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龍王的命令讓朵蘭斯洛妮露出了一點詫異的神色。
過去格蘭戴爾很少從奉龍教團中挑人來吃，畢竟信徒對他們來說是有價值的。
但最近的幾年，格蘭戴爾突然開始從教團中定期挑選祭品送入他的巢穴，基本都是有去無回。
而且格蘭戴爾要求的人數越來越多，已經開始令教團的人數出現負增長了，他們不得不開始到處綁人來滿足藍龍王的要求。
“父親……”朵蘭斯洛妮想說點什麼。
忽然，藍龍王針對她釋放出了一點威壓，讓她當場掐掉了想說的話。
“明白了。”朵蘭斯洛妮垂首，藍龍王轉身離去。
朵蘭斯洛妮僅僅目送了數秒，便將視線移到克拉雷葛身上，觀察着這頭基本沒接觸過的下級藍龍。
“紅龍，那個雜種一直在盯着我，她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克拉雷葛緊張地問。
他的宗主在藍龍王離開後便興奮地清點藍龍王的賞賜，這賞賜不可謂不豐厚。
視性情而定，有些龍，尤其是有宗族概念的藍龍，對於立功的宗族成員或者奴隸的賞賜會相當闊綽，他們並非不吝惜財寶，而是享受那種被服務和崇拜的優越感。
而且說白了，賞賜給下屬和奴隸的財物，其實隨時都是能連本帶利地奪走的。
克拉雷葛無心去管自己的那份賞賜，他覺察到了朵蘭斯洛妮的視線。
被迫當間諜的他現在正處於一個杯弓蛇影的狀態，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讓他緊張起來。
朵蘭斯洛妮如果發現了他的間諜身份，那他要面臨的恐怕不會是小問題。
“別緊張，不用理會她。”伽諾恩淡定地回道。
他對朵蘭斯洛妮沒有對克拉雷葛編造的劇本提出質疑這一點多少有些在意，看起來朵蘭斯洛妮似乎是在有意地配合克拉雷葛的謊言。
先前朵蘭斯洛妮就專門跟他預警過這些藍龍對帝國的偷襲，也提到了藍龍可能會誤闖入他的領地。
那麼現在的朵蘭斯洛妮，就算猜到克拉雷葛的這段敘述是出自他手也不奇怪。
但她竟然還配合着演了一波，至少說明眼下她還沒有揭穿的意向。
而且就算她選擇了去揭穿，伽諾恩也並不緊張，克拉雷葛被契約束縛，無法交代出對伽諾恩不利的情報。
這個間諜當場被活撕了，伽諾恩也並沒有什麼所謂，反正他本來就沒期待作爲下級成員的克拉雷葛能打探到什麼高價值的情報。
如果朵蘭斯洛妮向藍龍王透露無盡之塔的存在倒會是個巨大的隱患，但她至今都沒這麼做，在這裡又幫伽諾恩的間諜打了掩護，多半是不會突然跑去告密的。
朵蘭斯洛妮只觀察了一小會兒便離開了，沒有前來問話，這讓克拉雷葛一下子鬆了口氣。
就算朵蘭斯洛妮沒有懷疑他什麼，他也很牴觸跟這頭半龍接觸，他和其他巨龍一樣無比厭惡對方的混合血統，但同時他們又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朵蘭斯洛妮比他們這些下級成員強大，在龍升之巢明面上的地位也更高。
“這次你對藍龍王有什麼印象，有注意到藍龍王身上攜帶的神器嗎？有多少件，是什麼外形？”伽諾恩開始向克拉雷葛問及藍龍王的目擊情報。
通信的權限，只能讓他讀取克拉雷葛的意念和心聲，而看不到畫面，他只能通過敘述瞭解克拉雷葛所見的一切。
“實在抱歉，神器什麼的，我這次沒怎麼關注……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太古龍，這威壓，和之前不是一個量級的。”克拉雷葛解釋到一半，又嘟囔了句，“不過，有點古怪啊。”
“什麼古怪？”伽諾恩問。 “感覺跟上次的印象有點出入，總感覺他的身體好像變大了一些……不，這或許只是我的錯覺。”克拉雷葛說着就自我否認掉了。
巨龍長到遠古後，身體的成長就基本已經抵近上限了，不會再有明顯幅度的成長。
克拉雷葛上次和龍升之巢的羣龍一起見到現身的藍龍，也不過是二十年前。
“還有什麼在意的，不管多細微，都說出來。”伽諾恩命令克拉雷葛繼續吐露。
這或許是克拉雷葛這條底層龍唯一一次接觸到藍龍王格蘭戴爾的機會。
“該怎麼說呢，我從王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讓我很不舒服的氣場。”克拉雷葛說。
“具體點。”伽諾恩示意對方進一步說明。
“我面對他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想要趕緊離開，反正那絕對不僅僅是威壓那麼簡單，該怎麼形容呢……噁心？”克拉雷葛努力從自己不多的詞彙量中挑選出合適的措辭。
“噁心？你認真的嗎？”伽諾恩狐疑道。
這頭龍居然有膽子這麼形容隨手就能殺了他的太古龍？
但這也確實能表明藍龍王給他的印象有反常之處。
“我不知道，也許又是我的錯覺？是你的契約的影響？”克拉雷葛自己也陷入了疑惑。
伽諾恩想了想，沒有想到什麼頭緒。
讓人厭惡的氣場，這形容也實在太過模糊了一些。
“繼續留在龍巢裡打探吧，我會隨時聯絡你。”他對克拉雷葛下令。
與此同時。
龍升之巢的深處，格蘭戴爾拖着龐大的身軀返回了自己的巢穴。
他的巢穴建在一座深陷地下的城鎮遺蹟中，名副其實的地下城，如今這座城鎮已經化爲一片廢墟。
在這片廢墟的中央，有一個如火山口般開闊的空洞，巨大到連格蘭戴爾那龐大的身軀也能容納。
空洞深不見底，裡頭並沒有翻滾的岩漿，只有幽深黑暗，黑暗中隱約有影子在蠢蠢欲動。
空洞邊緣，圍着一大圈穿戴着長袍的人影。
“歡迎回來，我主。”所有人一齊對格蘭戴爾鞠躬問候，每個人都是一模一樣的聲音，別無二致。
長袍下，她們的面容也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一張年輕女人的臉。
“根源一如既往地穩定運轉着，上一批培養好的祭品吸收過其中的精華已經成熟了，請享用吧。”女人擡手指向不遠處一排詭異的生物。
那些生物只能隱約看出人形，但他們的身上到處都長着血肉增生物，躺在地上像蠕蟲一樣不停地扭頭動。
格蘭戴爾的眼裡閃過一絲渴望，他湊近這些祭品，張開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