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攀平靜地說：“不行。有的人註定沒有辦法當神仙。”
赤說：“那等我先給爹養老送終，再來當神仙行不行？”
凌攀平靜地注視着他，似要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赤懵懵懂懂，大膽地與凌攀對視。
凌攀注視他半晌，從他眼中看不到半點異樣，才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赤。”
“赤爲南方之色，從大從火。又云，凡洞然昭著皆曰赤，”凌攀想了想，“你的眼神，如初生赤子，赤誠無邪，心思單純，我賜你一個新名字：赤精子。”
說着，一指點過來。
赤想躲避，但他發現自己如同陷入夢魘中，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隻手指點在自己的前額。
轟！
無數信息猛地涌入，讓赤的腦袋撐得要炸開一樣。
“你且先回去，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修行。等你爹去世，我再來收你爲徒。”凌攀笑着說完，足底祥雲托起他緩緩上升，然後迅速飛遠。
赤低頭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他手中的丹藥，呆然說：“神仙……你怎麼就走了呢？修行是什麼？”
想到這，他腦海中自動涌現出修行相關的信息。
原來是這樣……一扇嶄新的大門在赤的眼前打開。
不，從今以後，不再是赤，而是赤精子了。
赤精子乾脆坐下，回憶着之前神仙灌輸給他的知識。
時而蹙眉，時而一拍大腿似乎若有所悟。
良久，直到天色變暗，他纔回過神來，藏好丹藥，拖着野豬準備回去。
說來也怪，那一隻大野豬，怕有兩三個成年人那麼重，平時他拖動起來會非常費力，可是今天卻覺得非常輕鬆。
赤精子也想不明白，只能歸結於，或許是因爲被神仙指點過，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吧。
……
凌攀駕雲飛了一陣，到了另一處無人的叢林，才按下雲頭，腳踏實地。
晉升爲第六境自然是喜事，但也要繼續練習神通、法術，增強護道的手段。
在荒無人煙的叢林裡，凌攀勤奮地練習着。
目前他練習的神通和法術以逃遁之術、防禦之術、保命之術爲主。
等真正面對敵人，那頭老龍，凌攀肯定是不會衝上去當肉盾的，他只會把炮灰擺上去，自己在後面抽冷子用盤古開天斧偷襲，或者動用自己的世界權限開掛。
這種戰法，當然不需要有多麼強的正面硬槓能力。
需要的是能夠苟下去！
炮灰沒死光之前，都要一直苟着！
就算炮灰死光了，也要讓鴻鈞化身頂上，讓姬軒轅頂上，自己本體繼續苟！苟到天荒地老，磨也要把那頭龍磨死！
所以他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揣摩、練習和逃跑、保命相關的法術和神通。
攻擊性的手段，只有一招，那是他在第四境時覺醒的本命神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一直自稱“開天闢地的盤”，而這柄僞仙器叫做盤古開天斧，冥冥之中建立起了某種聯繫，他覺醒的本命神通和盤古開天斧緊密相關，是威力極大的殺招。
凌攀有自信，如果全力使出，對方沒有防備之下，就連接近第八境的實力在這一式神通下都討不了好。
當然，如果是真正的第八境，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哪怕把整個雛形福地引爆，都不見得能殺死對方。
所以凌攀準備把老龍引入雛形福地，其實是冒着很大風險的。
萬一對方是第八境，合道境的存在，那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只希望運氣不要這麼差勁吧。
……
廣成子和姬軒轅在山崖上對坐，各自坐着一個石墩子。
山風徐徐而來，他們並沒有運功抵抗，任由風兒吹亂他們的頭髮、吹得他們衣袂飄飛。
他們中間，是一張扁平的石桌，上面刻着縱橫各十七條線。
他們面前各有一隻石碗，廣成子的石碗裡擺着白玉的小圓石，姬軒轅的石碗裡擺着墨玉的小圓石。
兩人輪流將小圓石擺上石桌，放置在一個個縱橫線的交叉點上。
這是現世流傳的一種遊戲，叫做“圍棋”。
當然，在黃河世界裡，“圍棋”就被當作是姬軒轅發明的了。
雙方下子如飛，高深的境界、超凡入聖的身體，帶給他們的是快若閃電的計算速度。
每下一步棋，都能在一秒鐘內計算到百步之後的形勢。
當然，圍棋是一種非常有趣的遊戲，並不是計算清楚了就一定能獲勝。其中妙趣無窮，所以兩人才樂此不疲。
“老師，”姬軒轅說，“你說的天地大劫，究竟會在什麼時候？”
“快了，”廣成子淡淡地說，“就在這十年間了。”
下了幾步棋，姬軒轅又問：“我什麼都沒感覺到。老師，你怎麼知道天地大劫要來的呢？”
因爲這大劫就是我引來的……廣成子沒有故作高深，只是表情平淡地說：“爲師自然知道。”
“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人呢，老師？”姬軒轅停下動作，看着廣成子的眼睛，“我好奇幾百年了，能不能告訴我，老師。”
“說話可以，別偷偷放棋子好麼！你馬上就要輸了！”廣成子道。
姬軒轅訕訕地收回剛剛偷放上去的棋子。“我只是忘了，我以爲又輪到我下了。”
廣成子沉吟片刻，應了一子，才說：“事到如今，也無需瞞你。其實我是天道化身，鴻鈞。”
姬軒轅沉默了。
又下了十幾手，才停下，看着廣成子的眼睛說：“怪不得我總感覺天命在我，許多次關鍵時候如有神助。原來老天真的站在我這邊。可你爲什麼要收我爲徒，教我修煉呢，老師？”
“你不是告訴過我，‘天意無親、常與善人’麼？”
“你，真的是天道化身，代表了天命、天意麼？”
廣成子面無表情，只是隨手一擡，便製造了一個空間裂縫，把姬軒轅給隔離開了。
“囉裡吧嗦，你去給我面壁思過。”
然後站起，一拂袖，剛剛的棋局就被攪亂了。
還好，還好。照目前的形勢，如果再下二十幾步，自己就必須投子認負了……
至於這不孝徒兒，就讓他好好去反省吧，竟然敢質疑老師的話，活該被關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