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前思後想片刻,仔細推敲一番,心裡面隱約已經得到了答案。
外公白鬍來和老爺子聞人政四人他們四位今日之所以能夠及時趕到這裡,十有八九是出自老頭子的手筆。
可是老頭子未免也太陰險了吧?你前前後後的安排了那麼多的佈局,爲何本少爺我竟然一點的風聲都不知曉?
你多少起碼也給我打個招呼不是?
是你太奸詐了?還是本少爺太無能了?
柳明志無聲的嘆息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到自己跟老頭子一比好廢物啊。
雖然不知道柳大少的心中此時具體在想些什麼內容,但是從柳大少臉上那短短片刻功夫就變化萬千的神色來看,四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看來自己四人被邀請來助陣的事情就連柳明志自己也被蒙在了鼓裡,一時間四人也不知道該對柳之安的這等行徑做出什麼樣的評價了。
你暗中都幫自己的兒子出了那麼大的力了,還有必要瞞着他嗎?
幸虧我等四人來的恰到時機,要是晚來一點趕上他們正在激戰的時候,把我們當成彼此的援兵上來就是一擊致命殺招迎面而來可就有的看了。
毫無防備之下突然一擊殺招迎面而來,就是以自己等人的境界只怕也難以防備的了吧?
身亡或者重傷或許不至於,然而丟點顏面鐵定是沒跑了。
眼前浮現起可能會發生的那一幕憋屈場景,四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輕顫,那樣的場面若是發生了,可就真的尷尬了。
柳大少從嘀咕中回過神來,偷偷的觀察了一眼一如方纔模樣駐足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影主,輕咳了一聲朝着聞人政四人湊了過去。
“外公,老爺子,兩位大師,可否移步一二?晚……朕有些許話語想與你們四人商議一番。”
雖然柳明志不想當着外公和聞人政他們兩位長者的面使用朕這個自稱,奈何礙於有百善,慧法他們兩位老僧人在場,柳明志也不想低了自己的身份,無奈之下只能以此自稱了。
四人看着柳大少警惕的神色,並未在意他方纔的自稱之言,眼眸微微瞥了一眼數步外的影主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地點了點頭擡手示意柳明志引路。
五人不疾不徐的走到了距離影主數十步之外的柏樹下停了下來,柳大少反手持着天劍對四人抱了一拳。
“外公,老爺子,兩位大師,多謝你們今日能夠前來爲朕助拳,雖然有些出乎了朕的預料,可是朕還是要感謝你們幾人協助。”
“不敢不敢,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老衲雖是大悲禪林內的方外之人,亦是身爲朝廷治下的臣民,陛下需要老衲相助,實乃老衲分內之事,豈敢受陛下之謝。”
“老僧附議百善禪師之言,如今天下一統,四海歸一,貧僧昔日雖爲金國大護國寺主持,今日亦爲陛下治下臣民,陛下有求,貧僧自當肝腦塗地,不敢得謝。”
聞人政看着化身爲舔狗的百善老禿驢和慧法老禿驢,眼底的鄙夷之色一閃而逝。
擔心自己的禪院將來可能會被朝廷大軍所滅就直說,非要違心的說這些阿諛奉承之詞有這個必要嗎?
兩個老禿驢,虛僞。
不過爲了照顧好徒兒並好孫女婿的顏面,聞人政還是心口不一的對着柳大少抱了一拳。
“老朽與兩個老禿……禪師一樣,身爲陛下臣民,自當爲朝廷排憂解難,不敢承受陛下謝言。”
白鬍來梗着脖子輕咳了一聲,淡笑着對着柳大少抱了一拳。
“老夫附議,爲朝廷掃清障礙,安穩天下民心乃是分內之事,不敢承謝。”
柳大少看着及其配合自己的聞人政和白鬍來這兩位長輩,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四位有心了,那麼朕也就不再客套了。
請問四位前輩,你等四人其中有誰與影主極爲相熟的嗎?
可否替朕前去勸誡影主前輩一二,讓他放下手中的兵刃與朕罷手言和,不要再掀起兵戈之事。
如今天下一統還沒有多少年,自是民心思安,百姓無不渴望安居樂業,天下安寧,朕實在不欲見到朝野內外再起兵禍了。
影主以及諜影今日在皇陵之舉對朕而言固然不會釀成滔天大禍,然而他們的行徑一旦被有心人知曉了,以此爲點藉機生事,朝野內外勢必會再起風波。
以朕現在的威望,自然不懼這些,可是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朕實在不希望見到同胞相戮的場面發生在眼前。
都是我大龍的臣民,朕實在是不希望見到任何一個臣民無端身死。
爲了一統天下,三府境內軍民死傷百萬有多,如今好不容易終將天下一統,朕不希望見到大龍境內再有戰火發生,以至於百姓再次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故而,四位前輩如果有與影主前輩相熟的人,可否代替朕前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一二。
以勸影主前輩攜帶麾下衆弟兄放下刀兵,以絕刀兵之難。
如果哪位前輩能爲朕促成此事,朕定然重重有賞。”
四人聽完柳大少的慷慨之言紛紛沉默了下來,如果沒有聽到影主先前的那番自言自語的話語,他們自然願意代替柳大少前去勸說一二,畢竟他們今日所來的目的正是爲了熄滅這場紛爭。
奈何有影主先前令他們感慨萬千的言辭在先,他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能夠勸說影主放下刀兵,罷手言和。
就連柳大少的外公白鬍來也是暗自嘆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爲好。
百善,慧法兩個不問世事的化外之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跟影主這位前朝諜影密探的當家人只能說是泛泛之交。
慧法禪師更是可以說是影主敵手的身份,畢竟當年柳大少沒有一統天下的時候,大龍與金國可是勢同水火的敵國,慧法身爲金國大護國寺的主持,私下裡自然跟影主的關係好不到哪裡去。
今日見面之後之所以能夠稱兄道弟,也只不過是表面上互相寒暄的客套之詞罷了。
讓他去勸說影主,別說能夠有所成效了,不火上澆油就已經相當的不錯了。
聞人政當年乃是權傾朝野的一代帝師,身爲當初的帝師,又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天劍傳人,他以往私下裡跟影主還是打過一些交道的。
然而恰恰因爲以往跟影主打過一些的交道,他才更加的瞭解影主的秉性。
聞人政心裡其實很明白,影主方纔的那番話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實則不過是有意說給他們四個人聽得罷了。
從影主的那番話語之中,聞人政已然明瞭沒有繼續勸說的必要了。
可是看着柳大少那滿是希冀的眼神,聞人政心裡終究還是心軟了。
也罷,就當是爲了孫女能夠不爲自己的心上人整日裡擔驚受怕,自己就豁出去這張老臉再去爲其奔波一番吧。
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老朽一個人扛下來,旁邊三位仁兄想要作壁上觀想都不要想。
老朽的這張老臉保存不住,你們也休想不沾染一點因果。
“罷了罷了,老朽與三位故友就再爲陛下奔波一番好了,至於成與不成老朽不敢保證,還望陛下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聞人政的話語白鬍來還好,並未有多大的怪異反應,倒是百善,慧法兩個老和尚眼角抽搐了幾下,只能苦笑着點頭附和了起來。
“老衲願往。”
“貧僧願意效勞一二。”
白鬍來瞄了一眼神色複雜的聞人政,隨意的聳了聳肩膀。
“百善老弟和慧法老弟都沒意見了,老夫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願往!”
“那就有勞四位前輩了,無論成與不成,朕都不會心有怨言的。”
“陛下聖明,我等先行去與影主接洽。”
“有勞了,同歸。”
五人結束交談,再次回到了擺着酒罈的矮桌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