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鑫這邊給張一謀打電話的時候，齊雷也沒閒着。
他給田雙河先發了個信息，確定領導沒休息後，這纔打了個電話，把這事情說了。
而田雙河在聽到了前因後果後，第一句話就是：
“他有這種想法也是正常。”
第二句就是：
“再怎麼成熟的孩子，畢竟他也只有二十歲。無論手腕如何靈活，他們的脊樑骨都是直的，彎不下來。”
而第三句就是：
“讓他先冷靜冷靜吧，我覺得他能思考清楚利弊。我相信他。”
三句話，把這件事定了性。
而事實證明，許鑫確實冷靜下來了。
從老頭那得知……或者說補全了這件事的另一半原因後，他已經明白了什麼叫做事不可爲。
所以，下午他老老實實的去學習。
學習完之後，晚上也沒組局，而是帶着蘇萌跑了趟書店。
重新買了一本《白鹿原》。
他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捋清楚一條《白鹿原》能拍的思路。
坦白地講，這工作挺難的。
《白鹿原》很多的情節推動，甚至主線故事，就是圍繞“苦難”所展開。而這些苦難，就像是許鑫印象最深的“吃人”情節一樣。要是直接剝離了那股故事性，就沒了味道。
所以只能去找替代。
但替代出來後的效果一定會弱上不少。
需要很小心的精雕細琢才行。
但他想試試。
先自己來，發現走不通後，大不了找編劇集思廣益嘛。
先把一條線捋的清清楚楚，能合情合理的搬上熒幕。保持一種冷靜客觀的角度，儘可能的不去思考劇本的“文學性”，來梳理清楚這條線。
什麼時候把這條線捋清楚了，什麼時候這劇本就可以投入改編了。
他自問對影視劇尺度的拿捏還是比較清楚的。
然而現實就是……當他再次拿起這本書，看到了第一章時，就覺得自己被人上了一課。
這上來就是買女賣女、鬧鬼捉鬼的封建迷信……
手裡拿着一支筆，打算圈出來第一張不適合的地方，給自己提供一個思路的許鑫嘴角抽了抽。
行吧。
任重而道遠。
……
6月3號這天算是結束了。
晚上快1點的時候，齊雷的微信又發到了和《33天》相關的人手機上面。
《失戀33天》第二日票房：3762萬。
顯然，《33天》的走勢依舊兇猛，開始正式進入了票房爆發期。
並且，4號是週六，5號是週日。
照這個趨勢下去，《失戀33天》4日票房過億的成就顯然是手拿把掐了。
甚至可能會更高。
因爲……它的對手都不怎麼給力。
這個月纔過去了4天。
算上《33天》，一共有5部電影上映。
6月1號兒童節當天，由演員團團長高眀主演的《親親我》這部子供向的電影上映。
首日票房：35萬。
6月2號《33天》上映。
3號有三部片子，分別是《天際浩劫》、《B區32號》、《歲歲清明》。
《天際浩劫》作爲好萊塢大片，在上映之前還被當做《33天》的主要競爭對手。可是，他的首日票房卻只有可憐巴巴的473.7萬。
連小數點後面的數字都算上，才勉強夠了《33天》首日的零頭。
《歲歲清明》就更別提了。
只有堪堪137萬。
在這三部影片之中墊底。
而主打恐怖的《B區32號》，首日則拿到了211萬的票房。
可以說，這三部電影加一起，都不夠《33天》打的。
在很多人眼裡，《33天》目前獨佔鰲頭。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當他們看到了整個六月的影片放映場次後，都明白了一件事……
《失戀33天》，要開始加場了。
子供向的《親親我》不提，本身面向的兒童市場就沒什麼競爭力。
而本來被大家認爲有資格和《33天》成爲強力對手的《天際浩劫》，表現也不盡如人意。
連好萊塢大片都不是對手，其他的電影怎麼去打的過？
而對院線來講，6月份本身就是淡季。
月中旬就要到國產電影保護月，看電影的人本身就少。眼下既然有《33天》一個爆款，想要多賺錢的唯一答案，就是壓縮其他電影的排場，增加《33天》的放映場次，來攫取更多的利潤！
甚至，這次都不用西影的人宣傳了。
院線的人已經開始把《33天》的廣告免費打到了自家的大熒幕上面，開始做推廣。
並且，這種推廣至少會持續到國產電影保護月開始，乃至更久。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6月的前半程裡，除了這五部片子外，就只剩下了6號一部由安怡軒、馮遠鉦飾演的《敏感事件》，以及9號的一部抗戰劇《消失的村莊》。
而這兩部電影都不是什麼大製作。雖然《消失的村莊》裡面有王學昕，但他並不能成爲票房的保證。
所以，整個6月的前9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33天》沒有對手。
而10號雖然同樣有三部電影問世，可一部是俄羅斯電影。
俄羅斯的電影在天朝是真沒什麼競爭力。第二部《湘江北去》的意義比較特殊，票房基本可以忽略。而第三部《北川重生》則是一部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製作。
而這幾部電影怎麼看，都沒啥資格和《33天》一較高下。
甚至話說的更堅決一點，整個6月，除了24號上映的《雪花秘扇》和《動物總動員》外，其他電影怎麼看，都不夠《33天》捏巴的。
現在《33天》這麼火，市場反饋如此之好。
作爲院線方，除了大力幫着自發宣傳，吸引人流過來看電影增加票房增加利潤外，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於是，《33天》的票房勢必會進入一個迅猛的增長期。
第二日就能拿到三千多萬的票房，那等到院線開始加大排片量……
又得到什麼地步？
很多人都在猜測着，等待着。
想要看看這個許鑫到底能把這個六月玩出個什麼花花模樣。
很快，他們就有了答案。
6月5號，週日，凌晨1點04分。
比以往延遲了足足一二十分鐘的數據，終於被髮了過來。
《失戀33天》第三日票房：5977萬！
5977！
奪少！？
當看到這個數字時，許多人甚至以爲自己眼花了。
而當真正看清這個數字後，第二反應就是：
“你他媽在跟我開玩笑！”
這數字怎麼可能這麼誇張？
怎麼可能！？
目前華語電影市場保持的單日最高票房紀錄是多少？
答：《讓子彈飛》，6200萬。
《讓子彈飛》這個成績在幾個月前，當媒體拿到這個數字的一剎那，所有從業者都陷入了“華語電影市場井噴”的狂歡之中！
更別提《山楂樹》和《非》在那段時間打的是不可開膠，兩邊的票房同樣在節節竄高，所有人都覺得這個2010年年尾是華語電影市場正式起航的一年。
可當這三部電影相繼下線後，隨着其他作品上來，當大家發現每一部影片的票房都還是那個德行後，這股火又熄滅了。
冷靜下來後，所有人才清楚，《讓子彈飛》這個成績是多麼可遇不可求。
六千兩百萬啊……
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突破這個紀錄。
可是……
這才過了多久？
就有一部電影迅速接近這個數字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部電影還是個小成本製作，成本僅僅只有800萬！
這是誰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許鑫就算再神，也不至於神到這種地步吧？
3天，電影票房破億。
淨利潤至少在4000萬。
他這哪裡是會下金蛋？
這是竄稀了吧？
怎麼可能？！
……
“確定這是真的？”
大清早，許鑫舉着電話也是一臉驚愕。
他看到了這條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齊雷弄錯了。
趕緊把電話撥了過去。
咋可能？
《失戀33天》怎麼可能這麼誇張？
這票房漲勢……他也沒看懂。
怎麼可能這麼高？
而齊雷那邊也苦笑了一聲：
“是真的……昨天之所以得到消息晚了，就是因爲拿到這個數字後，我反覆和他們確定了好久，才確定這個數字沒錯。”
“爲什麼這麼誇張！？”
許鑫更懵了：
“沒道理啊……這都快趕上《讓子彈飛》了。”
“我估摸着，就倆原因。”
“什麼？”
“一方面，放假。明天高考，高考之前，各大學校好多都要放假，給高三的學子們整理出來考場。所以，放假之後，很多人都選擇了來看看這部電影。以你的知名度，這很正常。”
“……”
恍惚間，他想起來了自己那天吃油茶麻花的時候，那幾個高二的學生。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33天》首日的排場是7000場左右，但昨天的場子已經突破了9500場。漲幅了百分之三十。這應該是最主要原因，我昨天還特意去看了幾個訂票網站，他們已經開始拿出優惠卷措施刺激消費了。”
許鑫下意識反問：
“他們自掏腰包？”
“對。你現在看看網上訂票的軟件就知道了，《失戀33天》基本都有3塊到5塊的優惠卷。”
《33天》壓根就沒有優惠卷這種宣傳選項。
或者說西影廠就不可能做這種事。
通常都是民營發行公司會和院線合作搞這種優惠卷，來拉高票房。
薄利多銷嘛。
可現在竟然能逼他們自掏腰包？
許鑫的第一反應就是苦笑：
“好傢伙……這個六月的電影到底該有多難看？”
“我估摸着應該都不咋地。每年的6月都是淡季，這都多少年沒出過爆款了，6月份所有院線都在賠錢，這忽然抓住了你一個能讓他們哪怕不賺，但至少不虧的電影，他們沒道理放過。”
“……也就是說，咱們這也算誤打誤撞的得着了？”
“嗯。目前看來，確實如此。時運選擇了站在咱們這邊。更何況，雖然我不希望我家閨女早戀，但你想想看，現在的年輕人又有幾個不談戀愛的？高中畢業，大家各奔東西……臨走之前一起最後看一場電影祭奠“死去”的愛情……”
“……”
許鑫心說你還文藝上了。
可倆人心裡都清楚。
這幾個理由荒誕麼？
挺荒誕的。
但……5977的票房擺在這，卻又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呼……”
舉着電話，許鑫看了一眼依舊空無一人的客臥房間，對齊雷說道：
“我用不用配合着說些什麼？”
“暫時不要。這兩天天大地大大不過高考，咱們就當不知道這一回事就行。”
“行。那我上課去了。”
“嗯，中午學習結束，喊上大傢伙，一起吃頓慶功宴。”
“沒問題。”
電話掛斷，許鑫下樓後，就看到蘇萌拿着電話在那噼裡啪啦的打字。
“萌萌，走了，去吃飯。”
“好的，許哥。”
蘇萌應了一聲，起身後把電話遞給了他：
“許哥，您看看我這麼回覆可以麼？”
許鑫接過來一看，發現是名爲“包貝尓”的人發來的恭喜短信。
“許導，恭喜電影《失戀33天》票房大賣，您這部電影我連續看了三場，每一個鏡頭都是經典，讓人看了流連忘返。是真的太好看了……”
一長串濃郁氣息的馬屁拍完後，許鑫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
然後對方還發過來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六七張票根，都是《失戀33天》不同時間場次的票根。
第二張照片是一張5號中午11點萬達影院《失戀33天》的電影票。
就像是包貝尓自己說的那樣，他還要再看一遍。
“第四遍。”
而最下面是蘇萌給他的回覆：
“感謝你的支持，也希望你的作品大賣，票房長虹！”
“可以。”
蘇萌這回復一看就是萬金油回覆，用來抵擋這些加了自己工作微信的人剛剛好。
直接複製粘貼，距離拉的也恰到好處，沒什麼問題。
不過……
他往上翻了翻包貝尓的聊天記錄。
對蘇萌來了句：
“他這麼殷勤的？”
逢年過節，別管是國內的節日還是國外的節日，但凡有點說頭的節日祝福一字不落。
同時還有一些內容諸如“許導，看到您開啓了《失戀33天》的影片宣傳，您辛苦了”之類的消息。
而蘇萌的回覆也都是很禮貌的“謝謝、你也辛苦了”之類的話。
“對呀，他經常發這些短信。”
“……話說他現在混的怎麼樣？你有聽到過他的消息麼？”
“沒……我就知道他和他女朋友是蜜姐和您的同學。這還是婷婷姐跟我說的……其他在圈內的消息，基本沒見過。”
“唔……他女朋友是誰來着？”
許鑫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了。
“包文靜。”
“哦對……”
往昔之中那一些模糊的畫面出現在腦海。
許鑫想了想，說到：
“回頭跟你蜜姐說聲吧，畢竟是同學，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幫一幫。”
這人就差給自己跪下了。
雖然不清楚他對別人是不是也這樣，但……這麼多年的問候短信，高低也值一塊饃。
“好的。”
蘇萌點點頭：
“那我跟婷婷姐說一聲？”
“嗯，不用那麼刻意，要是遇到了，就幫一把。遇不到就算，不至於專門去了解了解他的事情。沒必要~”
“好噠~”
“嗯……咖啡喝了沒？”
“呃……”
看着小助理那心虛的模樣，許鑫輕笑了一聲：
“哈，走，吃飯去。”
“好的。”
蘇萌點點頭，拿着手機跟着他走出了別墅。
……
一頓早餐吃完，許鑫照例往禮堂走。
閒庭信步，就當消化食了。
而走合走着，他總覺得後面有人跟着自己。
下意識的扭頭一看，就愣住了。
不知何時，後面跟了好多人，得有一二十個。
距離自己一二十步遠的跟着。
而看到自己回頭後，一羣人稍顯雜亂的招呼聲響起：
“許導好。”
“許導您好。”
“許導早安……”
顯然，這羣人應該都是和自己一樣去上課的，只是……自己走前邊兒，沒人敢超過自己。
也不好上來打招呼，只能遠遠的跟在後面。
許鑫愣了愣後，笑着招招手，然後繼續往前走。
只是這次他加快了腳步。
一路走到了禮堂門口後，忽然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他愣了下後，主動走了過去。
而對方也主動迎了過來：
“哈哈，許導，早啊。”
一邊招呼，王詮安一邊主動伸出了手。
許鑫禮貌的點頭：
“王導，早。”
倆人把手握在了一起。
而旁邊跟着的張羽綺這才手捂着胸口，禮貌鞠躬：
“許導。”
“誒，你好。”
這次，剛鬆開王詮安手的許鑫主動伸了過去。
張羽綺愣了愣，緊接着第一反應是看向了自己男朋友。
可馬上就覺得自己不能讓許鑫的手在半空中擡着，於是趕緊握住。
只是這次又彎了下腰。
態度和上一次見面是天差地別。
而等倆人握完手後，許鑫才主動問道：
“王導怎麼過來了？”
“哈哈，這不是爲了等許導麼。”
聽到王詮安的話，許鑫笑着客氣了一聲：
“哎喲，還至於這樣麼，王導有啥事直接電話和我說一聲就行……”
“那可不行……”
倆人開始“相談甚歡”的熟絡閒聊。
而站在一邊微笑陪着的張羽綺目光卻飄向了許鑫身後。
就在剛纔，她遠遠的就看到了許導獨自一人在前面走，後面跟着很多人。
而現在，那羣人已經開始往禮堂裡面走了。
一邊走，一邊往這個方向看。
而他們的目光很複雜。
但在張羽綺眼裡卻有着一個統一的特質。
那就是……
羨慕。
顯然，想認識許導的人有很多。
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