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笑容是僵住的。
我能明顯的感覺出來，她是在努力的維持着這個笑容。
我不知道應該阻止她還是不應該阻止她。
如果，我們都是一個初中生的年齡就好了，有什麼不開心的看不慣的事情，可以不動腦子的想着江湖義氣，就上酒瓶子砸，覺得所謂的熱血青春就是這樣。
可是，在這一刻的時候，我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徐佳是個可憐人。
在這幾個人的關係中，大家都是可憐人。
就像是當年，我面對着蘇姐和葉箐以及那個男人的所謂感情的時候，我覺得那簡直就是最慘烈的收場。
男人當年背叛了蘇姐勾搭了自己的閨蜜葉箐，和葉箐在一起之後，後來又再次出軌。葉箐給蘇姐打電話，蘇姐扛着一口氣咽不下，她不去管她。
她放火把自己燒了，最後，蘇姐很難受，看着那個狐狸精的時候，揚起刀子來，劃了狐狸精的臉。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着遺憾的。
其實，如果要是讓蘇姐選擇的話，我猜想，她一定不會願意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幫當年的姐們兒劃傷狐狸精的臉，而是會選擇早一點退一步，不逼死那個賤人。
因爲，終究是有過退讓和妥協的。
我看着徐佳，輕輕地開口說了一句，“別了，你難道不恨白璟嗎？你覺得他愛過你嗎？”
“沒有。”徐佳張口就說了，“所以，我纔想叫他過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卻見着徐佳點燃了一支菸，開口看着我說道，“當年的事，我很對不起你，但是，我覺得如果沒有這個男人的話，我即使再怎麼嫉妒你，也絕對不會把你整到那種程度。”
我笑了一下，不願意再聽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要繼續再講這件事情的話，我覺得咱們今天的見面就可以結束了。我今天過來見你，並不是因爲原諒了你，只是作爲最基本的對死亡的尊重。”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徐佳就哭了。
她先是隱忍着，然後仰起頭來，後來開始大哭。
她想要往前抱我一下，我卻躲開了她，給了她一個酒瓶，讓她喝酒。
徐佳又哭又笑的和我說道，“程若，你知道我多難受嗎？我這幾年其實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一直想要聯繫你，和你道歉，但是我又咽不下這口氣，我並不想輸給你。我想贏。”
我面無表情的喝着酒。
聽着徐佳說道，“直到我聽到我的時間不多了的時候，我纔想明白這些事情
，我覺得我回想起來我曾經的日子，真的是失敗。”
我聽得不耐煩了，我站起身來，拿着酒杯和徐佳說道，“算了，你再這裡哭吧，我走了。”
徐佳攔住了我，她一遍遍的和我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說了不下十遍。
我攔住了徐佳，我從地上把徐佳扶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看着徐佳說道，“好了，就這樣吧，你反正也要死了，我即使恨你我也不可能殺了你。”
徐佳的哭止不住了。
我最後，還是給白璟打了電話，然後估算着時間，白璟差不多過來的時候，我離開了蘭格。
離開的時候，徐佳像喝多了一樣，還在哭着。
那是是最後一次見徐佳。
聽說徐佳後來，就回了老家。
她們家有三個姑娘，她是老三，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人，儘管是本三，仍然是家裡人的驕傲。
家裡人幾乎對她予取予求，可是她大學的時候，找刺激愛上了一個搖滾歌手。
她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搖滾歌手，甚至還爲他退了學，她陪着他去全國演唱。
而那個搖滾歌手，卻揹着她和別人上牀。
一次次，變本加厲，直到被她捉到也沒有悔意。
後來，他拿走了她所有的錢，而她早已經爲了這個搖滾歌手和家裡人斷了關係。
她是驕傲的，她沒有回過家爲此，即使在最落魄的時候開始在夜場做，都沒有再回過家。
一個所謂的驕傲的女人，我猜徐佳一定是想要出人頭地的，而且我猜她並不是不想回家。
她在等着一個機會，一個體面的可以帶着一個正經的男人回去，風光大嫁光耀門楣的機會。
可是，她跟着的男人沒有許過她婚姻，而她也一直沒有回家的理由。
所以，我無從想象，這一次徐佳回老家是帶着一種怎樣的心情。
只是後來，白璟給我講的時候，我才知道，是白璟陪着她回去的。
她在她的父母面前編了謊話，說嫁的男人要移民了，兩個人一起去加拿大。
白璟陪着她編了這個謊話。
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也沒有找白璟問過後來。
徐佳的葬禮我也沒有去，只是，她去世的那一天，她給我發了條短信，說她走了。
我又回到了蘭格，爬上了頂樓的空地，我在那裡點了兩支菸，一支架在空氣中，自由燃燒着。
一支，我靜靜的抽了它。
吸完那支菸之後，我又一個人靜靜的下了樓，再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
過蘭格了。
徐佳的病情，醫生診斷是有一個月的活頭的，可是她太作了，不到一週就去世了。
那天我從露臺上下來的時候，出了蘭格的門，正要打車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了我的面前，司南搖開了車窗玻璃，說道，“上車吧。”
我上了車，訝異於司南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司南笑了一下，說道，“如果我說，我調查過你，知道你所有的朋友，以及故事，還有人際網，你會不會生氣？”
“你調查我這些做什麼？”
我疑惑的看着司南，問道。
司南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開車帶着我離開了蘭格。
反正，那段時間挺壓抑的，徐佳的死對我來說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那種感受。
就像是心裡悶着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反倒是，因爲這些關係都很讓人沉悶，於是我與司南的關係反倒是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司南爲了讓我開心一些，開始帶着我去參加一些他的聚會。
最近的一次，是參加他們的大學同學聚會。
我們兩個一下車的時候，司南的一個同學就以打量的目光盯着我說道，“呦，這是誰啊。”
司南看着他們，沒有理他們，而是徑自的拉着我，朝着角落的一個桌子坐了下來，然後指着遠處的這些同學開始給我一一介紹。
講着她們同學的故事，“你看，那個誰和誰是一對，那個誰曾經是第三者，各種插足別人的感情，不光是當這一對的第三者。”
那種年輕的氛圍很好，同學們推杯換盞的都在說最近的事情。
聊到中旬，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了。
有個活躍的男同學，站起來，指着司南的方向說道，“哎，司南，也不介紹一下你的女朋友給我們認識嗎？”
我驚訝的看着司南，連忙說道，“你們誤會了。”
司南笑着站起身來，“只是朋友，能不能成爲女朋友，我還得努力。”
我只當這是司南爲了緩解尷尬而說的玩笑話。
等大家開的這一波玩笑過去之後，我才偷着溜了出去。
我溜出去不久，司南便跟着出來了，他走到外面，和我說道，“嚇着你了，是嗎？”
我轉過身來，看着司南，說了一句，“我以後不能經常和你一起出來玩了，這樣容易有誤會。我之前一直把你當弟弟看。所以……”
司南笑了一下，說道，“程若，你沒有發現，從你再次出現在我生活裡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叫你程若姐，而是叫你程若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