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老臉色難看,他沒想到這張氏的家主實力竟然如此強橫,根本不同於之前遇到的尋常家族那般。
一柄木劍緩緩地停滯在身側,散發出蒼涼的氣息。
“閣下真是好對手。”林長老雙眼凜冽,他恨聲道。
遠處,張子賢右手握着近十寸長的明空尺,另一手負在身後,渾身散發出溫文爾雅的書卷氣質。
“過獎,不過方纔如果就是你的全部實力,未免不夠看了些。”張子賢面帶微笑道。
聞言,林長老額頭青筋一突,獰笑幾聲:“你可真是在找死!”
只見他一手掐訣,緊接着袖袍一揮,停滯在身側的木劍嗡聲大作,陡然化作無數的木劍擺出一道道圓圈,純粹凜然的劍意流露而出。
“哼!”林長老的雙眸冷電如光,無數木劍驀然轉變方向,劍尖直指前方的儒雅男子。
見到這一幕,張子賢放在身後的那隻手伸出,緩緩地擡起,體內的法力瘋狂地轉動不已。
平地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水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凝聚,大浪嘩啦聲浩大,宛如是波濤洶涌連綿不絕。
林長老一指遙遙地點出,無數的木劍挾帶着撕裂嘯音,齊刷刷地一衝而去,就好像是一股龐大的劍勢颶風,勢要將目標吞噬攪碎!
遠處的張子賢巋然不動,他擡起的手掌猛地往前推出。
一道由無數水珠凝聚而成的滔天大手,仿若是撥弄大河之勢,朝着那股龐大的劍勢颶風拍擊而去。
轟隆隆……
震顫之聲不絕於耳,就連周圍的空間都要破碎一般,此等景象讓人不禁悚然。
水浪滔天,無數的水花四濺,每一滴都可以粉碎巨石。
林長老眼神冰冷,他雙手結印,一道道棕色光圈浮現而出,條紋環繞,厚重如山嶽的氣息轟然肆虐。
那飄浮在空中的數道棕色光圈上,分別衝涌而出寬約六丈的暗紅木柱,它們如靈蛇般蜿蜒而去,強烈的法力波動盪出。
大浪滔天的巨手在這數道暗紅木柱衝擊中,眨眼間潰散消失在了空中。
數道龐大的暗紅木柱嗖嗖地朝一位儒雅男子撞去,磅礴的勁風吹拂得一身長袍獵獵作響,在它們面前,人類顯得是如此的渺小。
張子賢臉色淡然,他手握明空尺,猛地向前倒卷。
一股寬約十幾丈的青色罡風驀地聚起,氣流猶如鋒利刀刃般駭人,彷彿連周圍的空間都要被攪碎。
緊接着,數道龐大的暗紅木柱同青色龍捲撞在了一起,發出一連串的轟鳴炸響,塵灰大作,幾乎遮蔽了視野。
林長老飛身向天,探出手將木劍握緊後,整個人俯衝而下,劍氣如虹,人未至,劍氣就已經割裂了大地。
一把攜刻金黃色浪花的明空尺在空中倒轉了幾圈,倏地直直地襲去,拖曳着長長的尾光。
鏘!
林長老眉目森寒,他一劍將打來的明空尺擊飛,整個人氣勢大漲,一劍直刺向底下儒雅的男子面門。
凌厲的氣勁向兩邊劃開,利嘯聲不斷。
張子賢腳踩浮影步,身形頃刻間就消散在了原地,留下了一道虛幻的殘影。
林長老惱怒地將這道殘影斬滅,放眼望去,那道令他憎惡的人影就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青坤木封!”
就在這時,張子賢冷喝一聲,他雙手結印掐訣,體內的法力如沖垮大壩的洪水迅猛地流轉。
林長老在這一刻,心裡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只見以他爲中心的方圓五丈距離,地面上驀地冒出了無數的蒼涼古木,一條條碧綠色的藤蔓蜿蜒纏繞,磅礴的生機應運而生。
青色的光芒氤氳升起,一個個細小如蝌蚪的符文緩緩地流轉。
赫然間,林長老發現自己竟然被禁錮住了,渾身動彈不得!
“這……這是什麼法術?!”他面容佈滿震驚之色,口中不禁驚呼道。
身爲太虛宗的長老,門派內什麼功法和法術幾乎都見過了,就是沒看過這般奇怪且駭人的禁錮之術!
這安陽郡的張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好歹也是築基後期修士的佼佼者,林長老竭盡全力地運轉法力,整個人如一條被甩在岸上的活魚,正拼命地掙扎着。
周圍的這些蒼涼古木,好似牽動着蝌蚪般細小的符文,專門用來鎮壓禁錮目標人物。
林長老每次掙扎,古木上會出現一條條裂痕,不過那些碧綠色的藤蔓散發出的生機,就會不斷地進行修補。
四品初階法術,青坤木封。
這是一門木系法訣,能對目標進行強制地禁錮,但如果被強行衝散掙脫或者是被人打斷,施法者將會受到一定的反噬。
不遠處,張子賢雙手保持着結印的姿勢,他見時機一到,連忙以心神操控明空尺。
明空尺受到了牽引,嗖地一聲飛了過去,,整把明空尺懸浮在了空中,緊接着尺端對準還在掙扎的林長老頭頂。
感受到上空傳來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林長老目眥欲裂,心中充滿了焦急之意。
該死!這是什麼邪門的禁錮法術!這區區的地方家族,怎麼會這般手段?
此時的張子賢也並不輕鬆,他溫雅的臉龐上,淌下一滴滴汗水,一雙眸子充斥着凜冽的殺意!
“殺!”
隨着一個暴喝聲從口裡發出,在張子賢的心神牽引下,懸浮在上空的明空尺頓時有了反應。
這把近十寸的明空尺,挾帶着撕裂嘯音的速度,直直地往底下的林長老頭頂襲去!
“不……”林長老的臉上有了恐懼之意,那股無法反抗的感覺對於他現在而言,是多麼的強烈。
額頭汗水溢出,整個人嚇得面無人色,渾身只覺得如墜冰窖般的寒冷。
原來,這種遭人宰割的感覺,是這樣的……
林長老雙眼圓睜,腦海裡閃過一道念頭後,就覺得頭頂猛地傳來一陣撕裂的爆炸疼痛。
嘭!
一個沉悶大響迴盪在空氣中,伴隨着鮮紅色液體濺灑在地上。
張子賢這才解除法術效果,感覺到體內殘留不到三層的法力,他從嘴裡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隨後,一把攜刻着金黃色浪花的明空尺飛來,停滯了身側。
畢竟是一件二品頂階的法寶,即使不特意注入法力,緊靠硬度攻擊人的頭顱也是達到預期的效果。
那冒出的無數蒼涼古木,一條條纏繞的碧綠色藤蔓,以及遊繞在空氣裡的蝌蚪符文,也消散了一空。
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當然,除了地上倒了一具身着藏青色道袍的屍體,頭顱缺口處,一蓬鮮血格外醒目。
張子賢嘴角一笑,他放眼望去戰場,腳步一踏,就帶着法寶飛掠而去幫助其他人了。
另一邊,一個黑髮飄逸的俊朗男子立在原地,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個肥胖的道士,手裡拿着的蒲扇很是普通,但其中卻散發出駭人的法力。
周圍的地表破碎不堪,一個個深深的洞坑遍佈,裡面冒起濃濃的黑煙。
“該死,什麼時候雷法修士那麼強了……”
李維心中暗自罵道。
他這些年來也不是沒遇見過,自己論同等修爲在整個太虛宗都是佼佼者的存在,沒想到,今日卻遇到個修爲低於他,實力還能跟他持平的。
“實在是說不過去,就算此人天賦好,這品階高的法訣從哪找?這名不見經傳的張家,能有這般雄厚財力?”
李維目露兇光,憨厚的樣子早已蕩然無存,卻而待之則是一個充滿殺意的胖道士。
“風系法訣用的不錯。”
張紹天臉色淡然地開口說了一句,緊接着語氣頓了頓,“但還不夠。”
不屑,譏諷,囂張……
這幾點都在這個丰神俊朗的男子身上體現出了,更要緊的是,他語氣始終是那麼冷淡,更像是高冷地在對敵人做出嘲弄。
李維肥胖的肉臉,佈滿暴怒的殺意,他雙腳一點,整具身子猶如炮彈般飛衝而去。
蒲扇中,灌注了全身的法力,緊接着猛地一甩!
щщщ¤тTk án¤C〇
狂猛的氣浪平地而起,其中充斥着無數細小的遊絲,這些遊絲幾乎透明,宛如利刃。
如果有人身處其中,就會像是是扔進了大型的攪拌機裡,活生生地變成肉泥!
張紹天運轉極雷真經,一時間,周身爆發出耀眼熾亮的雷電,無數道雷電肆亂飛舞,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顆小型的雷陽。
一雙細長的雙眸,在這一刻迸射出湛湛藍光!
一股比先前更加強大的威勢展露無遺!
“你……你的實力……”
李維見到這一幕,感受到眼前此人流露出的恐怖威勢,當即心頭猛地一顫。
張紹天的黑髮激盪不休,一雙充斥湛藍光芒的雙眸,不時還往外溢出幾縷駭人的電流。
只見他探出白皙的手掌,一個念頭下,縈繞在周身的狂暴雷電,猶如瀉閘的洪水,轟然衝涌而出!
視野內,無數熾亮雷光佔據一片!
蒲扇所引發的滔天氣浪,其中蘊含着密密麻麻的細小遊絲,在這一刻卻被強勢地衝散一空!
無數道寬約五丈長的藍色雷電,如暴風雨般地落在了李維的身上,發出了極其滲人的滋滋之聲。
“啊啊啊!”
一道痛苦的慘叫聲迴響,夾雜着撕心裂肺之意。
張紹天收起了法力,一雙遍佈湛藍之光的雙眸,也恢復到了往常的黑白分明。
在他的眼中,一個肥胖焦黑的身子就像是被丟棄的沙包,狠狠地摔落在了地上,已然不成人樣。
“這就是我的極限了麼……”張紹天自顧自的道。
整片戰場上,衝殺聲不絕於耳,方圓三十里以內,一大半的建築物被摧毀,遍地是廢墟和屍體,就連很多地表都呈現出破碎之狀。
這場接近七百名修士的戰爭,其中包括了幾十位築基修士以及許多練氣九層的修士參戰,這種程度放眼青雲州,都是算得上十分激烈的了。
現如今,隨着一位位太虛宗築基後期長老的隕落,騰出手的張家三大戰力也立刻開始絞殺其他敵人。
本就傷亡一大半的弟子和長老,心態逐漸下滑崩潰,已經開始了潰散的局面。
“怎麼會這樣?”
這時,與蘇志卿對戰的一位築基後期長老察覺到戰況不對,臉色開始慌張起來。
他是目前爲止,太虛宗隊伍中僅剩的一位修爲最高的長老了。
其他的主力,全都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蘇志卿也意識到,勝利的天平朝他們這一邊傾斜,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容,“看來,這一戰,是你們慘敗啊。”
聞言,那位長老臉色陰鬱,他運掌拍出道道狂霸的掌力,周身勁風大作。
蘇志卿手握一柄雪亮的長劍,凌厲的劍勢攪碎而去。
長老沒有繼續戀戰,抽身就往遠處飛掠。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瞬息顯現在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是要去哪?”
一道帶着戲謔之意的清朗聲音響起。
張子賢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中近十寸長的明空尺煥發出煌煌威光。
一股濃濃的絕望感從心頭浮現,這位試圖逃脫的長老臉色佈滿陰霾,雙拳死死地攥緊。
“張家主,來得正好,情況怎麼樣了?”蘇志卿見來人,詢問道。
“那個帶頭的被我殺了,其他的也差不多了,現在修爲最高的就剩這一個了。”
張子賢輕笑道。
這話一出,長老心頭猛地一突,他看着這位擋住去路的儒雅男子,定眼仔細地看着那抹令人舒適的微笑。
剎那間,就覺得如同是來自深淵中的惡魔,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怎麼會……
這位長老面如死灰,渾然陷入了深深的不敢置信之中。
蘇志卿眸低掠過一抹精光,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忌憚之色,但既然處於同一個戰線上,對這一幕還是很值得令人喜悅的。
“這張逢九的長子,實力竟然如此之強……”蘇志卿心中暗自嘆道。
他此刻清楚地明白,這張家真的不一樣了,未來的安陽郡,第一修真家族的名號定會落到張氏的頭上。
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也好,他蘇家經歷了這一次戰役,盟友的關係算是牢固了。
至於另外的許家和沈家,定會被秋後算賬,恐怕會從這廣袤的城市羣裡徹底抹去、
數百年的基業,也就到頭了。
“看來,這以後得讓霄玉多跟張家親近親近,畢竟跟這張子賢是多年的好友份上,以後家族的發展能好一些。”
一瞬間,蘇志卿的腦海裡念頭轉動,心中早已有了將來的發展方針。
“你們以爲這樣就完了嗎!”
這位長老從喉嚨裡迸出一句憤怒不甘的吼聲,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張子賢。
“太虛宗是青雲州的龐然大物,跟它相比,像你們這種小家族算得了什麼?不要得意得太早!”
此人嘶聲吼道。
“好,我聽明白了,那麼……”
張子賢微笑地點了點頭,從嘴裡吐出了一道令人膽寒的話語,“去死吧。”
話音剛落,他身形就閃掠而去,手中的明空尺爆發出璀璨耀人光芒,朝着那人直直地斜斬而去。
後邊的蘇志卿見狀,他好歹是蘇氏一族的家主,這種情況怎麼能旁觀?
隨即他提着長劍也飛身刺去。
不到十個呼吸間,一顆頭顱高高地揚起,斷頸處噴灑出猩紅的鮮血。
在屍體的前方,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嘴角含笑,手裡握着的明空尺還保持着揮斬出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