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被他的冷冰眼神嚇壞了,連忙跪下身去。
這時,一個冷淡的嗓音在另一側響起:“陛下,本宮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要將本宮殺無赦?”
那嗓音輕輕淡淡,仿若在說着外頭的天氣,似乎就是簡簡單單,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詢問。
可那熟悉不已的嗓音,卻讓墨黑睨高大健碩的身子一下子愣住!
他後背猛然一僵,本想要轉過身,卻發現周身早已僵住,怎麼也動不了——
天啊!
她來了!毛毛蟲她聽到了!她甚至看到了……
他腦袋亂糟糟,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反應,更不敢轉過身來面對。早些時候的事情,他也糊里糊塗的,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他自己都覺得難以接受,毛毛蟲她又怎麼接受得了!
偏偏她還瞧見了,偏偏她還聽見了……
四周安靜得很過分,氣氛壓抑難受。侍從們一個個都低着頭,視線不敢撇開一點點。
他們好想此時變隱形起來,只可惜兩個主子都沒開口讓他們撤下去,他們根本不敢自作主張退下,只好僵在原地,暗自尷尬害怕着。
毛毛蟲俏臉無任何表情,眼睛淡淡看着墨黑睨的僵硬背影,終於輕緩開口,打破那硬邦邦的氣氛。
“陛下,怎麼了?是不是本宮攪了陛下的好事——陛下心中怪罪,故而連看本宮一眼都不願了?”
輕輕的話語剛下,墨黑睨連忙轉過身來,快步奔近,大手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急急道:“不是的!不是的!小蟲子,你聽我給你解釋!”
平素裡,他在她的面前,都是習慣用“我”和“你”來代稱彼此。除非在非常正式的場合,不然他都堅持這麼做。
因爲他登基的時候說過,他不管是北海的太子殿下,還是墨海國的王,在她的面前,他永遠只是大黑龍。
他告訴她,他希望他們私底下,更像普通的夫妻一般,而不是頂着一堆封號,做起相敬如賓的冷冰冰的王和王后。
墨黑睨用力捏着她的胳膊,粗聲道:“這……這……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不!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的……我……我……”
他明明要解釋,可話到嘴邊,他頓時結結巴巴起來,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毛毛蟲嘴角輕扯,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低低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沒有寵幸那幾個侍女?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她緩緩轉過頭,他的旁邊跪着兩個侍女,都跟她抓到的那一個差不多一樣,都是美豔尤物。一樣滿臉潮紅,衣衫不整,髮絲凌亂。
她們並不像其他侍從一般,拼命壓低頭,而是不時擡起頭來,瞄了瞄她的反應,又看向另一側的墨黑睨,似乎帶着期盼和不甘,不停往墨黑睨投去楚楚可憐的眸光。
聽完毛毛蟲的話,墨黑睨反而安靜下來,頭慢慢往下低。
他該怎麼說——他明明就寵幸了那三個侍女,她雖沒有親眼所見,但這事明明就是事實,人證在此,現場也在此。如果她不出現,他肯定會下令不得泄露一點兒風聲,但她卻來了……
現在的他,還能說些什麼!
墨黑睨捏着她胳膊的手緩緩鬆開,慢慢收回了,低着頭,不敢再言語。
四周又壓抑安靜下來,靜默得讓人難受。
忽然,一個女子的哭聲傳來,就在毛毛蟲身後,斷斷續續傳了過來,嫋嫋動聽,讓聞者無一心疼憐憫起來。
“陛下……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從沒想要衝撞王后娘娘……奴婢只是去找侍衛……來扶陛下……”
墨黑睨循聲看了過去,看到毛毛蟲身邊的侍衛,抓了他剛剛寵幸的一個女子,將她押在地上。
那女子嬌滴滴哭着,盈盈淚水掛在臉頰上,一雙眼眸楚楚憐人,對他投來求救的眸光。
這時,跪在另一側的那兩個侍女往墨黑睨撲了過來,跪在他的兩側,我見猶憐伸手,拉住他的衣襬,苦苦哀求起來。
“陛下,求求您了,救救妹妹吧!”
“陛下,妹妹也是擔心關心陛下的龍體,纔會急急跑出去找人來幫忙的。”
“陛下,求求您了!”
兩人淚水盈眶,嬌聲抽泣着,不斷哀求着,兩手緊緊拽着墨黑睨的金黃色尊貴衣襬,一人一邊,整個柔軟的身軀差點兒都依偎上去。
墨黑睨蹙眉瞪了那頭的侍衛一眼,大手一揮,淡聲命令:“放了她。”
侍衛驚慌鬆手,將那女子放了。
那女子慌忙跑了過來,跪在墨黑睨的面前,不住低頭叩拜:“謝謝陛下!謝陛下……若不是陛下憐憫,奴婢恐怕就沒命了……謝陛下!”
墨黑睨心頭正亂,被她們三人哭得更是亂,嘆了一口氣,揮手道:“你們且下去!”
剛要斥退所有的侍從,身前的女子也一併撲了上來,摟着他的大腿,嚶嚶哭道:“陛下……奴婢們不敢回去了……”
墨黑睨一愣,脫口問:“這是爲何?”
每一個地方的侍女都有各自的住處和統領的人。難不成下方的人苛待新來的?
另外兩個也跟着抱了上來,低低訴說:“陛下,早些時候監事讓奴婢們來採含苞待放的花蕾……可剛纔奴婢們和陛下……那些花蕾都壓壞了……奴婢們不敢回去了,不然監事肯定會打死我們的……嗚嗚……”
墨黑睨聞言,往那邊混亂不堪的地面瞥了一眼,俊臉閃過一抹尷尬。
毛毛蟲順着他的眸光望去,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瞥了一眼被女人緊緊包圍住的墨黑睨,緩緩閉上眼睛,毅然轉身,走了。
一步一步,一腳踏出時,眼裡的清淚忽地流了下來,快速滑下臉頰,掉在地上……
墨黑睨招呼貼身侍衛過來,讓他們護送三個女人回去,便交代免除她們的責罰。
三個女人對他不住道謝,拜了又拜,還依依不捨說了好些話。
墨黑睨揮手屏退他們,趕緊回過頭,卻發現原來站在另一側的毛毛蟲,早已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