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分水將軍。
這是一個其名不揚的稱號。
四海龍王的地位尷尬偏弱，但論及四海之時，誰都清楚這些龍王纔是老大。
但在仙庭的正職中，正是由分水將軍來管制這些龍王。
東南西北四海中冊封正職時，偏偏只有東海具備分水將軍一職，如南海、西海、北海並無風水將軍。
這樁事在以往存疑。
但存在即合理。
千百年下來，衆多人也習慣了有這麼一個職位。
畢竟四海龍王職位低下，管束龍王的分水將軍職位也高不到哪兒去。
這有點類似於守護東天門秘境的九靈元聖。
沒人研究，也少有人嫉妒這類具備權限但仙官職位又低下的職位，甚至沒什麼人下界與這種駐紮人間的仙官交互。
又譬如弼馬溫可以管束諸多仙庭的妖馬，又對仙庭四大天門和各路元帥虎符統兵能形成增添裨益，但也沒仙官嫉妒什麼弼馬溫的官職。
這個仙官的職位不高，但又有管束東海龍王的權利，這就是東海分水將軍。
“莫非您姓申？”
李鴻儒聽了太乙救苦天尊的敘說，又有再度吐聲的詢問。
“你們到底來了多少人？”
木頭人扭頭注目着李鴻儒手中的降龍木棒，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音。
楊素反叛時，他以爲來了一個桀驁不馴的妖。
他反手就開始了鎮壓與制服。
但很快就闖入了一個渾身紅綾紅甲的小將一通亂打亂殺。
他剛剛趕跑對方，又覺得對方有些熟悉時，李鴻儒又闖了進來。
此時的李鴻儒身上有一些異樣，不懼他咒術，眼力又極爲毒辣，甚至於對方還在不斷揭底。
這不可能是單獨的一人能做到。
木頭人心中一時大壞，只覺最糟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你掌控了紫霄宮大陣，你自己看不就得了”李鴻儒吐聲道：“你真是什麼東海分水將軍申公豹？”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叫東海分水將軍申公豹，我是……”
木頭人起了個調子，隨即又止住了聲音。
“你還沒回答我，你們到底來了多少人，又來了什麼人？”
“我爲什麼要回答你！”
李鴻儒收回鴉九劍，他手中玩轉着降龍木棒子。
他目光注目着木頭人，又依靠另外兩具身體看向火焰中燃燒掉大半黑索的哪吒。
距離哪吒進入大殿的時間不遠了。
但李鴻儒一時還沒想到如何幫楊素脫身。
在楊素的身上，不僅僅是被哪吒打傷的痕跡，還有木頭人釋放的黑咒術。
這是仙庭中諸多仙人都極爲避諱的黑咒術，唯恐沾染，有着避之不及。
李鴻儒清楚之後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若非哪吒和楊素這類軀體特殊的人，正常人碰觸之後會被這些黑索源源不斷吸取血肉，直到身體化成白骨後死亡。
“元始天尊是不是來了？”木頭人猜測道。
“恭喜你猜對了！”
李鴻儒點頭。
“該死的，他怎麼來了，那老東西很不講究的！”
木頭人大叫一聲，隨即也不再搭理李鴻儒，只是在那兒使勁掙脫楊素變異骨手的捆綁。
“你逃哪兒都沒用，元始天尊已經將一枚玉如意提前投擲到海中了”李鴻儒道。
“怪不得這個白骨妖能在紫霄宮開啓的那一刻反殺，我去你個搗亂的老東西，盡壞我的事情！”
木頭人大罵，又有李鴻儒蠕動嘴脣對着楊素私語。
只是提示數句，楊素也跟着罵了起來。
“我就不該來這破地方，好處沒撈到，還捱了一頓打，眼下還有這麼多仙神圍堵，我受了這種傷哪能跑掉！”
楊素骨軀有着極爲不爽的搖晃，身體有了劇烈的收縮，開始恢復到正常狀態。
只是他骨手沒有變回來，依舊牢牢抓取着木頭人，形態顯得極爲怪異。
楊素用左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裂縫和火焰灼燒痕跡，又指了指了宛如黑蛇一樣在他身上躥來躥去黑巫術。
“仙人都怕沾染這道黑巫術，唯恐避之不及，到時候你靠着黑巫術纏繞肯定人見人怕，化成鵬鳥飛遁應該具備逃生機會！”
李鴻儒吐聲出自己的建議。
“哈哈哈，你想得美！”
李鴻儒開口時，只見楊素身上的黑索散成黑氣，齊齊朝着木頭人鼻孔中涌入。
“我就不讓你得逞，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應該也是個惹事精，怪不得那拿槍的跳進來就先打了你！”
“只是沒想到青龍居然在仙庭當了內奸！”
“要不要將這大殿陣法散開，將聲音傳導出去給你們露露臉！”
……
楊素的骨手中，木頭人不斷有叫囂，聲音透過降龍木構造的軀體震盪了出來。
只是他吐聲並不顯得真實，似乎屬於詐術。
李鴻儒和楊素也算是多年的老人精，哪能不清楚對方的虛實。
“還有沒有其他逃生的方式？”楊素問道：“我變化能不能矇混過關？”
“太乙救苦天尊在勘破變化上的本事極高，只怕你沒法在他眼前過關”李鴻儒道。
“什麼？太乙真人也來了？”
李鴻儒和楊素交流時，木頭人的叫囂已經停了下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木頭人此前一副大家同歸於盡的色厲內荏叫囂，等到李鴻儒提及太乙救苦天尊，他口中的聲音已經有了全然的轉變。
“你似乎不怕元始天尊，有些怕太乙救苦天尊？”李鴻儒奇道。
“不關你的事，你滾開呀，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我手中的清心拂塵就是太乙救苦天尊的！”
“滾開！”
“我和太乙救苦天尊的關係很好！”
“滾滾滾！”
“他擅長因果律，莫非正好剋制你敕律術，還能找到你真身所在？”
李鴻儒只是詢問上數句，木頭人的聲音就啞了下去。
他猜測接近事實，也與李鴻儒此前猜測有重合。
木頭人的真身確實並非眼前。
或一具或兩具，又或三具，或木頭人、或木頭鳥、又或木頭機關。
對眼前的木頭人、妖師、東海分水將軍等不明代號者而言，李鴻儒難於斬殺到對方，也讓對方有存活的資本。
但對太乙救苦天尊這種擅長尋根溯源者而言，不管木頭人躲藏在哪兒，但凡以其中一具軀體爲引，或者就能查出他諸多藏身之處，也讓他無所遁形。
“我不服氣，他們明明不敢再來這個地方，我摸索了這麼多年，明明有可能去那片永生之地，我明明放了那麼多雜魚出去吸引目光，我……”
木頭人口中喃喃。
這是失敗者的典型特徵。
類似的口吻還有‘我明明那麼努力’‘我明明那麼聰明’‘我明明做了那麼多算計’……
但成就是成，敗就是敗。
即便李鴻儒吉星高照，他也伴隨着成長時的吃痛，難於將諸多事情盡善盡美，他也不乏吃虧，牽引過傷心之痛。
當然，捱打是福氣，當見識足夠多，他開始讓別人吃虧，也有了避免吃虧的一些小本事。
若某天他被送出局，李鴻儒也不會有遺憾。
對李鴻儒而言，他諸多的一切已經做到了盡力，剩下的一切只能憑天意，成敗都能接受。
“再合夥一次？”
自怨自艾並沒有任何作用。
李鴻儒有清醒的認知，而木頭人則是一通埋怨後，也開始思索對策。
“你想怎麼合作？”
木頭人發聲的對象並非李鴻儒，而是楊素。
這讓楊素有着沉穩的迴應。
相較於木頭人，他身上攤的事情極爲麻煩。
在李鴻儒的口中，楊素很清楚來了哪些人，他化鵬逃生的概率只是十之一二。
別說木頭人需要合作，楊素同樣需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