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鑫沒見到張一謀。
從昨天的現場直播開始後,《三槍》算是進入了宣傳期。
老頭這一天是上午一場訪談、下午一場見面會、晚上一場記者專訪。
爲《三槍》來宣傳。但張沫沒跟着。
她是《山楂樹》的副導演,這時候肯定得給電影來忙碌。
今天會把所有試鏡全部結束,然後明天是給《金陵》留的時間。
明天一天結束後,當晚,許鑫和楊蜜就要帶着孩子回家。
她這也是第一次回神木,算是個挺隆重的事情,一家人都得回去。
而12月5號待一整天,他就直接去魔都開會,接着回來後就要開始籌備《交易》這部短片的拍攝。然後等過了這個週末,就要開啓第二輪的試鏡。排的相當滿。
而許鑫早上看到了張沫後,就被張沫給拉到了一邊:
「昨晚那個發佈會遊戲的事情.我爸不知道。」
「.那當時那個歡迎來到《謀影世界》的錄音」
「我爸知道要弄《謀影世界》這個事情。但張維平和他說的是跟開心網的互聯網聯動,《三槍》人家幫着宣傳,搞了個《謀影世界》的主題活動。他得錄一句音。所以就在電腦上錄了一句後,發給了開心網。但他不知道竟然還有什麼麻子麪館的遊戲。」
本來早上情緒還算平和的張沫,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鼻孔已經下意識的擴大了。
顯然,她很生氣。
「我昨晚本來要找張維平的,但我爸給攔着了。《三槍》的版權在新畫面裡面從法律角度,我爸也沒法摻和。」
「.張導不是新畫面股東?」許鑫吃了一驚:
「他沒權利插手?」
而這話一問出來,張沫也是一愣:
「你不知道?」
「.啥?」
「新畫面的股份構成,是張維平80、張靜20。我爸只是簽約藝人。籤的是電影分成協議。」
「張靜.張維平的愛人?」
「嗯。」
「這???」
許鑫是真的懵了:
「張導沒股分?怎麼可能?一點股份都沒有?」
「沒有。」
張沫搖頭:
「當初成立《新畫面》的時候,就是我爸拍《有話好好說》的時候。龔麗不演了,他拿錢來投,直接成立的公司。後來大家開始一起合作後,我爸也就沒在提過入股的事情。不過倆人的電影是對半分賬的,這個有合同。我爸覺得不摻和公司的管理也好,可以保持藝術的獨立性。」
「可現在卻成爲了最大的制約,對吧?」
「.嗯。」
張沫點點頭,微微嘆了口氣:
「他倒看的挺開的。反正這電影都這樣了公司又想賺錢,也就無所謂了。並且這麼多年了,宣傳的事情一向也都是張維平來做,我爸對這方面也不精通.」
這倒是實話。
張維平是出了名的嘴巴大。能吹。
一千萬的東西能吹成一個億。怎麼噱頭大怎麼來。
…
反正他有老頭的電影做保證,再怎麼吹,媒體也好觀衆也罷,都能接受。
可現在.
許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能說的能做的太少了。
難不成他要去炮轟老頭,炮轟《三槍》是部爛片?這不扯淡呢麼。
別人咋樣不提,倒是先把自己
給關裡面了。可張沫顯然很不爽:
「我就不知道他幹嘛要慣着他!憑什麼啊」
「.好啦。」
他也只能安慰了一番這個比自己歲數還大的姐姐,說道:
「咱們先去試鏡吧」「許鑫。」
見他要走,張沫忽然喊了他一聲。
「.?怎麼了?」
「我」
她說這話時,猶豫了一下,接着才繼續說道:「我努力讓他離開新畫面。」
聽到這話,許鑫一愣。
接着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點點頭給出了自己毫不動搖的承諾:
「嗯,我就是沫姐您的最堅固的後盾!」
夜晚。
許鑫一天的試鏡結束後回來時,客廳裡已經多了幾個大箱子。
「回來啦?」
抱着孩子的楊蜜打了個招呼。
許鑫點點頭,脫掉了大衣後,站在暖氣片那一邊烘烤自己身上的涼氣,一邊說道:
「這些箱子裡都是什麼?」
「特產。給村裡長輩帶的,畢竟是我第一次回去,肯定得多準備一些呀。」
「噢。」
他點點頭:
「其實也沒必要帶那麼多,家裡啥都不缺。」
「不缺和不買可是兩碼事.今天的試鏡怎麼樣?」
「又選了幾個演員但都差上許多。」
聽到這話,楊蜜想了想,問道:
「靜秋我先不提,老三那邊你不說林狗和一個叫竇堯的小孩打的難解難分嗎?如果可以的情況下,能不能內部消化?」
「林狗演老三?」
「嗯。」楊蜜點點頭:
「靜秋我不給你吹枕邊風。但這劇本在我看來,老三這個角色,其實更好駕馭一些。我覺得林狗還挺適合的。」
「你讓他好好準備試鏡就是了。」
對於這個提議,許鑫沒贊成,也沒反對。
「我倒是想內部消化,恨不得靜秋也給劉一菲安排上但我還是那句話,演技至上。誰演技好,誰綜合分數更高,就用誰.你那個《一代宗師》有消息沒?」
「有。」
她的答案讓許鑫一愣:
「選上了?」
「沒啊。」
「落選了?」
「也沒啊。」
「那是什麼消息?」
「沒消息。」
「.???」
看着被自己這個腦筋急轉彎給弄的沒反應過來的老公,楊蜜噗噗的發出了兩聲跟放屁似的笑聲:
「有消息。這個消息就是沒消息!明白沒?」
這下許鑫反應過來了。
原來她真的在放屁。
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接着說道:
「明天我去跟着老頭試鏡《金陵》,那些演員都是素人演員,包括那個倪伲在內,我幫你審一遍後,會把聯繫方式給你.」
…
「不用,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一起?」
「對呀,親眼見見才行呀。」她笑眯眯的說道。
顯然,楊蜜對這位可能是下一個新晉謀女郎的人,也感覺到挺好奇的。
不過她這個好奇.按照許鑫對她的瞭解,估摸着和別人還不太一樣。
別人對
於謀女郎的認知,都是「老謀子」善於從茫茫多的女孩裡面,挑出那顆被埋沒的鑽石。
可某些人呢。
對於「謀女郎」這件事的認知是:
「我這麼漂亮,當謀女郎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掐腰、高傲臉】
而與其說她是好奇倪伲,倒不如說她是好奇自己的「繼任者」到底長啥模樣。
過去豔壓羣芳去了。
「嘖嘖。哪裡來的優越感?」
「嘿嘿,樂意!」
某個臭屁王驕傲的一仰頭。下顎骨的缺陷就暴露了出來。然後.
「給。」
孩子往老公懷裡一丟,嫩牛五方屁顛屁顛的打開了門,往廚房走去:
「爸,做什麼好吃的吶.」
《金陵》的試鏡還是打着《山楂樹》的名頭,所以今天來的這些人,都以爲是來試鏡靜秋,以及書中其他角色的。
甚至地點爲了掩人耳目,都和《山楂樹》一樣挪到了西影廠。
大清早,因爲要給倆孩子餵奶的原因,兩口子稍微來的遲了一些。
等倆人到的時候,上了二樓轉角,來到了最大的那一間三號試鏡廳時,看着裡面嗚嗚泱泱的人羣,許鑫的眉毛已經挑了起來。
三號試鏡廳一般都是挑選團體演員而用的。
比起許鑫這幾天試鏡的一號廳不同。
一號廳要的是各個角色來近距離直觀的對導演來表演試鏡,所以它的大小也就跟一間教室差不多。
演員進來試鏡,在一種相對安靜的氛圍中整理好情緒,接着開始表演。
但三號廳則是類似學校大課教室那種,帶階梯座椅的那種。
早年間是西影廠用來挑選一些諸如戰爭年代的戲,或者是一些民族戲,有大型團體舞蹈之類的而用。順帶說句題外話,西影廠的辦事處,就在西大望路這邊的朝陽交通委這邊。是屬於西影廠早年間風頭最勁的時候買下來的一塊地。
而這塊地有多大呢
這麼說吧,燕京兒影集團,用的是它一半的佔地。租了這塊地後,在原址蓋的公司大樓。
免費給沒落的西影廠蓋了個樓,換來的這塊地的使用權以及相當優惠的租金。
從外面人來看,好多人只知道燕京兒影,不知道西影廠。
但實際上這一片樓區都是西影廠的地。
三號廳裡有很多座位,都是供演員們等候的地方。並且還有舞臺,甚至還延伸出了一小塊t臺,這佔
地面積真的可以算的上奢侈。
但.按照齊雷的說法,三號廳在今年以前,都已經好多年沒用過了.
…
畢竟都是早年的設計,確實是有點跟不上時代的浪潮了。
可旁人卻可以從這些家底來看,來想,來琢磨當年的西影廠到底是怎樣一種風光。
「人可真不少。」
聽到他的話,楊蜜捂着嘴偷笑:
「可不.《山楂樹》需要的人可真多。」
許鑫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別亂說話啊。」
「放心吧,導演。我今天要是說錯一句話,回家你就多潛規則我一次!」
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點點頭:
「一次。」
楊蜜嘴角一抽.
「看你那色狼的德行!一次就一次!」
「兩次。」
「別得寸進尺啊!」
「三次!」
「嗨呀
」
她開始拿出了殺手鐗。社牛屬性開啓。
許鑫立刻不敢吭聲了。
「哼哼。」
得意的哼了一聲,跟在老公身邊,倆人一起朝着三號廳裡走了進去。
而倆人的出現立刻引發了一些等待的女孩自發的騷動。
連帶着,坐在靠近暖氣片那邊的張一謀、嚴歌鈴等人都有些分神。
就更別提舞臺上那幾個用模特體態展露自己的年輕女孩了。
許鑫環視了一圈,點點頭:
「對不起,我倆來晚了。」
試鏡暫時中斷。
而張一謀則點點頭:
「快點吧,看你遲到,我先替你開始了。」
「嗯。」
倆人越過了無數人的矚目,走到了那邊與後面等待區裡至少一二百人的演員相隔大概一米五左右距離的座椅前落座。
許鑫的位置,是張一謀旁邊。
畢竟這是《山楂》的試鏡現場嘛。而楊蜜的位置則是邊緣。
她今天不是以演員的身份來的,而是妻子、陪同。所以工作第一,她就守着靠邊的位置落座。
而她坐下後,看了一眼旁邊的衣服架。第一排上面掛滿了清一水兒的旗袍。什麼款式什麼顏色的都有。
老許家的幾個糙老爺們的西裝都是她在打理,而拍《風聲》之前,她也對江南旗袍有過很深的一番研究。
並且,《風聲》的旗袍也都是講究至極。不然也不至於獲得服化道的多次提名。
顧小夢作爲顧家大小姐,自然是懂旗袍的。不僅懂怎麼穿,還懂怎麼看。
上手摸了摸挨着自己的旗袍料子,她就知道這些只
是樣子貨。
料子一般,做工也一般。於是沒了興趣。
而張一謀等倆人落座後,目光重新落在了舞臺上的演員身上。
所有人都在用模特的禮儀站姿,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
而張一謀在看了看之後,說道:
「第二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九個。」攏共十個人。
被點到名字的人神情很是激動。
而沒被點到名字的女孩則眼裡有些失落的自動走下了臺。
接着,和楊蜜隔了兩排衣架的工作人員便拿起了四套挨在一起的,不同顏色的旗袍,遞給了這幾個姑娘。
…
她們今天穿的衣服似乎是被提前要求過的,都是修身衣褲,全身黑的造型。
在加上本身就有些瘦,搭配那黑色的打底,穿上旗袍後倒也不凌亂花哨。
可許鑫看到直接穿旗袍後,眉頭卻一皺。
湊到了老頭耳邊低聲說道:
「您直接上旗袍?會不會暴露的東西太多了?」
聽到這話,張一謀扭臉捂着嘴低聲說道:
「我跟跟她們說的是在尋找「三裡灣」的柔美曲線。你一會兒在幫我兜幾句話就行。」
許鑫明白了意思。
接着,那些女孩紛紛穿上了旗袍。
不過看的出來,有倆女孩似乎沒接觸過這一類服裝,鴛鴦扣系的很慢。
好容易繫好了之後,不知爲何,旗袍的下襬卻像是被粘了一層膠水一樣,貼在了腿上。
看着不倫不類的。
也讓楊蜜的眉頭看的皺了起來。
而那倆女孩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趕緊想要撩開旗袍的裙襬。
但無論怎麼「呼扇」,到最後旗袍就跟磁鐵一樣,和腿牢牢的吸附在了一起。
正手足無措的時候,楊蜜的聲
音響起:
「是靜電。」
她那小奶音兒很突兀的在試鏡廳裡響了起來。
而得到了提示的倆女孩後知後覺其中一個女孩不知道怎麼想的,直接彎腰用手心對着旗袍和大腿就是一頓擼
可她不擼還好,一擼,那旗袍和腿貼的更緊了。
這姑娘一下就慌了,本能的,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楊蜜。
楊蜜其實也挺無語的。
可看到那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她雖然無語,可終究看不得這姑娘那窘境。
直接站了起來,順帶還拿起了自己拎的手包。她的動靜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瞧着她從手包裡拿出了一個.跟殺蟲劑似的瓶子。
瓶子上面寫着「evian」的紅色英文字母。
拿着這瓶子,她一邊搖晃,一邊來到了臺上:
「絲綢容易起靜電,遇到這種事情不用急,直接噴點水就可以了.普通的水就行,以後再要穿旗袍,記得隨身帶着一小瓶礦泉水,再弄個按壓的鴨嘴噴頭或者乾脆用空的香水瓶子灌點水。一噴.」
「呲呲呲」
隨着她的話語,那個瓶子裡噴出了一蓬水霧。
水霧與旗袍一相遇靜電瞬間消失。
旗袍的裙襬自然而然的從這個女孩身上垂落了下來。
圍觀的等候試鏡的女孩們頓時滿眼的驚訝。
眼睜睜的看着她如法炮製的幫另外一個女孩噴了一下後。
四個身穿旗袍大大方方的女孩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謝謝您」
倆女孩趕緊道謝。
楊蜜搖了搖頭,隨手把自己帶着的那瓶噴霧放到了舞臺上。
意思是「誰需要誰來用」。
然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這時,張一謀忍不住笑了:
「這麼專業呢?」
…
「嘿嘿。」
楊蜜俏皮一笑:
「畢竟是您.咳咳。您幫許鑫選的人,肯定得盡心盡力呀。」
張一謀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而許鑫看着她的眼神裡意思更簡單:
「四次!」
許大導演要潛規則你四次!。
回家洗乾淨等着!
有了楊蜜的科普,果不其然,四個人沒了旗袍和靜電的窘境。
不過真到展示的時候,楊蜜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因爲她們展示的東西都不太對。張導的要求很簡單。
十個演員上臺,先靜態展示。
被選中的人,穿旗袍,繼續第二輪靜態展示。而靜態展示完,開始邁步。
邁步走一遍舞臺,接着,利用舞臺上的長條凳展露出坐姿,以及凹個靜態造型。
展示完,下臺。
而在她那一瓶礦泉水噴霧第九次被使用之後,楊蜜終於受不了了。
想了想,她起身走到了許鑫和張一謀身邊,捂着自己的嘴:
「張導。」
「嗯?」
「這都不對呀,您要找的那種美,這麼肯定展示不出來的。」
「.怎麼?」
「她們走的都不對我去幫您打個樣吧?」
「.
行。那你來。」
張一謀點點頭。
關於旗袍和衣服方面的事情,他其實瞭解的還真不多。
畢竟,這些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講,都是服化道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成熟劇組團隊,是負責把握大體方向的那個人。你要讓他單獨去扣個旗袍儀態這些的細節那要服裝指導、動作指導、服化道這些人幹嘛?
養着吃閒飯?
導演事無鉅細的細心,那是優良品德。
可如果事事都需要導演事無鉅細的細心,那就是手下人的無能了。
而聽到這話後,楊蜜應了一聲:
「嗯你們先停一下。」
她叫停了舞臺上的邁步表演。幾個女孩不知所措。
而她則走到了那一排旗袍這,大概看了看,選出了一套綠緞面秀白網格紋素色旗袍。
拿着這套旗袍,她脫掉了身上有些礙事的茸毛馬甲和運動鞋,接着又看了看那幾雙高跟鞋最後索性連鞋子都不穿了,踩着一雙小白襪,從腳下開始把旗袍往上套。
她穿旗袍的速度要比別人快多了。
套上了旗袍後,竟然還是單手系的鴛鴦扣。
繫好了,她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後,不穿鞋、直接大大方方的走上了臺。
面對這一兩百個女孩,她說道:
「我來給大家示範一下正確的儀態。首先,站立時的姿勢要挺胸收腹,雙肩打開自然下沉,提緊臀部,雙腿併攏,整個人是向上生長的姿態.一定
要自然。」
說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踮起了腳。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明明沒穿高跟鞋,可依靠赤腳的足尖點地,她站的那叫一個穩當.
整個人的氣質搖身一變!
…
所有人都感覺.眼前這個大明星直接換了一個人。
楊蜜是誰?
不認識。
可是
特麼的顧小夢出來了!
那種俏皮與知書達禮的氣質,一下子就突顯了出來。
「哇」
不知道是誰,在人羣中驚呼了一聲。
接着,絲毫沒搖晃的楊蜜看着她們繼續說道:
「這種站姿,和模特的儀態是有所區別的。要更婉約一些,尤其是這裡.」
指着自己的肩膀:
「不要頂起來。自然放鬆,從耳垂,到肩膀,是一種自然放鬆的狀態。這點很重要。你要學不會,就想象着你先夾肩,然後撤掉夾肩的力道」
隨着她的話語,旁邊那幾個被打斷試鏡的女孩也紛紛開始模仿。
一下子,所有人的體型都鬆弛舒展了不少。
「接着,走路。記住,穿旗袍,不走貓步。當然了,你們要演的」
忽然,她話又一頓。眨了眨眼.
看着老公那無語的警告眼神
「咳咳。你們要演的角色有着導演的需求,到時候可以調整。但首先,穿旗袍走路一定要慢。在走的時候,記住,你們的上身要挺拔,要放鬆,嘴角要笑」
說着,露出了一抹端莊淺笑的女孩開始走路。踩着「高跟鞋」,漫步輕搖。
向前走路。
走的慢,走的穩:
「一步接一步,走的要曼妙優雅一些。不要去刻意展露出模特的氣場,那對旗袍來講沒有意義。這是東方美學,模特貓步是西方美
學的展示,本質上是
有區別的就這麼慢慢的走.」
一共走了大概六七步的距離,接着調轉頭來,把背影給到大傢伙時,她繼續說道:
「記住,後面的屁股,是隨着腰肢的扭動呈現的自然美。不是那種故意的扭胯當然了。我們經常看到的那些風塵女子,她的步伐會幅度大一些,但也不會逃離出婉約的框架。因爲大家去青樓玩的也是風流,不是下流。」
她意有所指。
但這次倒是說的滴水不漏。
任憑所有女孩都看着她那拿捏的恰到好處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幾個女孩面前。
而不需要多說。
這六個女孩就跟摩西分海一樣,給她自動讓開了道路。
就像是恭迎一般。
恭迎凰主歸巢。百鳥低眉頷首。
「下面是坐.剛纔那幾位演員,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學的,但你們的姿勢是不對的。記住,穿旗袍落座時,沒有手摸着屁股壓裙底褶皺這一說。這樣的動作就說民國吧。民國時代,就算是歌女舞女也不會這麼坐。因爲這是不雅。所以,不要用手
沿着腰壓到腿根這種坐姿,不對。而正確的坐法,是這樣」
隨着她的話語,只見她輕輕捏住了旗袍兩側的腰線處,微微一提。
整個旗袍的開叉太高了大概一公分的模樣。然後,整個人還是挺着腰。
…
「提下襬,讓它暫時不要緊貼你的臀型,然後慢慢落座。記住,坐的時候,不全坐,只坐前面三分之一。坐的時候腰也要挺直。提、直、慢、坐,並腿.」
最後,她擺出了一副如同《風聲》劇照裡那般的樣子,對着所有人眉毛一挑,露出了一抹如同精靈一般的淺笑。
「就是這樣。都記住了嗎?」
隨着她的話語,整個試鏡現場先是安靜了一下.
接着不知是哪個女孩來了一句:
「哇」
有人帶頭。
然後
「哇喔!!!!」
「嘩啦啦啦啦啦.」
全場的歡呼與掌聲中,緩緩挺腰起身的楊蜜盈盈屈蹲一禮,邁着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到了許鑫這一排面前:
「導演,我的表現怎麼樣?」
張一謀沒說話。
許鑫則一個勁的點頭。
「嗯嗯嗯!好看!」
聽着他的誇獎,楊蜜又看向了張一謀。
而看着眼前的女孩,恍惚間想起了在《黃金甲》時與她初次相逢的場面。
張一謀不自覺的感慨了一聲:
「長大了啊,蜜蜜。真的長大了~」
「嘻嘻~」
楊蜜俏皮一笑,解開了旗袍交給了工作人員後,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一切如常,恍若黃粱一夢。
只有那沾染了些許灰塵的小白襪,宣示着剛纔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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