鬥,爲師就喜歡看你自作聰明……”
‘滋……滋啦……’
燈光繼續閃爍,我慘着臉看了一眼魚線耷拉在嘴邊還在吐血的二舅,“求你放過我二舅吧!我知道我不是你對手!我認輸了!只要你答應放了我二舅,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呵呵呵呵……”
他笑的陰陰森森,窗戶玻璃外一層一層流涌着粉紅色的漿體,“好啊,那我就三天後這個時辰過來,我要你當着我的面摔神像。毀檀香,折令旗,發毒誓,入我門,如果你做到我滿意,我會考慮,饒薛若文一命,如若不然,當晚,我就會帶着他一同離開……呵呵呵呵……”
我嘴裡不停的應着,強拽着自己的腿朝炕角的書包挪去,“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手指剛觸上書包,燈光卻忽然大亮。
只聽金剛又力不從心的叫了兩聲院裡便迴歸安靜。
我眼睛本能的看向窗口,只幾秒的功夫,那些??糊糊的豆渣樣物體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四姐!”
小六踉蹌的跑過來拉住我的胳膊,“你別信他的!他騙你的!”
我站着沒動,眼睛看向嘴裡還在微微抽搐涌着血沫的二舅。輕聲呢喃,“我就是想要一個跟他同歸於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