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之戰後,楊聞如有神助,攻山拔寨,無往而不勝,沒用多長時間,便將野雞凹周邊清理了個乾淨。轉過年來,旱情越來越重,流民遍地,楊聞的名聲已打出去了,不少吃不上飯的饑民紛紛來投,山寨的規模迅速膨脹起來。
沒耳虎一開始並沒有把野雞凹太當回事,陳有是自己的心腹,有他在那邊盯着,量也出不了大亂子。清溪戰敗後,楊聞等人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到了張衝的頭上,沒耳虎心裡的小算盤打的也是震天響。張衝表面上雖然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但暗地裡卻和趙二眉來眼去,這些小動作可是瞞不過他,而且他也看出來,趙二有意讓張衝取代楊聞。因此,他便下了個套,藉着張衝戰敗之事大作文章,如果趙二保他,那麼就趁機免了張衝的職,將其調回山寨。沒想到,當他提出要下英雄帖,追殺張衝之時,趙二卻突然病了,人事不省了差不多半個月,直到帖子發出去以後,才睜開眼。
陳有突然在雙河鎮暴斃,一下子打亂了沒耳虎的陣腳,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向老實巴交的張三,如今怎麼會變得如此的心狠手辣。陳有一死,野雞凹那邊再也沒有夠份量的人物制衡楊聞了,這讓沒耳虎感到十分的不安,事急從權,他只好匆匆地下令,讓山貓接替陳有擔任隊副。讓他沒想到的事,趙二在這件事上卻沒有那麼爽快了,旗幟鮮明地表示反對。
雙方討價還價,最後山貓儘管當上的了隊副,不過,小隊長的職務就不再擔任了,手底下沒有兵的隊副,實際影響力只怕連個小隊長都不如,沒耳虎鬱悶到吐血,這一回合,很顯然他又吃了一上啞巴虧。
在野雞凹大發展的時候,雞頭山的隊伍也有所壯大,從原來的二百多人,增加到了五百多人。不過,雞頭山添的這些人,就和野雞凹沒法比了。
今年的年景,人有的是,野雞凹挑人的時候,那可是優中選優,只有人尖子才收的。雞頭山就不一樣了,新人基本上都是原來山上那些得勢人的親朋好友,他們上山不過是來混口吃喝,只求度過去這個荒年罷了,其戰鬥力可想而知。
趙二也沒想到楊聞竟然能鹹魚翻身,將野雞凹發展壯大到如此的地步。趙二是個老兵油子,只看了一眼楊聞送來的清溪戰報,便覺得裡面有鬼,張衝是什麼人?他心裡清楚,這小子是個賺不着便宜就當吃虧的貨,主動跑到清溪去送死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幹的。如果沒耳虎不玩打草驚蛇的把戲,他或許真的會爲張衝說句公道話,但形勢所迫,他也只能放棄張衝了。相對於張沖和楊聞,他心裡當然更看重楊聞,楊聞是自己的兄弟,而張衝不過是一塊棋子罷了。後來,楊聞把隊伍不斷壯大起來,趙二也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當時所作出的取捨是正確的。
楊聞一直在等機會,隊伍是發展起來了,下一步的重點就是要保持隊伍的純潔性,這個任務的難度一點不比拉人頭小。老營裡不斷地往這邊派人,明睜大眼地往自己手底下摻沙子,這滋味可是真的不好受。
端午節過後,山寨裡出了一樁人命案。死的人叫侯廷,是老營的五隊的隊長沈寄的外甥,這可是件大事,楊聞也扛不住,下了死命令,一查到底,最後,找出了兇手,原來是山貓。
事情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山寨要進行整編,沈寄就想趁機給自己的外甥謀個一官半職,於是揣了三十兩銀子找到老鄉山貓,山貓見了銀子一口就答應了。
山寨整編,其實就是楊聞想借機去老營化,山貓根本沒有話語權。一宣佈任命名單,侯廷見沒有自己的名字,便找山貓討要說法,雙方話不投機,就動了手,結果山貓一失手,就把侯廷給打死了。
山貓是個慣匪,惹完了禍,自己把屁股擦得一乾二淨,大家明明都知道就是這傢伙做的,但偏偏又找不到強有力的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能訂罪,楊聞不關心山貓能不能訂罪,他只要把這根釘子拔掉,於是便將山貓送回了老營,讓大當家的去處理。
山貓的事一鬧,大家的眼光全被吸引過去了,楊聞急忙趁機完成了新隊伍的整編,將整支隊伍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已經摺了陳有,沒耳虎當然不可能對山貓下手了,好在山貓也沒有什麼硬把柄被人拿住,他也就葫蘆僧判斷葫蘆案了,稀裡糊塗地打了山貓二十軍棍,就算把這件事給混過去了。
當山貓再次回野雞凹時,卻發現自己已經連寨門都進不去了。守門的嘍兵告訴他,“楊爺說了,咱野雞凹只收講義氣的兄弟,不留殘害手足的畜牲。”
山貓大怒,扯住嘍兵的脖領,罵道:“老子還是隊副,你們這些殺不死的賊骨頭,想造反不成?”揮拳便打。
那嘍兵見山貓勢猛,一下子竟被唬住了,也不敢還手,只任那山貓劈臉打了三拳,當時兩眼烏青,口鼻竄血。
領隊的嘍兵以前跟着羅護衛,是楊聞的嫡系,這次新提了夥長,正愁沒地方表現呢,如今見山貓打了自己的手下,一聲招呼,守門的嘍兵們便齊齊的衝上去,一頓拳打腳踢,將山貓打了個半死,扔到山下去了。從此,野雞凹基本上從雞頭山獨立出來,兩家就剩下點表面上的關係了。
“野雞凹改成了火塘寨,這真有點意思。”張衝笑了笑,道:“那他有沒有把自己住的宅子改成天波府啊?”
“這個倒沒聽說。”小六兒道:“我這就安排人去查。”
張衝擺了擺手,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玩笑而已,不必去查這些沒用的。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黑泉那邊發現了鐵礦,咱們兩地之間,要想省路,必然要過楊聞的地盤,看來,我們和他還是有緣份啊。本來以爲從那兒離開了,就再也不用和他們打交道了,不過現在看來,不打交道還真的不行。”
小六兒點頭道:“的確如此,不知爹爹要派誰去和楊聞交涉?”
“還能的誰?”張衝嘆了口氣,“咱們所有人中,也就是我和楊聞最熟了,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了。”
“那可不行。”小六兒急忙勸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清溪一戰,大家都撕破臉了,要是再見面的話,只怕也是刀兵相見,爹爹萬不可以身涉險。”
張衝笑道:“此事得從長計議。不過,開礦的事可不能再等了。老尚一直催我給你加擔子,我也想了不少,覺得你缺少獨擋一面的鍛鍊機會。我看黑泉那邊就由你全權負責,你覺得如何?”
“應該沒有問題。”小六兒說完又搖了搖頭,道:“我還是希望能留在爹爹身邊。”
“你也不能老是在我身邊啊。”張衝笑了笑,道:“這次我肯定也過去,不過主意還是要靠你拿的。你現在就回去準備吧。”
“那我什麼時候動身?”
“不用很急,熊家兄弟已經過去了,主要是把幾個山頭買下來。這邊還得等把建礦和煉製的師傅找齊了,到時你們一起去。”
二人正說着,有下人上來報,“三爺引了人過來見老爺。”
張衝吩咐快請,又朝着小六兒笑了笑,道:“你也在一邊看看,你三叔給你淘澄了什麼人來。”
小金果然引了一個人進來,那人大約有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黑臉龐,滿臉的皺紋,身材不是很魁梧,但很精幹,小金指着那人給張衝介紹道:“這位是趙安,趙師傅可是個鍊鐵的高手。”
張衝欠了欠身,朝着趙安拱了拱手,笑道:“原來是趙師傅,有禮了。”
唬得趙安急忙跪了下來,給張衝磕頭道:“趙安見過大老爺,給大老爺請安了。”
“快些起來吧。”張衝伸了伸手,示意趙安起身,又道:“鐵石的樣本你看了嗎,怎麼樣?”
“品質很好。”趙安道:“其實就算是一般人來煉產量也不會低的。”
“趙師傅太謙虛了,我們盛唐要開鐵礦,就委你做煉製部的管事,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趙安心中大喜,再次跪倒給張衝道謝。
“除了趙安,我建議把孫超也帶上。”小金讓趙安回去準備,接着對張衝道:“他在建造屋舍方面很有一套,咱們的礦場可是塊大肥肉,煙囪一冒煙,那可就是黃金萬兩啊,所以礦場的建設要比山莊更堅固牢靠才行。”
“你說的太對了。”張衝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山林中木材不缺,石料也不缺,現在遍地都是逃荒的,勞力也不缺,最缺的設計師,要是孫超有這手段,那就什麼都不用愁了。”
“一點問題都沒有。”小金笑道:“我瞭解孫超,他在這方面也算得上是天才了。只是他一走,這窯上的活怕就耽誤了。”
“那個沒什麼的。”張衝笑道,一個茶杯,一個飯碗能值多少錢?好鋼就是得用在刀刃上,“反正他那些小徒弟燒的,足可應付市場了,你去和孫超說一聲,讓他把手上的活全部放下,專心搞礦場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