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得畫像上這個人,此人不就是上次跟在方洪後面那個長隨麼?因爲是方洪的身邊人,所以他記的十分清楚。
“難不成此人真是什麼惡貫滿盈的罪犯?竟然讓北鎮撫司的千戶都親自出手了。不行,此事得趕緊去稟報城隍大老爺。”徐江在心裡泛着嘀咕,但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記住,此事事關重大,你們不得怠慢。”下達了命令之後,趙廣城依然有些不放心,便再次的囑咐了一句。他倒是不怕那判官跑了,因爲地祇受到敕封之後,便不得離開屬地。那人最多也就在長寧的範圍內活動,離不了太遠的。他就是擔心這些地方上的官吏糊弄了事,不肯盡心的去辦。
“請大人放心,我這就命令全部的衙役出動,還有巡檢司的三百兵丁,也一起派出去。”感受着趙廣城身上的氣勢,徐江趕緊點了點頭,保證着說道。
“很好,若是抓到了此人,你們都有功勞。”趙廣城聽了徐江的話,一直繃着的臉也緩和了幾分。眼前這個縣丞的身上帶着一股朝氣,一看就是個幹實事的人。
徐江當即告退,退出了府衙。他出去了之後,命令書吏將這張畫像畫了個數十張,然後又讓侯三帶着城內的衙役到各地張貼。
而他自己本人,則是暗中的呼喚城隍大老爺,祈求得到迴應。但方洪早就已經卸了判官神位,並不能感應到。
沒辦法,徐江只得暗中吩咐了下去,讓人不要去羊角水村。畢竟,他是知道方洪住在羊角水村的。
因爲一直得不到聯繫不到方洪,徐江的心裡頭有些陰鬱。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錦衣衛的千戶來勢洶洶,說不定會給城隍大老爺惹來很大的麻煩。城隍一直都是他的靠山,若是城隍老爺出了事,他這位置怕也不怎麼穩當了。
懷着一肚子的心思,徐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吃了一頓索然無味的晚飯之後,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準備練練字靜靜心。
可是,他一進入書房,便感覺到了不對。在他一直使用的位置上頭,正坐着一個少年,而不遠處的一個椅子上,躺着一個青年人。
“城隍老爺。”徐江待到看清楚了來人之後,面上便流露出了大喜之色。他一直都想着如何跟城隍大老爺聯繫呢,沒想到大老爺親自上門了。
“徐江啊,我最近要借你地方一用,一會兒你讓人收拾出來一間空房,把晉安給安置一下。”李晉安捱了趙廣城一掌,身體受了不輕的傷勢,而他又不想照顧人,只能過來找徐江了。
“這沒問題,我家裡人都是靠得住,不會把他的消息傳出去的。”徐江點了點頭,騰一間房子是小事,他一會兒去打個招呼就行。
“什麼消息傳出去,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方洪有些疑惑,他如今不是長寧縣的判官了,念頭又不敢隨便的釋放出去,他倒是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
徐江趕緊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講了一遍,方洪靜靜的聽完之後,不僅沒有任何的擔憂,眼睛反倒越來越亮。
“倒是沒有想到,那儒生竟然是個錦衣衛,聽起來還真是扯淡。不過,他找你們幫忙找人,那倒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如果那個人是孤身一人,方洪反倒難覓其行蹤。可現在對方大張旗鼓的讓縣衙的人幫忙,那就是將其自身給置於明處,敵明我暗,這要是不算計一下,那還真不是方洪的性格了。
“大老爺,要不我下去吩咐一下,讓大家能拖就拖,不要盡心辦事。”徐江靠近了方洪,小聲的說道。
“不用,你手底下那麼多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背叛你。若是走漏了消息,反倒不美。你不僅不能懈怠,相反,你要盡全力的去辦此事。”方洪搖了搖頭,城內的衙役有百十來人,巡檢司有三百多人,人數這麼多,若是徐江敢下消極怠工的命令,第二天就能傳到那人的耳中。到時候,反倒會把徐江這枚暗子給暴露出來。
“是。”徐江一點頭,反正城隍大老爺把人藏在自己家裡,哪怕外面找的翻了天,也沒有任何用。
“我這有個想法,不過,得等到晉安把傷勢養好了才能實施。最近這段日子,你盯着點你的家裡的人,可不要露了他的行藏。”方洪按了按自己的腦門子,開始慢慢的完善自己心中的那個計劃。
“這個您放心,我就將李晉安養在後院,以後下人一律不得進入後院。傷藥吃食什麼的,也全都最信得過的人來做。”徐江這點意識還是有的,若是李晉安的風聲走漏了,他自己也得受到牽連。
二人在又說了幾句之後,徐江便下去安排李晉安的住宿事宜。而方洪則是悄然的出了徐府,就像他來時那般,無一人發現他的動靜。
“天命司,天命司,這回倒是來了個厲害人物。”方洪走在街道之上,腦子裡依然在盤算着。現在來的這個人不僅武藝十分高強,連身份也都很是棘手。若是在這將其打殺了,怕是會引起朝廷的注意力。
趙廣城可是一個五品的錦衣衛千戶,還隸屬於北鎮撫司,一旦在長寧縣身亡,麻煩確實很大。但是,此人卻必須得殺,不殺的話麻煩更大。
“大人,這晚上您就在驛所歇息一晚。”方洪在街道上頭走着,在他不遠的地方,一輛轎子晃晃悠悠的擡着往城東而去。因爲轎子上下的晃動,簾子也微微的飛起一角。透過那微微的間隙,能夠看到一人的側臉。
卻正是那趙廣城。
似乎感應到有人在觀察自己,趙廣城也擡起了頭,朝着不遠處的黑暗之中看來。他見到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便收回了視線,只是心中升起了一絲說不明的感覺,彷彿是自己遺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