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些年輕看着可就不高興了。他們‘精’力旺盛，整日想着往上爬，步子邁的太快太急，我們老的給他擋一擋，緩一緩，自然就把我們這些老的看作眼中釘了，他們都在背後喊我什麼？老不死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呢。”說到這裡一向喜怒無形的謝洋自己先笑了。
這些人反應數小何最快，馬上就跟着笑了，而而嚴介與韓三品也會意過來趕快跟着笑，兩個人的笑裡都充滿了各自的滄桑。
“當然，我們這些老的也要識相點。要學着裝聾作啞，讓他們放手去做事。”謝洋依舊繞着彎說道：“有些事睜只跟閉隻眼吧。他們鬧騰他們的去，我們做我們該做的事，小嚴～”謝洋轉頭看着嚴介。
嚴介屁股微微離座：“謝老您有什麼吩咐。”
“你還記得不記得我住院之後，集團幾位領導讓你們兩個寫的關於中影集團十年發展的計劃書?”
嚴介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謝洋就自己拍了拍頭：“唉，老了，老了，我還以爲是昨兒的事情，這麼一算都幾年了，小何你給我把嚴總當年寫的計劃書拿過來。”
小何馬上從‘牀’頭櫃裡拿出了文件，遞給了謝洋。
謝洋平時不喜歡帶老‘花’鏡，嚴介的這份計劃書打印的字體極大，讓謝洋很容易看清上面的內容。
嚴介低着頭。韓三品也低着頭。只有李小樂在悄悄地望着謝洋，揣摩着他的心思。
“人老了也有老的好處，政策穩定，一點點的轉，按這份計劃書來，我們集團的改制陣痛會降低到最小，人都能保住。”謝洋看完臉上浮出了笑容，轉頭問小何：“三品的那一份呢？”
小何又把一份文件遞給了謝洋，謝洋看了遍，一手將嚴介的十年計劃書遞給小何：“我看韓總的計劃書，讓韓總也看看嚴總的計劃書，也給李主任看看。”
“是。”小何接過計劃書，轉身又遞給韓三品，這個兩份計劃書其實就相當於兩人競聘中影集團董事長的自薦書。
韓三品接過計劃書，望了望李小樂，有些緊張地看了起來，這份文件只有謝洋看過。
病房裡一時間十分靜穆，韓三品與李小樂在仔細看嚴介的計劃書，謝洋在仔細看韓三品的計劃書。
很快，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完了。
韓三品驚訝望向了謝洋，嚴介的這份計劃書裡幾乎與他的一樣，都是肅清內地盜版泄‘露’，治理影院瞞報，可嚴介確實制定了十年的年限，自己計劃書五年雷厲風行清理中影集團裡腐敗行爲，而嚴介更多的考慮的是中影集團這些參與了這些的人，怎麼保住他們……
嚴介雖然低着頭，憑感覺卻把謝洋，韓三品神態都籠罩在余光中，而李小樂則依舊是一臉平靜，依然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謝洋開口了：“我就先評評嚴總的計劃書。三個詞：穩重，深遠，周全，三品你覺得呢？”
韓三品冷汗都下來了，又站起了：“我不如嚴總考慮得多。”
嚴介不得不有所表態，站起來低着頭謙虛道：“謝老過獎了，韓總也過譽了……”
“好就是好。我或許是有些偏坦了，三品可是有話直說的人。”說到這裡謝洋轉頭倏地又望向嚴介，這次不叫嚴總或者小嚴而是直呼他的名字：“嚴介。”
嚴介馬上站起來了應道：“謝老……”
“你糊塗～！”謝洋突然睜大眼睛厲聲喝道：“你怎麼會在項目投票會議上把楚局長找來！你想幹什麼！？”
嚴介‘腿’一軟差點坐下去，顫顫巍巍地道：“謝老……我是一時太急，我……我沒只是想……”
“你想幹什麼？你就是保住你兒子？”謝洋聲音柔和了下來。
“我糊塗~”嚴介深深地嘆了口氣，卻是帶着哭腔，他知道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在醫院裡的謝老。
“謝老！”韓三品趕緊上前低着頭愧聲道：“這事情的責任在我，我是用心太急，忽略了中影這麼多老員工，是我把嚴總‘逼’着糊塗了，責任我一人來承擔～”
“上次你來我就跟你說了，四個字，你忘記了吧。”謝洋突然轉頭問小何道：“是哪四個來着？”’
“平穩過渡。”小何在旁邊提醒道。
“恩就是這四個字。”謝洋點了點頭望着韓三品問：“三品，你事情多，工作忙，忘記了這一條‘腿’踩進棺材裡的人的話很正常，可是你不能忘記了集團裡那些老職工對於集團的貢獻，他們有錯，你這個挑擔子就該給他們擔待着，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他們，然後再想辦法把他們撈起來，事情要辦，人也要護着。”
“謝老說的是，我顧慮的太不周全。”韓三品語帶愧疚的道，卻是望向了嚴介，心想難道這次要功虧一簣了，謝老的話裡的意思是，徹底清理盜版與院線，但是人都不要做處理。
“好了，好了，也都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謝洋看自己左膀右臂都低頭認錯的樣子，這才淡淡的笑着話鋒一轉：“聽說第二製片廠的《非誠勿擾》票房快過3億了，集團發行的《指環王3》也破了今年引進片單週票房的記錄，算下來，今年集團上半年的收入怕是要有3億了吧。”
“這都是多虧電影局的幾位局長領導有方。”嚴介感覺到自己逃過一劫，也‘精’神頭上來了，大聲應道。
“好，好～這是最近十年世道最好的一年。”謝洋連連欣慰地點頭望着小何問道：“我們有沒有比這次季度盈利更好的記錄？”
“謝老，只有一次，1998年我們引進《泰坦尼克號》那個季度，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小何答道。
“振奮人心哪。”謝洋蒼白的病容突然像是年輕了幾歲，坐直了身子，對着嚴介淡淡地笑道：
“嚴總，我看這季度主要時候第二製片這邊辛苦得多，我建議你把這些投資都撥給第二製片廠，讓李主任去接着拍他的作品？”
嚴介還沒反應，韓三品馬上搖了搖頭，惶恐地道：“這不行，集團的盈利，一部分都是要運營，怎麼都撥給我們第二製片呢？這不行。”他知道謝洋這是想利益均分，讓兩邊都保存住，韓三品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卻又沒有太多辦法，只能故作高姿態來。
“我看這個最好，李主任現在是我們集團最年輕有爲的導演，這些資金能投資由他拍攝自然是最好不過，”嚴介連連點頭，他心裡頓時是鬆了口氣。
“韓總，你可不能太謙虛，李主任可都等着這些投資拍大製作呢。”謝洋看了看李小樂：“李主任，你說對不對？”
“謝老，我有話要說。”李小樂搖了搖頭，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下，大家都以爲李小樂會收了這份大禮，卻沒想到他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一愣的話來。
“謝老，我在這裡聽了這麼久了，也明白您是什麼意思了，那麼現在我請求辭去第二製片廠製片主任的職務。”李小樂說完站起來了，就往‘門’外走，韓三品上去一把拽住他，也急了眼道：“李主任，你現在是在做什麼！？”李小樂辭職！？開什麼玩笑！？
這時李小樂已經心‘潮’洶涌了，他回國一步步拍作品，一步步部署，這次是終於抓住一個機會就能把電影圈最深惡痛覺的兩個現象徹底剷除了，要知道具他所知，韓三品做到這一步的時候可是在三年之後。
等於他回國給國內影壇爭取了多三年發展的時間，可今天一來，自己便受到了破格的禮遇，先是在這種集團董事長對兩位掌舵人訓話得到旁聽，現在又是得到了三億的拍攝成本，就連嚴介也對自己低頭了。種種跡象都暗示這次事件將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如果連嚴復生，趙主任這些人都不嚴肅處理，走出這件病房，不要說自己將來拍攝還要遇到重重阻礙，就連那些拼了這口氣在這次圍剿盜版行動中出力的幾大電影公司都會被寒了心，他可不能容忍中國電影這口氣提起來了，就不能泄下去了。
“韓總你不讓我走，那我就要問謝老幾句不敬的話了。”李小樂雙眼一翻沉聲哼道，他在中影裝乖了這麼久，早就憋他孃的不住了火氣。
謝洋皺眉立刻知道他要說什麼了，目光向他閃了一眼無奈道：“你說說吧，李主任。”
李小樂甩開韓三品的手，走到謝洋麪前蹲下，與他視線平齊問道：
“謝老，我就問你一句話，中影集團是誰的？服務於什麼人的？”韓三品，嚴介都傻住了，小何上來準備過來拉起他，卻被謝洋擺手阻止了，
“當然國家的，爲了促進中國影視事業，服務於廣大人民羣衆的。”謝洋理所當然地道。
“那廣大人民羣衆重要，還是中影的職工重要？”李小樂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質問謝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