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這樣子,忙扭頭去盯着那柳娃子,心裡暗想有我們在,估計這傢伙也不敢再出手了。
那柳娃子落魄的臉立刻就轉過來看着我,咬着牙朝我瞪了一眼,猛的就推開了楊進的手,大步的走到了那牀草蓆前面。
一看他這是準備出手的樣子,我忙跟上前去站在草蓆的另一邊瞪着他。
剛纔我已經用眼睛看過了,這整座房子的周圍都沒有看到什麼靈體的存在,如果想請靈上身,至少要有得靈可請吧。
“你這妹仔,站在這裡做什麼!”楊進見我站了過去,一把拉住我朝的推道:“要吃席面晚上再來,你哪家的妹仔啊?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我看他那樣就知道現在完全就是想靠着柳娃子來掰回這一局的,朝姚老道打了個眼色,讓他去解決這些問題,反正他一身仙風道骨,這個時候不用豈不是很可惜。
這貨立馬一甩拂塵,推着小吳上前。
有小吳這貨一捧,姚老道的高度立馬上達,楊進知道我們是市裡道教協會來的,當下看我的眼神整個都變了,只不過不能上達於看姚老道的那種放光型,但也不是那種輕瞄的樣子了。
楊進被拉走了,長生倒了走了過來,朝我輕聲道:“我朝四周設了蠱,任何東西只要進來,我立馬就能知道!”
我明白他的顧忌,昨晚我們在小道上遇到的東西到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麼,如果當真和這柳娃子有關係的話,那這娃子可厲害着去了呢!
拉着長生朝一邊站了站,我雙手掐着法訣,只要一有不對勁,立馬就兩張符紙朝這傢伙轟去,反正他身上現在也沒有多少生氣。
只見那柳娃子卻是不緊不慢的閉上了眼,嘴裡不知道唸了些什麼,跟着整個人就不停的抖,越抖越快,整個人都好像在抽着風,渾身上下跟開了震動器一樣一樣那叫一個死命的抖啊!
我雙眼死盯着他,只見他越抖那地上草蓆下面就好像跟着慢慢的抖動一樣,一陣陣白色的氣息就從草蓆下面慢慢的滲到了這柳娃子的身上。
可我剛纔明明沒有看到這草蓆下面有靈體的啊?
難不成又是靈不離體?這新媳婦死不瞑目?
可跟着他雙眼猛的一翻白,全身立馬就是一僵,兩眼瞬間就睜開,嘴裡隨着就是一陣大哭,嘴裡發出一個尖細地聲音道:“阿爸啊!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我一聽這聲音尖悅得跟女子一般無二,連那柳娃子轉身的指着別人的樣子,也跟女孩子一般無二。
一陣哭哭啼啼之後,楊進的親家好不容易將自家女兒哄好,楊進又答應給她多燒紙錢,這才讓柳娃子將這人送走。
只見柳娃子猛的在地上抽搭了兩下,跟着整個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渾身跟被電擊一樣的抽抽了幾下之後,雙眼一睜就冷冷的看着我。
我剛好站在他側邊的草蓆上,他在睜在雙眼的瞬間,我幾乎都不能看到他的眼黑,好像雙眼還是在努力翻着白一樣,可他的眼球根本就沒有轉動,那雙黑眼睛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從裡面滲出了點點的黑色的瞳孔。
關於瞳孔的說法無論是中國古老的道術和醫術還是西方醫學,活人和死人的區別都能從瞳孔可以看去。
西方說瞳孔擴散之後,就證明這個人開始走向死亡;中醫說目爲五臟之精氣,當精氣散時證明人整個氣機都散了。
可在道術裡面卻是講,瞳孔爲鎖魂之用,如果瞳孔散了,證明已經在離魂了。
當然對於重瞳子之說,自古也是不少,到後來我也遇到過一個,這是後話。
我一看到柳娃子的瞳孔慢慢的從體內散出來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這是他自己能鎖魂控魂了嗎?
“唉!親家公,這下你也聽到了吧?”楊進好像沒有見到柳娃子還在地上抽抽,只是拉着他親家公就又朝旁邊的房間走去,邊走還邊拍着他親家公的肩膀不住的陪笑。
“起來吧!”我還在盯着那柳娃子,長生卻突然上前將他扶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你家住哪?我們可以去你家嗎?”
“後山!”柳娃子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一如當初見到我們闖進他家木屋的長生。
怪不得長生會忍不住去扶他,這柳娃子跟他如何不像呢?
長生說要到柳娃子家裡坐坐,有事想問他,本以爲他會拒絕,可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奇怪,只是朝長生點了點頭。
在他轉身後,我還是不放心的瞄了一眼那草蓆,依舊跟普通的死人沒什麼區別,可剛纔我明明看到下面有東西滲進了柳娃子的身體裡的啊?
趁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轉身了的柳娃子和長生身上,我不動聲色的朝後退了兩步,用腳尖輕輕勾起一點最前面的草蓆,朝下面瞄了一眼。
只見草蓆下面那個新媳婦還穿着平常的衣服,可雙眼已經被人給合上了,連額頭上的血跡都被人擦掉了,可她的雙眼卻隔着眼皮還要朝外面瞪一樣,這還是死得有怨氣啊,按理說靈體應當在外遊蕩着發泄纔對啊?
“那個小妹仔,快來啊!”我正想低頭看仔細一點,那小吳猛的大喝一聲。
我忙將腳尖一收,飛快的朝前走了兩步,跟了上去。
這柳娃子跟着就是一個寡婦媽,原先家裡也並不富裕,老爸平時也就是種田和給人建房子時做做泥水匠,所以纔有空時在自家的地基上建了一座兩層的平頂房,就一個空殼子,裡面外面都沒有裝修,本想等着有了錢再裝修吧,從人家的房子上面掉了下來,自己沒命還害得人家房子還要找小吳跳神。
柳娃子現在就住在這空殼子的房子裡,傢俱什麼的都是老式的,一進去裡面冷冷清清,收搭得還是很乾淨的。
柳娃子將門上的鎖將裡面一上,就讓開身子讓我們進去,搬了幾個矮凳子讓我們坐下來,什麼話也就不說了。
無論我們怎麼問他,都不開口,只是忙着給我們端水,做飯,然後擺着碗筷讓我們吃。
我,長生還有姚老道都不好意思下手,倒還當真便宜是那隻白貓,毫不客氣的撲上桌子大吃特吃,一點做貓的自知都沒有。
那柳娃子也不惱,看着白貓似乎很高興,時不時的伸手順了順貓毛
,卻對我們說的話充耳不聞。
“你倒是說話啊!”在問了他幾遍怎麼能被魂上身之後,見他還是隻撫着貓毛不動,我這下來火了,對着他猛的尖吼一聲。
只見那柳娃子被嚇一個機靈,一臉驚慌的看着我,忙一把將白貓甩到地上,飛快的將桌面被白貓撥得一桌子的飯菜收搭好,又將桌子擦得一乾二淨,端着連動都沒動的碗筷到竈屋裡去洗。
整個過程十分的熟練而且滿臉的驚慌,好像他慢上半拍就會怎麼樣一般。
我見他這樣,急得整個人都快瘋掉了,你問他吧好像全部都聽不見,你吼他一句吧,又好像這些事他不做就要死了一樣。
“張陽!”長生見我發瘋,臉上一沉就將我拉住道:“你沒發現哪裡不對嗎?”
“我只發現他耳朵好像聾了!”我沒好氣的將長生的手一甩,瞪了一眼在竈屋裡小心的洗碗的柳娃子道:“你說他這麼大一個人了,都能將我們領回家,卻一句話也不說,算什麼回事啊!”
“那個!張小先生?”姚老道見我發急,朝我擺手道:“也可能他天生性子就是這樣!”
“你剛纔看他的眼睛沒有?”長生見我着實氣得厲害,朝我點了點柳娃子道:“他從進這屋子裡開始,有沒有發現整個人都變了?”
我聽着一愣,看着依舊機械且緊張的將碗放回碗櫃,又將煤爐子上的煤火換了煤,然後熟練得去砍豬草的柳娃子,好像這些事情他都是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家裡做,旁邊什麼人都沒有,或者說旁邊人無論說什麼他都聽不見一樣!
可就在他做這些事情的同時,他的頭都是低着的,低得幾乎連下巴都不讓人看到,只恨不得將頭整個的都塞到胸膛裡面去。
“我去將他的頭擡起來!”我實在是受不了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孩子變成這樣,瞄了長生一眼就要朝前走去。
長生想伸手拉着我,卻被我瞪了一眼,只得跟了上來道:“小心他手裡有刀!”
看着柳娃子飛快的剁着豬草,所有的豬草剁得細密而且整齊,一捆完了,立馬換成另一捆,這其中完全連想都不用想。
“柳娃子!”我走進叫了他一聲,可傳到耳裡的依舊是緊密的剁草聲。
當下我又是一急,脾氣一上來就控制不住啊,我從來沒讓人這麼無視過,一把扯住柳娃子的耳朵,這一招是在學校裡跟丁紹蓮她們學的,只要有男同學不聽話,一扯耳朵準能有效。
果然我一扯住柳娃子的耳朵,他立馬將手裡的刀放了下來,滿臉緊張的看着我。
可就在他擡頭的那一剎那,我看着他眼裡一陣黑氣閃過,那瞳孔裡整個都是散着的,半點神彩都沒有。
如果說苗老漢和長生的紙人在做成之後,還要點睛來傳神的話,柳娃子這會完全就是一個沒有神彩的活人娃娃,跟一具能走能蹦的殭屍沒什麼兩樣。
“你?”我不解的看着他,卻見他依舊用那雙沒有神彩的眼睛看着我,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連扭動躲開的動作都半點不做,好像我這樣拉着他是天經地義又完全與他無關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