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經過去了,可是大雪還沒有停,紛紛揚揚的下着,我覺得很美,經常坐在窗前看雪,有時候宥宥叫我,都沒有聽到。
中午時分,媽媽又帶着宥宥出去拜訪一些親戚朋友了,從伯伯家回來過後,我就更加不喜歡出門了,成日成日的守在家裡。
正在看雪的時候,忽然響了,我接通了:“喂,爸爸,怎麼了?是不是忘了什麼在家裡了?”
“沒有忘記什麼?”爸爸溫和的笑說:“只是想約我的寶貝女兒出來吃個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啊。”
我笑了:“爸爸約得話,當然有空啦。”
“那好,我這就開車過來接你。”末了,爸爸還補充了一句:“記得打扮漂亮點。”
因爲這一個緣故,我的心情真的暢快了起來,開始認真地化妝,挑選合適的衣服。折騰了一番,總算打扮好了,拎着包包出門,就看到爸爸的車已經停在了院子裡,黑色的車頂上已經有了薄薄的積雪。
爸爸親自下車,極有風度的替我打開了車門,然後替我係好了安全帶。開車的時候,很認真的誇道:“我女兒可真漂亮。”
“謝謝爸爸。”我開心的笑了笑。
進了餐廳,來到一個偌大的包廂,房中央有一方圓臺,圓臺的四周都是水。水中還養着水仙花,金色的魚兒在其中自由自在的遊着,餐桌上就屹立在圓臺上,擺着白色蠟燭和粉色的玫瑰,非常的富有浪漫的氣息,還真有幾分約會的架勢。
爸爸給我拉開了椅子,笑着說:“坐吧。”
“恩。”我笑着坐下。
爸爸繞到圓桌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下。微笑的問:“想吃些什麼。”
“不知道。”我笑嘻嘻的說:“沒來這裡吃過,不知道什麼好吃。”
“那我們就不點菜了,讓餐廳廚師決定。”爸爸笑說。
“恩。”我贊同的點點頭。
爸爸似乎按了一下圓桌的下方,就有人送了香檳上來,給我們斟上了一杯,就悄無聲息的退下去了。
爸爸舉起酒杯,溫和看着我說:“來,女兒。我們喝一杯。”
“恩。”我舉起酒杯湊過去碰了碰,仰頭喝了點,感覺酒很烈,非常的嗆喉嚨。
爸爸放下酒杯,一副追憶的模樣,嗓音沉沉的:“你知道嗎?當年我在孤兒院看到你的那一刻,就覺得這本來就該是我的女兒啊,怎麼會在這裡。奇妙的是。你媽媽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這麼多年來,在我和你媽媽心裡,從來就不是收養了你,而是把你帶回了家。”
我頓時感動的無以復加,含着淚說:“爸爸,謝謝你。”
“傻孩子。”爸爸:笑着搖搖頭“跟爸爸永遠不用說謝謝。”
“恩。”我使勁的點頭,眼淚掉了下來。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乖巧,懂事,體貼,聽話,就像是上天派來的小天使,我們多麼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下去,可是爸爸媽媽沒有保護好你......”爸爸語氣裡充滿自責:“這些日子以來,爸爸媽媽都在後悔,爲什麼要把你嫁給陸承緒,你還那麼小,怎麼可以讓你去承受這樣的痛苦。”
“爸爸,不關你和媽媽的事,是我自己同意嫁給陸承緒的。”我使勁的搖頭,眼淚掉的更兇。
爸爸的眼裡有了淚,哽咽的說:“如果這些痛苦是可以替代的該有多好,爸爸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替你承受,只是不能,所以爸爸只能默勵你堅強起來。”
我點頭,鄭重的承諾:“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堅強,儘快忘記一切的。”
“不,爸爸並不是要你儘快忘記一切。”爸爸輕輕地搖頭:“爸爸只是想告訴你,越是緊緊的將自己的心門封閉起來,就越是難以走出痛苦。”
我怔住了,一語驚醒夢中人,離婚過後,我只字片語不提陸承緒,極力避免想起與其相關的一切,以爲這就是忘記,可其實,我只是將自己的心門緊緊的封閉了起來。
“在爸爸媽媽面前。最不需要的就是假裝,不管是裝開心,還是裝不開心,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哭,可以鬧,可以任性。可以不聽話,只要心裡舒服就好。”爸爸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依然有些恍惚,淡淡道:“爸爸,我知道了。”
爸爸親暱的開導:“我的寶貝女兒,爸爸想告訴你,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恩。”我重重的點點頭。
結束了交談,服務員陸陸續續將一道道精美的菜餚送上來,我主動舉杯說:“爸爸,我愛你。”
爸爸微微一笑,舉杯碰了碰,溫柔的說:“爸爸也愛你,我們都愛你。”
享受了浪漫的午餐,在送我回去的路上,爸爸貌似不經意的提起:“晚上有一個舞會,不如你陪爸爸一起去吧。”
我有些逃避:“媽媽呢默”
“媽媽晚上有事。”爸爸不給我逃避的機會:“你不用去跳舞,也不用應酬。只要陪在爸爸身邊,讓所有人都知道爸爸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就行了。”
我明白爸爸的苦心,這些日子以來,我幾乎沒有出過門,每天悶悶的守在家裡,連話都說的格外少,沒有半點活力。
回到家裡,媽媽得知我答應陪同參加舞會,特別的高興,特地帶我去選了一身漂亮的禮服,化了一個漂亮的妝,親自送我上了車。
到達舉辦宴會的地點,一座漂亮的別墅出現在眼前,或許是長時間沒有和外人接觸過,我竟然有些緊張,挽着爸爸的胳膊。慢慢的走了進去。
很快,就有人來和爸爸寒暄,一眼掃到我,禮貌的問:“這位是?”
“我女兒。”爸爸笑着解釋。
“真是漂亮。”那人恭維:“樑總果然是有福氣的人。”
爸爸沒有說什麼,只是哈哈大笑。
不停的有人過來寒暄,我趁機打量四周,這裡是一個偌大宴會廳,金碧輝煌,充滿了奢華的氣息,廳兩旁擺了兩列長桌,鋪着白色的桌布,桌上的花瓶裡插滿了嬌美鮮花,鮮花下面擺放着各色各樣的食物。
寒暄完後,爸爸關切的問:“累不累?要不要找個位置坐坐?”
腳踩着尖細的高跟鞋,時間長了,的確有點累。於是點了點頭說:“好。”
爸爸送我到旁邊沙發上落座,然後說:“有幾個老朋友過來了,我去打個招呼,你在這裡休息一下。”
“恩。”我點點頭,目送爸爸離開,然後脫掉了披在禮服外面的遮寒小西裝,宴會廳的暖氣開的很足,逼的身上都出了些汗。
不一會兒。我看到一個小孩橫衝直撞的闖進了宴會廳,穿着剪裁合理的小西裝,眉宇間有着一股酷勁,小模樣相當的帥氣。
不過我總覺得這個小男孩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緊接着,一個穿着黑西裝的高大男人跟了上去,用有些嚴厲的口吻說道:“沈子洹,好好走路,別撞壞什麼東西。”
小男孩回頭看了一眼,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蹦蹦跳跳的跑到餐桌前,踮起腳尖夠桌上的東西。
男人走過去,低頭問:“你要吃什麼?”
小男孩擡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又轉身往別的地方跑去了。
這會兒,有人來和男人打招呼。男人遠遠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就轉頭寒暄起來。
我看着小男孩,他跑到另一邊餐桌前,擡頭看了看桌子上重重疊疊的香檳杯,然後踮起腳尖想要去夠最上面的香檳杯子,可是太高,怎麼都夠不着。
一個站在旁邊年輕的女孩笑着問:“小孩,你還想喝酒嗎?”
小男孩仰起頭看了看年輕女孩。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又轉身跑開了。
這時,舉辦舞會的主人登臺,面帶微笑的表達對參與來賓的感謝,主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默子下面留着一撇小鬍子,不同於同年齡人沉着的穿衣打扮,穿的格外花哨,紅色的襯衫繡着大朵大朵的繁複的花,下面配了一條墨綠色的長褲。
舞會拉開了序幕,男男女女相擁滑入了舞池,開始盡興的跳舞。
爸爸還在不停的和一波又一波的朋友寒暄,我起身走到餐桌旁,想要找水喝,可是沒找到,只好撿了些水果解渴。
正在此時,有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過來,伸出手說:“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我沒有興致,於是拒絕:“不好意思。”
男人識趣的離開了,我一低頭,就看到叫做沈子洹的小男孩正站在旁邊,擡頭看着桌子,於是蹲下身子笑問:“想吃什麼?”
沈子洹歪頭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些什麼。
“小朋友。”我再次笑問:“想吃什麼。”
“不吃。”沈子洹特傲嬌的說了一句,然後掉頭跑開了。
我笑笑,還真是個酷的不行的小男孩。
回到位置上,我正望着在舞池頂豪華的水晶燈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婉轉的歌聲,轉頭看過去,原來宴會的主人提着一隻鳥籠子走了出來,裡面是一隻極其漂亮的鸚鵡。
同時。沈子洹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從宴會廳的另一頭跑了過來,仰起頭盯着鳥籠子。
陸陸續續的有好幾個人圍了過來,紛紛恭維起來,隱約主人有些驕傲的說:“這隻鸚鵡能唱出上百首歌,還能模仿現場男女老少的聲音,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過來的呢。”
沈子洹忽然開口,聲音響亮而清脆:“給我看一看。”
主人愣了愣,看到是小孩,便親和的彎下腰把鳥籠子湊過去。
誰知道沈子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捉住了鸚鵡,鸚鵡受驚,頓時嘰嘰哇哇的亂叫了起來,一聲賽過一身慘。
這裡的動靜驚動了其他人,包括沈子洹的爸爸,他快步走過來,低頭看着沈子洹,十分嚴厲的訓斥:“你又做了什麼?”然後看了一眼鸚鵡,命令道:“趕快把鸚鵡還給回去。”
沈子洹一聽,反倒是雙手緊抓着鸚鵡,死死的抱在了懷裡。
“原來是沈總的愛子。”主人一臉痛惜:“既然沈先生喜歡,我就把鸚鵡轉送....”
“謝謝吳總的好意,但是不能由着小孩子胡鬧。”沈子洹的爸爸嚴肅的拒絕,命令道:“沈子洹,我說過不能亂拿別人的東西,快還回去,不要再讓我多說。”
沈子洹抿着嘴,擡頭看着自己爸爸,分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眼看鸚鵡被抓的都要嚥氣了,嘎嘎的慘叫個不停。
我看着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起身走過去,蹲到沈子洹面前,微笑的問:“小朋友,你爲什麼要這隻小鳥呢。”
沈子洹似乎在思量,低頭看了眼鸚鵡,又擡頭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知道小鳥爲什麼要到這裡來嗎?”
“給我玩啊。”沈子洹十分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是的。”我笑笑,溫和的說:“這隻小鳥到這裡來,是來跟我們交朋友的。”
“交朋友?”沈子洹有些困惑。
“對啊。”我笑笑,繼續問:“那你願不願意和它交朋友呢?”
其實小孩子是最好哄的。沈子洹糾結了一會兒,還有些不相信的問:“它真的是來跟我交朋友的嗎?”
“是啊。”我追問:“你呢?願不願意跟它交朋友。”
沈子洹猶豫片刻,十分肯定的說:“願意。”
我笑了:“那就是了,你們現在是好朋友了,可是你這麼用力,會把它抓疼。”
“哦。”沈子洹立即放鬆了點,看着掙扎的鸚鵡,疑惑的問:“那我能把它帶回家嗎?”
我反問:“那你願意留下來陪它嗎?”
沈子洹立刻搖頭:“不願意。”
“那就是了,小鳥也想住在自己家。”我指着籠子說:“這裡就是它的家,你應該放它回去。”
沈子洹沒有猶豫,鬆手放開了鸚鵡,鸚鵡立即撲騰着翅膀,飛進了籠子裡。
“真乖。”我揉了揉沈子洹的小腦袋。
沈子洹依依不捨的擡頭看了眼鸚鵡,十分有禮貌的問:“叔叔,我以後能來看它嗎?”
“當然能,當然能。”主人喜笑顏開。
沈子洹點點頭。開心的笑了。
一段小插曲就這麼輕鬆的解決了,沈子洹的注意力又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撒開腿跑開了。
正當我看着他的小身影,捉摸着到底在哪裡見過的時候,忽然有人喊道:“這位美麗的小姐。”
我回過頭,就看到宴會的主人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禮貌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感謝你救了我的鸚鵡。”主人真心誠意的說:“本人沒什麼愛好,最喜歡這些小動物,這隻鸚鵡可是近期的心頭好,珍愛的不得了。”
“不客氣。”我又笑了笑。
主人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有人過來打招呼,我急忙趁機開溜了,回到座位上,覺得有人在看着我,擡頭看過去,發現是沈子洹的爸爸。
這個男人眉眼極爲俊朗,黑色的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身材,渾身散發一種強烈的自信,十足的有魅力。
他忽然衝我點了點頭,像是在打招呼。
我只好也禮貌點了點頭。
他朝我走了兩步,像是要過來的模樣,幸好有人過來打招呼了,半道把他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