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喝!”
一道爽朗的洪亮聲響起,在一個位子上,張浩猛拎着酒罈子正跟別人猜拳比劃。
“五魁首啊六啊六啊……”
伴隨着喝彩聲,張浩猛獨自一人拎着酒罈子,將一個接一個的修士給喝趴下。
他剛毅的面容帶着些許醺紅,豪情萬丈地將胸膛拍得砰砰作響,嚷嚷道:“來來來!都高興點!”
沿途很多修士高舉酒杯,朝他打趣地對飲道。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夥都知道這位張氏老祖的四子是一位性情直爽的人。
哪怕是身居高位實力強大,對底下的人也沒有半點擺譜之意,相反還很喜歡一起吹牛逼開玩笑。
這無形中爲這龐大的駐紮地增添了一份樂趣。
正在和幾位將軍對飲的匡龍,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魁梧身形朝這邊而來,當即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
常勝將軍等人察覺到這一異狀,疑惑地問道。
畢竟在他們印象裡,這位鎮玄大將軍向來是處變不驚的巨人,平時是極少露出這種神情的。
順着方向望去,就看到張浩猛一手拎着酒罈子踏步前來。
他們知道,這是張氏老祖的四子。
“來來來,咱都敞開了喝!”
張浩猛大大咧咧地道。
匡龍目光一閃,有些不樂意地舉杯示意,然後一飲而盡。
他之前被這對方用拳頭痛扁過,而且這事還在駐紮地傳開了,不用問定是這貨同底下的人吹牛逼導致。
自己乃是九州第一煉體力修,在金丹境一列中最頂尖級別的存在,哪怕是當時做困獸之鬥也懷有傲氣。
張氏老祖光明正大地擊敗他,他服!
所以他不敢對張氏老祖抱怨什麼,哪怕是被當着外人的面喚做是“小明”,也自然而然地往肚子裡咽。
可這小子是怎麼回事?
當着有一個厲害的爹,就敢對他蹬鼻子上臉?
匡龍不爽!
其實不知道的是,如果那個時候張逢九再甩出一記兌換品,憑他本人的虛弱狀態是鐵定要落個被擊殺的下場。
爲了不損害性命的前提來制服他,張浩猛無疑是出了不小的力,只不過整個過程讓匡龍難以接受。
否則,他也不用一直惦記了。
這位威名赫赫的大將軍,沒有記住張紹天電他的兩條腿,也沒有記住張子賢用明空尺砸他的腦袋。
偏偏對張浩猛當時用拳頭狠揍過他這件事,是出乎意外的上心。
“喝得開心!喝得高興!”
張浩猛來到這幾人面前,大喊道。
常勝將軍等人見狀點了點頭,紛紛朝他回起了酒。
“來!我在這先給幾位喝一些!”
張浩猛說完,就拎着酒罈子朝嘴裡咕嚕咕嚕地灌起來。
不一會,酒罈子就見了底。
“沒了,不夠啊。”
張浩猛嘟囔道。
他將這空罈子扔掉,然後又拎起另一方桌案上的大酒罈。
這一幕被那幾人看在眼裡,心中暗道這張氏老祖的四子還挺能喝。
身爲軍人的他們,也挺樂意跟這樣的漢子打交道。
沒有彎彎繞繞,一切在酒裡見真章。
“來來來,咱們喝!”
其中戰武將軍笑眯眯地站起身,同張浩猛對喝起來。
很快,這裡的氣氛就被帶動起來。
匡龍安然地坐在位子上,見到這一幕也沒有說些什麼,只見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鮮嫩的肉塊放在嘴裡,嚼了幾下嚥進去。
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瓊漿玉液,獨自一人飲了起來。
張浩猛剛對飲一大口酒,接着轉過頭看到此人的舉動,虎目亮起一抹光芒。
“龍兄,咋一個人喝悶酒呢,一起啊。”
他滿臉笑容地招呼道。
見狀,匡龍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地吃喝起來,渾然把此人當做是空氣。
那幾位將軍瞧見這一異樣,紛紛面面相覷。
張浩猛也不惱,他知道這是因爲什麼。
“嘿嘿。”
張浩猛抱着酒罈子走了過去,毫不顧忌地坐在匡龍的邊上。
“你……”
匡龍冷眼一瞧,暗道此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龍兄,先前多有得罪,浩猛我在這就賠罪了,你就看在咱們以後一起共事的份上,給浩猛一個面子唄。”
張浩猛湊了過去,一手抱着酒罈子嘿嘿笑道。
他看上去有些醉薰,渾身散發着一股酒氣,但腦子其實還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匡龍眼裡掠過一抹訝然,沒想到此人出乎意料地親自給他認錯。
還以爲對方仗着有一個牛逼的親爹,就想着怎麼打壓自己呢。
畢竟同樣作爲煉體力修,在加上之前的那事,他心底覺得難免有些膈應人。
“龍兄,我那啥都給你道歉了,你這當大將軍的該不會還念着吧。”
張浩猛道。
“我記得你好像之前跟人說起過,這九州第一煉體力修是你對吧,合着我就是個裝門面的。”
匡龍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啊這……”
張浩猛頓時噎住,旋即他尷尬地道:“嘿嘿,那是我吹牛逼的,你可別放在心上,我這比起你還晚着呢。”
匡龍的眉梢一挑,“我還記得,你之前……”
“哈哈哈!前面的那些就算了!咱們想點開心的事,等將來把血靈神教給滅了,開創新王朝你不也挺威風的嗎。”
張浩猛笑道。
他直接打住對方的話語,硬生生地轉移換題。
“哎呀,按照我爹說的,來到這就是同一個大家庭的人,以後我還得不吝賜教呢。”
張浩猛樂呵呵道。
既然話都說這份上,匡龍也不好說些什麼,他越想越覺得有趣,緊繃的臉流露出一絲笑意,“行了,我匡龍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隨後,他就端起酒杯示意一下。
張浩猛哈哈大笑,連忙抱起酒罈,仰頭大口地灌了進去。
半晌後,他暢快地道:“爽!”
兩人的關係也從中裡開始變得融洽起來。
另外的幾位將軍見了,各自相視一笑,紛紛附和道:“來來來,今晚一個都別想跑,喝多點!”
接下來張浩猛就同他們比劃猜拳,氣氛非常愉悅,渾然沒有之前一絲尷尬之意。
大男人嘛,把話說開,相互喝點酒也就關係好了。
再者說,都是大老粗也沒什麼小心眼。
在另一邊,一位頭戴高冠的威武男子坐在位子上,一遍遍倒着擺放在桌案的銀製酒杯,仰頭獨自一人喝盡。
穆如丘明掃視周圍的熱鬧景象,莫名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
在他的眼裡,張家修士和來自各地的人們都打好關係,在這宴會裡沒有半點隔閡,大家都玩得很來。
一時間,這位穆如皇族的王爺,腦海中思緒萬千。
他想起了家族裡的一切,心頭就涌現出悲痛。
上萬戶人口被血靈神教屠戮一空,自己的老祖宗也慘死隕落。
這樣一來,他穆如家所遭遇的災難和張家的欣欣向榮相比起來,真是無比的刺眼與諷刺。
穆如丘明看向那位端坐在主位的黑袍男子,心情十分複雜。
我穆如老祖,真的比不過張家老祖麼……
就在他獨自細想之下,一道清和的聲音帶着笑意響起。
“丘明,怎麼一個人在這喝。”
張子賢一手拿着三腳銀盃,正朝這邊徐步走來。
穆如丘明心頭一跳,他看着這位溫文爾雅的儒雅男子,有些愣神。
即便是在這麼收斂掩飾,身上那股氣息都難免給人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無形之中,就有一道無可逾越的天塹阻擋在中間。
差距,如此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