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樂氣定神閒的拿着95式步槍,趴在地上,噹噹噹噹噹~五槍出去,四個十環,一個九環。
包括蘭小龍在內,聽到報靶員報出這個成績的人全都傻眼了,這射擊可不是什麼體能測試,射擊這門技術沒有竅門,每個神槍手都是一箱箱子彈喂出來的,你說一個人再有射擊天賦,沒開過槍,在野戰部隊的靶場裡能打十環,那覺得是偶然中的偶然,5發四個十環,這肯定不是運氣好能解釋的了!!
靶場那位提不起精神的指導員,一聽到這成績,立刻就興奮了,拉着人就問:“那個兵是哪兒調過來的?怎麼沒見過,把那個兵叫過來!”
“指導員,那不是兵,是劇組的導演。”旁邊的人回答,讓那個靶場指導員極爲錯愕,轉而極度失望,唉聲嘆氣:“這麼就不是我們的兵呢~~還以爲終於找到個好苗子了呢~”
“什麼?李導打了49環?我看聽錯吧?”“我日……李導演根本就是留了一手,這還比個屁啊~”劇組幾個訓練成績還不錯的臨演瞬間崩潰了,幾十號人這段時間腦子裡上緊的那根弦終於斷了,瞬間坐倒在地上一排。
“還有希望嗎?”汶章表情有些僵地問旁邊的鑷遠,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心理。
“我看沒戲……這個距離,手只要一點不穩都會脫靶,我估摸起碼再要一個月,才能5槍上靶……”鑷遠扛着空檔95式步槍,端起來試了半天都無法讓準星穩定下來,手總是多少有些微微顫動着,這絕對不是運動天賦能彌補的,就是要下功夫練。
“這導演也太賊精了,沒想到他留了這一手……”汶章望望着坐在不遠處正與蘭小龍談笑風生的李小樂,恨恨地罵了句。
“他好像沒我們大吧,怎麼就會開槍的呢?難道以前當過兵,不像啊?”鑷遠摸着腦袋,怎麼想不通,如果沒當過兵,他怎麼玩槍的?韓國能玩槍嗎?沒聽說過啊……
“你肯定當過兵的,肯定當過兵~!”蘭小龍鼓着眼睛抓着李小樂的袖子不依不饒地逼問,他感覺自己從一開始,就被李小樂挖坑埋進去了,這完全都是他安排好的!!
“沒~我真沒,運氣好,真是運氣好~”李小樂連連搖頭,死不承認,還把自己的手掌攤開到蘭小龍的勉強:“你看,我掌心都沒有繭,像是當過兵開過搶的嗎?”
蘭小龍卻還不信,當着衆人的面用手從李小樂脖子處伸到衣服裡面,摸了摸他的肩膀,確實沒發現有時常步槍射擊留下的肌肉硬塊,這才望着李小樂瞪大了眼睛,5槍都是運氣好?這絕對是中六合彩的運道啊?
這個曖昧的鏡頭讓衆人都看得咂舌不以,蘭編劇與李導演不是死對頭嗎……現在什麼情況,難道這段歡喜冤家天天扭着,扭出感情來了,大家看着蘭小了把手伸到李小樂衣服裡亂摸,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心裡想,這當兵的單久了連蚊子都看不到母的,咱家李導演這麼俊秀,只怕是被這位變態的蘭編劇盯上了,想到這裡大家更害怕這位蘭編劇了……
不過讓大家意外的是,李小樂這天的神奇並沒有延續,後面兩天他的成績只是侃侃高於平均水平,看起來那天神奇的49環真的只是運氣,可就算是這樣,總成績算下來,他力壓所有人,最終得到“小白臉新兵連”訓練第一名,這讓大家都大呼惋惜。
可每個人都奇怪的感到,雖然自己沒能贏了李導演,拿到與他的長期合約,可演員們卻對《士兵突擊》這部原本大家都不太看好的作品,心底突然有了底氣,總覺得這戲自己能演好,不但是能演好,而且有種非我莫屬的感覺。
無論是汶章,鑷遠中戲的骨幹,還是老五幾個臨時出身的演員,都似乎感覺到心裡有股子躁動的勁頭,好像腦子有個聲音對自己說,我能演好,我一定能演好,我他媽的就是鋼七連的兵~!這角色根本就是爲我量身訂做的~~
終於結束了一個月的特訓,李小樂讓後勤組好準備了伙食,從市區運來了各種菜色,漢堡,烤肉,意大利麪,海鮮,應有盡有,在晚上好好慶祝了下這次特訓順利結束,也順便舉行了正式的開機儀式。
在大傢伙都興致高昂,正等待慶祝會開始的時,只有蘭小龍打從心底反感這些生活作用太鬆散的演員們,讓自己的戰友,把坦克與裝甲車全部開到聚餐的現場,圍在一邊以警醒他們把弦繃緊,這裡可是軍營,別又像上次那樣喝的爛醉如泥了。
李小樂是什麼人,當然看出他的用意,也不甘示弱對老江頭一揮手,老江頭也組織人員,把所有攝影機,燈光,鼓風機搬到了現場,同樣整齊的擺在那些坦克車對面,氣勢一點都不輸給他們。
“李導演,希望開機後我們能合作愉快。”蘭小龍嚴肅地站起來,直挺挺的敬禮,身後來那些負責佩服拍配合攝的 名軍人,也極爲氣勢”啪”的敬了軍禮。
劇組的人明顯都感到了,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心想這太媽的蘭編劇也太變態了,明明是慶祝會,搞這麼嚴肅做什麼。
“江老。”李小樂拍了拍手,老江頭這才站起來,走到攝像機後面,打開收音儀器,用沙啞的嗓音道:
“所有人,準備好~開機收音~全體靜默~”
劇組一百多號嘻嘻哈哈的人,幾乎同時停下來手中的動作,鬧哄哄的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蘭小龍與一羣軍人都驚訝地發現,劇組所有人都的目光都注視着李小樂,整個現場萬物凝結,寂靜得沒有絲毫雜音,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開機儀式的沉默誓言……其展現的神聖感與莊嚴,絲毫不亞於與這些這些精英軍人表現出的紀律性。
一排沉默的軍人望着一排同樣沉默的演員,蘭小龍他們此刻首次對劇組的人員產生了尊敬,他們現在似乎明白了,眼前這些人雖然不是軍人,但是在他們自己的領域裡,他們同樣是最優秀,最有信仰的人。
看着兩邊沉默的人,李小樂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喊出“開機”,而是把目光轉向了王保強,喊出口令道:
“許三多,出列。”
王保強立刻本能地跳起,出列,立正,稍息。
“許三多,匍匐前進。”李小樂又低喝道。
王保強在兩排沉默的人羣注視下,很認真地趴在地上,雙眼像是噴出火一樣盯着前方,用標準的姿勢往前爬着。
“成才,隱蔽~準備射擊。”李小樂轉頭又喊道。
鑷遠幾乎是自然反應似地,掏出來飯桌下襬着的85式狙擊槍,趴在地上做出瞄準射擊的樣子。
鑷遠與王保強面對突如其來的命令,沒有任何質疑,很配合執行着,他們練了這麼久,心裡已經累積了無數對許三多,成才的樣子,他們早已經把自己忍不住去演個痛快了,看看許三多在地上爬着,鑷遠趴在地上,兩張黑黝黝的臉上,都寫了兩字——“過癮”
“七連,敵軍空襲,隱蔽~”李小樂突然一身大吼道。
就看坐在一起的那幾十個演員,同時從手邊拿起各自的槍,找到各種規避角隱蔽,八張桌子,瞬間一個人都沒有了。
按理來說,一羣演員竟然玩這種遊戲,這是很滑稽的場面,可卻沒有一個人笑出來,因爲現場都感覺到了這幫沉默的人身上那股子勁頭,趴在地上的他們只是拿着道具槍對着這邊,竟然讓蘭小龍這些正牌軍人都感覺到一股殺氣騰騰,這些人已經……已經把角色,混入了自己的血液中。
這裡好像根本沒有中戲的“小白臉新兵連”,只有那隻鐵與血澆灌而成的“剛七連”。
“他們像軍人嗎?”李小樂走到了蘭小龍身邊,指着地上匍匐前進的王保強,面無表情地問他,當初蘭小龍第一天見王保強的反應,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保強是個單純的人,蘭小龍的話讓他幾個晚上都沒睡好,這讓李小樂一直耿耿於懷。,一個月的訓練,他就是要給蘭小龍看看這些演員,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像……像……但是又不像。”蘭小龍已經被此刻的景象震撼了,他從來沒想過……作爲真正的軍人的自己,竟然會被一幫扮演軍人的演員給震撼到。
他知道李小樂做了什麼,李小樂把這羣人憋了一個月,讓他們遠離攝像機,遠離現實生活,不和他們談論任何表演相關的事情,這些演員憋了整整一個月,心裡早就把角色琢磨透了,所以李小樂喊他們角色的名字,他們每個人都想是猛虎出閘一樣興奮,他們不是在演戲,還是在樂在其中,與角色活在一起。
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李小樂的駕馭演員的手法,可蘭小龍卻依然還是被震驚了。
蘭小龍現在感覺到很憤怒,他已經搞不清楚眼前這幫人是演員,還是真正的鋼七連了,作爲編劇,他必須保持自己獨立的思維,可他現在竟然已經想不起自己原本心目中許三多,成才,乃至鋼七連那些人的臉了。
眼前這些人面孔已經完全把他的思維覆蓋掉了,好像他們纔是真正的鋼七連,而他心中那些想象,已經完全被眼前這些人碾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