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表哥,我們回家啦。”方洪搖頭晃腦的讀着經書,又多了幾分明悟,不知不覺,已經忘卻了時間。
他的精神很強大,可以更好的體會經文之中的微言大義,每讀一句,都是如同在跟古之聖賢交流。
他正沉迷其中,卻聽到四周有人喚他,一擡頭,發現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林子言三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哦?都到了這個點了。”方洪將手中的書本合了起來,慢悠悠的從青石上面站了起來,一把跳了下來。
“表哥,你又在看這種閒書,還說我們不上進,我看最不上進的就是你吧。”林子文一眼就看到了方洪手中的《南華經》,不由沒好氣的說道。
方洪每次都喜歡教訓人,讓他們認真讀書,而自己卻整日遊手好閒,讓林子文幾人很看不過眼。
“你們跟我能比麼?你們要是不努力,以後只能吃老本了。”方洪伸手在林子文的腦袋上削了一下,嗤笑着說道。
而方洪這麼一說,林子文卻並沒有反駁,反倒十分沉默。因爲他們知道,方洪還真的是個妖孽,聰明的有些過分了。
什麼文章,只要看過一遍就能背上。還有承題破題,不論角度多麼刁鑽,總是難不住表哥。只是方洪根本志不在此,讀了幾天就開始看一些閒書。
“走吧,我們回去吧,早點吃飯。”方洪看着幾人一臉鬱悶的樣子,不由的哈哈一笑,便領頭往書院外頭而去。
在書院的外面,一輛馬車已經在等着他們了。駕駛馬車的不是別人,卻是跟隨方洪一起來山西的楊敬業。而黃皮子則是趴在一匹馬的身上,呼呼的睡着覺。
林家以爲楊敬業是伺候方洪的下人,便讓他駕着馬車接送方洪幾人上下學。楊敬業也不在乎這樣的事情,便應允了下來。
“呼呼。”黃皮子陡然睜開了眼睛,口鼻裡噴出了氣息,雙腿一蹬,便越了出去,撲入了方洪的懷中。
方洪伸手拍了拍黃皮子的背脊,便進入了馬車之後。林子言三人緊隨其後,也走了進來。
“表哥,你養什麼不好,竟然養黃皮子,這東西怪邪門的。”看着方洪懷中的黃皮子,林子修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在民間傳說之中,黃大仙狐大仙之類的名聲並不好,和這黃皮子近距離接觸,讓他們的心裡毛毛的。
“呲呲。”聽了他的話,方洪未做如何反應,倒是那黃皮子反倒歪斜着眼睛,看了林子修一眼。那佈滿了幽光的眼神,似乎充滿了靈性,讓林子修更加的覺得詭異。
“你可不要說它壞話,若是惹它發火,我可救不了你。”方洪輕輕的撫摸着黃皮子的背脊,一絲神力送入了它的體內,安撫着黃皮子的情緒。
這畜生可記仇的很,你要是讓它不爽,可有你苦頭吃的。而林子修卻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爲方洪是在說笑呢。
“表哥你又騙人。”林子文在邊上嘿嘿一笑,這隻黃皮子雖然長得大了一點,但又能有多厲害?
方洪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反倒微微的眯起眼神,心神陷入了沉寂的狀態,真有幾分莊子所言的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的狀態。
“籲……”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楊敬業忽然一勒繮繩,整個馬車一顫,迅速的停了下來。而方洪也適時的睜開了眼睛,念頭透體而出。
楊敬業這忽然停下馬車,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果然,隨着他的念頭展出,他看來在不遠處的一片荒地之上,有十幾騎正在飛馳而過,這些人雖然都穿着明人的衣服,但是看他們的模樣,分明都是韃靼人。
“發生了什麼事情?”林子言三人後知後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朝着外面詢問着說道。
“路上有幾個韃靼人路過,似乎在追殺誰。”楊敬業將自己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他也是老江湖了,自然看得出來這些都是韃靼人。
“韃靼人也太囂張了吧,這裡還是大明朝境內,他們竟然敢這麼亂來!”一幫異族人在大明朝的內部殺人,這就是在往大明的臉上扇巴掌。
“表哥,你看當先那人,不是跟你玩木射的那少年麼?”林子言的眼睛比較尖,看到了騎馬在最前面那人,分明就是市集上那個韃靼少年。
“確實是他,看來他遇到麻煩了。”方洪早就發現了,不過,這事跟他無關,他又不是老好人,又怎麼會救一個異族人。
“這些韃靼人狗咬狗,不管誰死了都值得高興。”林子言這些人都是地處邊關,對於韃靼人的觀感並不好,看到這般情況,不由得幸災樂禍的說道。
“是誰想要我的命?是阿爾蘇還是巴爾蘇!還是其他的諸位濟農?”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頭,博迪的心中亂成一團。他的三個護衛都死了,而他自己僅僅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不論平時表現的多麼優秀,這個時候都害怕的要死。
他祖父若是現在春秋鼎盛,自然可以庇佑他平安。但是,達延汗如今身體得了重病,諸部不穩,他的各位叔叔心中也有着各自的小算盤,都想要謀奪那北元大汗的位置。
他原本以爲躲在大明境內會很安全,但不知道哪裡走漏了消息,那些人竟然從韃靼過來追殺他。
“這個時候誰能救我?”博迪的心裡滿是絕望,在大明境內他沒有任何一個熟人,一種無比孤單害怕的感覺涌上了心頭,他覺得這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若是這次能逃得生天,我定要掃除所有的敵人!”他的手掌用力的抓住了駿馬的鬃毛,咬住嘴脣,心中暗暗的發誓着說道。
可是,他這次能夠逃得生天麼?博迪用眼睛的餘光看着身後的十來個追殺者,心中又黯然了下來,這些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放在軍中也是勇士級別的,這裡面隨便出來一個就能解決自己,十來人一起動手,自己又豈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