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葆四!”
他身上的煙味很濃,下巴疼的緊,我用力的甩了下臉,沒甩動,“怎麼,是放不下我,還是覺得我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們沒關係,是你說的分手,我樂意怎麼玩是我的噝!”
擡手開始打他,撕扯,“鬆開!!鬆開!!!”
一陣亂拳之後,陸沛的手指終於離開了的下巴,我疼的一直在揉,擡手掄起挎着的小包,“你有病吧你!”
“我是有病!!”
陸沛一把抓着我的包撇出去,“我他媽的就是有病纔看你跟着別人犯賤那麼長時間!”
“關你屁事!!”
我大聲的回擊,胸口穿着粗氣起身,這才發現我五十塊錢的假貂都讓他給我扯壞了,微微的平了平情緒,身體跟他貼的很近,藉着昏暗的燈光,仰臉就能看到他的下巴,想好了,什麼難聽撿什麼說。
“是你說要分手的,現在要怎麼樣,看我跟別人在一起不爽了?你消失啊。你不是能失蹤嗎,那你幹嘛要出現啊,玩英雄救美啊,那你可能是搞錯了,是我花錢讓人家陪我玩兒的,是我再占人家的便宜,不是嗯!”
腰上隨即一緊,我被生推着直接退到皮沙發哪裡,身體失重時感覺他的脣同時壓下。我不停的伸手推搡,力量抗衡間卻又如此卑微,五十塊的貂徹底報廢,肩頭一露的時候,陸沛啞聲紅眼瞪我,“你不是想嗎,我成全你。”
我喘着粗氣回瞪着他,“你敢負責任嗎”
他笑了,深意我解讀不出,“人渣怎麼會負責任,無非就是玩玩,膩了,就扔了”
我突然有些害怕,掙扎着就要起來,可是肩頭一疼,布片碎裂的撕拉聲起,脖頸至肩噬咬的疼。
身上被壓得喘不上氣,我絕望的推他,看着燈光旖旎的天花吊頂,終於崩潰的發出細碎的哭腔。
我怕,很怕。
他的動作倏停,手還在短裙附近,俯着身子挺在那裡,聲音沉得能墜入泥裡,“怕了?”
我蹬着腿,胳膊無力的拍打他的肩膀,嘴裡帶着哭腔發出想用力卻使不出來的恩恩的音調!
他挺着一動不動,認着我打,我哭得什麼也看不清,眼前糊了一片,忽然感覺溫熱,細碎的吻沿着我的眼睛一直在走,我擡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嘴裡輕輕的說着,“別欺負我,你別在欺負我行嗎”
脣貼上的時候,他沒有吻下去,而是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甜甜的煙味兒,我吸着鼻子哭着,“別扔下我,我不想一個人,我想你對我好,可不可以”
他沒說話,脣跟我離得很近,吐出的氣輕柔的溢進我的鼻子,“你可以恨我,恨我”
我搖頭,“我不想,我不恨你,我就是不想離開你”
那些至親的離開像是給我心頭澆灌了無數的苦水,哪怕日後我再次擁有了一絲絲的甜蜜,我也想緊緊的抓住,我憎恨離開,就算把自尊踏進土裡,我也想抓着我要的幸福,只要我可以,只要我能做。
他拉着我起身,手直接拽着衣服給我遮上肩頭,胳膊一攬,我被他抱在懷裡,很緊,我貼着他的胸口。聽着聲音砰砰砰的響起。
眼睫毛好像是糊掉了,看東西費勁,“陸沛,你收回你的話,我原諒你。”
聲音很囔,我知道有孩子氣,可我習慣這麼跟他相處了。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所以我不怪你沒回去看我,我想你的時候,就會看北極星,你跟我講,北極星曾經對地球說過,如果你什麼時候迷路了,就擡頭看看我,我會永遠在這等你的,對不對?”
他胳膊的力氣很大,抱着我很緊的感覺很安心。
“我是路癡的,我總是會迷路。喜歡我的人,總是離開我,我要去守護很多人,可我想有一個人守護我,我想要的很簡單啊,我一直在學英語,我想攢錢,如果你去國外了,我就去看你我等你,我等你放下好不好”
“兔子。”
“嗯?”
他的聲音透着沙啞的苦澀,“你是我的軟肋。”
低低的,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笑了,顫着肩膀流着淚傻笑,“那你一直對我好啊,一直”我從不懷疑他對我的喜歡,美人身破了,不是嗎。
他錮的我越發的緊。“可越是這樣,我越沒辦法面對自己,那些東西,總是會無時無刻的想起,提醒我,讓我憎恨我自己,我殺了,我舅舅”
最後三字一出,他的胳膊幕地一鬆。
我驚恐的看向他。“不是的!”
看不清,只能用力的擦眼,“不是的!”
陰寒之氣厚重的鋪天蓋地,沉重的像是拉開的黑幕,遮住我所有的晴空。
他起身,走了兩步之後背對我站的筆直,“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所有的,只要你說。”
“你!別的我都不稀罕!!”
我起身,渾身戰慄的擋到他身前,“我說過,你要是敢說分手我殺了你!”
如此徒勞,可我還是做了。
他的臉我不太清,埋藏在大片的陰影裡,右手掌心一涼,他塞進一把東西,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背。“來。”
是那把他一直隨身揣着的精緻水果刀,包着我手的他把閃着銀光的刀尖對準他自己心口的位置,“來。”
還是一個字,輕的發出羽毛的尾音。
我咬牙,僵硬硬的看着他的心口,“陸沛,你混蛋你啊!”
手上被他帶的用力,兀地,就刺了進去,我收着腕,想要把手抽出來,他卻握的的很緊,“沒關係,來。”
我開始用左手大力的捶打他的胸口,“鬆手啊你!鬆手啊!!”
力道一鬆
我頹然坐地,水果刀發出‘哐當’~一記脆音,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冷漠的,似乎毫無感情。
“再試一次,要不要,只要你開心。”
“滾!!!”
我拿着那把水果刀直接扔到包房門裡,身體毫無支撐的跪座在那裡,我知道沒有了,抓不住了。
像個小丑一樣,我鬧了一通,輕賤了自己,卻仍舊一無所有了。
包房門一開一關。透過瑩瑩的水光,我模糊着,看見一個人,就這麼在我眼前,消失離開。
“葆四!”
光亮再次進來時,龐旁衝了過來,“你衣服怎麼了啊,這怎麼都壞了,葆四啊。葆四?”
我恍恍惚惚的看着她,“胖兒,我眼睛看不清楚,看不清楚”
她上手在我眼皮上一扯,假睫毛徹底被她拽掉。“你等我找找溼巾啊,我給你擦擦,擦擦。”
我很安靜的等,從這一刻開始,我會有很多時間,很多很多。
龐旁很細緻的擦着我的眼,擦着擦着自己卻哭了,“你這是幹什麼啊,那個陸什麼出去後也是滿眼的生不如死的你說,哎呀,我真是理解不了啊我”
“沒事,都過去了。”
我喃喃的迴應,“這種事,我再也不會做了。”
她扶着我起身,幫我拿過我的包,我不知道是不是腳崴了還是鞋跟太高,走路有些費勁,秦森在門外等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
我沒看他,隨着龐旁的力度朝着樓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看見溫奇,腳步一停,“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錢,我給你放在茶几上了,給那個我叫的人。”
溫奇一臉無奈,擺擺手,抽着煙什麼都沒有說。
秦森沒緊跟着我,留着個十多米的距離在我們身後一起下樓,出去後龐旁說要打車,我說吹吹風吧,不想打車,想清醒清醒。
龐旁點頭,挽着我的胳膊我們倆就沿着街道朝着我家走,很遠的距離,但我想走,就這麼走,夜風很涼,我呼着寒氣,“胖兒。我是不是挺廢物的。”
“怎麼說話呢,我覺得你特好。”
龐旁安慰着我還不停的回頭去瞅,“葆四,那有個好像車一直跟我們。”
我沒去看,“是秦森,是陸二讓秦森跟着的,正常。”
龐旁沒在多問,要到我家街口時手機響了,如果我沒記錯,好像是響了好多次了,我媽打的。
“葆四,是你媽吧。”
我沒吭聲,龐旁扯過我的小包開始掏着手機,“別讓你媽擔心,這都十點多了呀,是韓霖!”
拿出手機的龐旁有些驚訝,隨後接起,“喂,韓霖啊,恩,我,我跟葆四在一起了,出,出來玩兒了,你有事嗎葆四,你接一下啊。”
感覺手機貼到了耳邊,渾渾噩噩的應了一聲,“喂。”
“葆四,你去哪玩兒了,跟龐旁去唱歌了?”
“嗯。”
“我就知道你喜歡唱歌,那個,我上次去看你,其實有個事兒,一直想跟你說,憋了很久了,心裡堵,這不這不今天睡不着嗎,就跟同寢室的兄弟嘮嗑,他們就給我出了個主意,說,在電臺給你點歌。
然後我點了一首,不知道合不合適,但那是我想跟你說的話,本來是有男聲的,可是那個接聽員說。女聲唱的好聽,你就聽歌詞就行了,在調頻88.6午夜之聲,十分鐘之後,你聽聽”
他聲音裡帶着靦腆的笑意,旁邊還有很多男聲起鬨的聲音,他笑着說別鬧,直到手機掛下,龐旁看向我。“說什麼了。”
我搖頭,“不知道,讓我聽什麼聲。”
龐旁嘆氣,“我都聽到是讓你聽什麼歌啦。”
搖頭又撥了過去,確定了一通後就開始擺弄我的手機,我轉過臉,身後不遠處,秦森的車還在跟我。
手機裡傳出沙沙的聲音,龐旁胡亂的調找着頻道,直到快走到我家樓下,龐旁忽的驚呼一聲,“葆四!你聽!!”
側過臉,手機傳出磁性的女聲,“下面的這首歌是一個男生要給一個叫做葆四的女生聽着,希望他得償所願,不要像這首歌的故事一樣,留下遺憾”
“葆四,你聽啊!”
前奏聲起,我站住腳,不遠不近的打量着我住了兩年多的筒子樓。
‘爲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去看你~爲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覆練習~’
“葆四!是娃娃唱的,我很喜歡聽的!”
我呆呆的看着手機,女聲輕輕沙啞,高低承轉
‘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爲了這個遺憾我在夜裡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記憶它總是慢慢累積在我心中無法抹去’
耳邊忽然就響起陸沛的聲音,“我高興,她怎麼着我都樂意。”
‘爲了你的承諾~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着不哭泣~’
“不是讓我負責一輩子嗎,你就這麼不自愛啊。”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裡~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嘆息不管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結局’
“是!老子喜歡你,怕你走,你滿意啦!”
‘在漫天風沙裡~望着你遠去~我竟悲傷地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窮水盡~一生和你相依~’
“啊!!!”
我承受不住,直接癱坐在地,用力的捂着耳朵,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