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 我們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後山的星月湖畔。漫步在湖邊上,清風徐徐吹來, 景色宜人, 嗯, 氣氛很好。
事不宜遲, 我也有些等不及了, 是死是生都總是快一點會好。
“好了,你爲什麼把我叫到這裡來?”
凌蕭狂遲疑了一陣子,然後望着樹林深處說道:“再往裡面走一走吧。”
我只好聽他的, 跟在他後面,繼續往裡面的小星月走去。路上我一直都在想, 凌蕭狂究竟想跟我說什麼呢?懷着忐忑不安的心緒, 我們終於走到了小星月湖旁。很有默契地站住腳, 凌蕭狂卻一直不開口,似在醞釀感情又或者是在鼓勇氣。
他是在做思想掙扎所以不覺得時間過得快, 但是作爲等待者的我卻只覺得一秒如一世紀這麼長。我自認自己從來都沒有什麼耐性可言,等待永遠是我最最討厭的東西,於是你不出聲,我就先說話好了。
“好吧,讓我來猜猜你想說什麼。”
凌蕭狂可能想不到我會突然這樣說, 有點發愣地點了點頭。
“咳咳。”我清了清喉嚨, 心裡趁機思考應該說那一邊比較好。是說表白的話還是拒絕的話會好點呢?還是拒絕的吧, 起碼猜錯的話沒有這麼丟臉, “你是想說, 我希望你之後的路上不要給我惹什麼麻煩,現在不同往日由不得你亂來, 還有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麻煩你不要纏着我不放,造成我的困……唔!……那、那是什麼!?你、你……”
不是吧!
不是吧!
剛纔那一瞬間我是在做夢吧!還是說阿源他沒有死,我又中了什麼奇怪的藥看到幻像了?
他、他、他,凌蕭狂的嘴脣剛剛貼到我的嘴脣上面來了吧?!
腦中有千千萬萬的不明物體奔過,當場就死機了。不是沒有想過凌蕭狂說喜歡我,只是沒有想到他會選擇這麼一種直接又露骨的方法來表達。當初就是我主動親了他一下都說“不習慣”的凌蕭狂竟然主動吻我了。果然他之前是在騙我,沒錯啊,會拉着自己的僕人做那種十八禁的事的人怎麼會不習慣做這些東西啊,當年我是傻了纔會輕易相信,想着可能他是第一次跟喜歡的人接吻纔會說那句話這種想法真的不想承認曾經出現過在我的腦子裡面啊!
“你、我,爲什麼?”
“想了很久,發現我真的不會說話,所以……”
“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凌蕭狂垂眼思索了一下,伸出雙臂抱住了我。我纔不吃這套,怎麼都一定要他講得清清楚楚,免得他現在只是重施舊計,到時候被我戳穿的時候也只能怪我自己想得太天真太理想。我用盡全力想要推開他,一面喊着:“你給我說清楚,我現在不會再輕易相信你的了!”
“好,我說,但是……你能不能不看着我?”
“哈?”我掙扎着的手腳停了下來。
“就是……”
等一下,難道說,他這時是在害羞之類的?
“之前,因爲很多因素,我沒有想通一些事,也就不敢想這方面的事情。但是經過這幾天,我才發現,我果然還是……”
還是……?
“不想……”
不想……?
“不想放開你了。”
不想放開你了?
不想放開你了。
不想放開你了!
這句話不斷在我腦海中迴盪,我一陣眩暈,開始極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喂,凌蕭狂再說不想再放開我欸,我果真是在做夢吧?老天爺,不要跟我開玩笑,如果是夢,我還真的會永遠不會醒過來哦。
可能是開了頭,繼續說下去就容易了許多,凌蕭狂開始盡情地剖白自己。
“當時看到你毒發昏迷,我才發現其實自己早就不想失去你了。還有之前,聽到你在楚皓他們醒之前所說的話,那些話是我完全不願意聽到的,還有你的反應也讓我覺得……難受。知道師母懷疑你,我也會下意識地維護你,心底裡非常希望師父和師母也能喜歡你接受你。還有看到你跟沐颯旻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的不怎麼願意見到你和他這麼要好……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這一切都是我以前沒有發現的,又或者是我刻意忽視掉的感受,但是現在我認爲我不可以再自欺欺人了。”
凌蕭狂一口氣說了這麼大的一段話,我有點來不及全部接收,不過他緊緊箍着我的那雙手臂傳來的力度,卻令我感受到了他的情感。只是我不可以讓感性控制住了理性,我和他之間沒有這麼簡單,並不是我真心跟他說我愛你,然後他也真心回我一句我也愛你就行的,這裡面還有很多很多東西。
“那麼,爲什麼之前一直都不願意接受自己對我的感情?”
“……”凌蕭狂沉默了。
“不可以說嗎?”
“我承認我對你還有隱瞞,但是你再相信我一次吧,從此以後,我……”
我打斷他:“那你可以說,你爲什麼隱瞞嗎?”
“……”
“跟你的大業有關?”
“……”
“因爲我是陸緋舞?”
“你不是陸緋舞!”凌蕭狂對我的身份從來反應都很大。
“你又騙我。”
“我沒有騙你!沒有!”
“那你說我是誰!”
“……我不知道。”躲閃的目光暴露了所有,“唉,我說實話吧,你猜對了一半。原因的確是和你的身份有關,但並不是因爲你是陸緋舞。我能說的,就是這麼多了。”
思量着也差不多了,再逼下去可能就真的剛表白就要翻臉了,我也就擡手回抱他,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好,我信你了。還有,你以後都不要騙我,隱瞞我。”
“我答應你。”
我忍不住由衷地笑出聲來,享受着凌蕭狂的懷抱。徐徐拂過的夜風,天上閃爍的星辰,身旁的星月湖倒映着月亮,還有環繞在湖周圍的樹林,偶爾傳來的細微聲響,都變得無比的美好。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有他在身旁,我就沒有恐懼與擔憂。
當我們手挽手回到袁府的時候,袁通快步跑向凌蕭狂,低聲跟他說了幾句。我站在旁邊聽得不太清楚,但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說的不會是好事。而事實確實如此,凌蕭狂點了幾下頭,然後扭頭對我說:“拿行李,我們要迅速離開這裡。”
我當即跑回房間,將下午收拾好的行李背到背上。我還將悠茗軒的牌子串到一條粗繩子上面掛到脖子上,以防又不見了,準備妥當就飛快地跑到袁府大門。他們也已經可以出發了,一行人坐上有點擁擠的鞍車,抄小路出了和原。離和原漸漸遠了,我的神經緊繃,時刻都準備着應對突發事件。凌蕭狂感覺到我的緊張,伸手握住了我略帶冰冷的手,我立刻就平靜了不少。因爲走的都是小路,一路顛簸不斷,對我這個還沒有習慣鞍車的人簡直就是要命。
緊張,顛簸,早餐之後就沒有吃東西,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好覺,這幾樣加起來不要說會有多折磨我了。我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只顧着準備物質上的東西,而沒有讓自己的身體做好長途跋涉的準備。意識開始模糊,只剩下不給他們添麻煩的信念支撐着我。太久沒有吃過苦的後果就是這樣,想恢復戰地護士那時候能熬的狀態,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了。
凌蕭狂發覺我的手越來越冷,便詢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忍受不住,點了點頭。
“你睡吧,沒事的。”
我很內疚,但是想着逞強也沒有意義,況且他們都在我還是挺安心的,便淺淺地進入了睡眠。醒來的時候,對面的楚皓和綠華也睡着了,袁通和凌蕭狂正在低聲聊天。我的身上蓋着一件衣服,我認出來是我買給凌蕭狂的那件貂皮大衣。
見我醒了,凌蕭狂關心地說:“餓嗎?”
我揉着眼睛點頭,凌蕭狂馬上就從一個包袱裡面拿出一個包子:“有點冷,但是沒有辦法了。”
“無所謂,無所謂。”我瞄了一眼衣服故意說,“我還以爲你將這件衣服送給秦玥凰了。”
“怎麼會。”凌蕭狂答得理所當然並且毫不猶豫。
我用咬包子的動作掩蓋壓不下去的嘴角。
鞍車一路都沒有停歇,我靠在凌蕭狂的身上再次昏昏欲睡。不對啊,好奇怪,我怎麼變得好像有點……嗜睡?
我又揉眼睛,儘量保持清醒。袁通發現我好像還很困的樣子,便說:“還困的話就再睡一下吧,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
“嗯,真的不好意思。”我內疚不已,現在我看上去一定很沒有用吧。
只是睏意真的無法敵勝。
又從睡夢中醒來,映入眼裡的首先是楚皓放大的臉龐。我大吃一驚,伸手推開他大喊:“趁我睡覺想幹什麼?!”
楚皓搖搖頭翻白眼:“滿腦子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那他想幹嘛?”我問凌蕭狂。
“幫你檢查身體。”
“檢查身體?”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