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溫和的話語,令趙青,胡三原……他們心中的激動之情逐漸的平復了下來。
衆人喝了一杯茶水之後,目光落在了龍武衛營將胡三原這位老大哥的身上,感受到弟兄們的目光,胡三原伸手從甲冑裡面掏出一塊絹布遞到了柳明志身前。
“陛下,千山萬水之外,鴻雁傳書太難了。
故而兩位大帥除了將一些我們緊要的情況傳書彙報給陛下過目,其它的只能暫時擱置封存下來。
絹布里麪包裹的乃是臣等出征以來,由諸多隨軍錄事詳細紀錄的西征情況。
兩位大帥心知陛下肯定常常掛念吾等的安危,彼此傳書之後,便合力謄抄精簡出來了關於西征以來具體內容。
此次臣等押解大食兩國屠戮我大龍百姓的罪魁禍首回京交由陛下處置,張帥便讓臣隨身攜帶了回來。
請陛下過目。”
趙青也從甲冑裡面掏出一塊絹布遞到了柳明志身前。
“陛下,這是屠戮我大龍百姓的兩國蠻夷被俘虜之後交代的詳細供詞,裡面有他們屠殺我大龍商戶百姓的原因,事情經過,以及處理屍首的結果。
兩位大帥互相傳書整理了一下,也讓臣帶回來了。
請陛下過目。”
柳明志擡手接過胡三原,趙青兩人遞來的絹布,瞄了一眼殿外神色惶恐不安的那些大食兩國的俘虜,輕輕解開了胡三原遞來的絹布,一本足有兩指厚度的書冊呈現在衆人眼前。
柳明志拿起書冊輕輕地翻閱了一下,看着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字跡,神色悵然的吁了一口氣。
“何日平夷虜,良人罷遠征。”
“朕在等你們,朝廷在等你們,各地州府數百萬妻兒老小也在等你們呢!
有了這本書冊,朕總算可以給萬千百姓一個交代了。
總算可以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將書冊跟供詞合在一起在手心裡拍打了幾下,柳明志轉身朝着龍臺上登去。
“書冊上關於西征記事的內容散朝之後朕回到府裡會挑燈夜讀的,你們先挑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口述給朕與列位臣公聽一聽。
比如此次遠征將士們的折損情況如何,是否慘重?你們回京之前糧草的情況如何,是否充足?你們平定兩國夷人之後兩國境內的情況如何?是否安定?
朕迫切的想要了解這些,想要知道遠征將士在異國他鄉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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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胡三原,你們兩個分別是陷陣軍與龍武衛的萬人營將,一個跟隨護國公張狂征討大食國,一個跟隨永安公南宮曄出征天竺國。
對於各自一方征討賊夷的情況肯定了解的非常的清楚。
快跟朕還有列位臣公講一講你們的各自一路大軍的情況,你們誰先來?”
趙青,胡三原兩人相望一眼,趙青淡笑着看着胡三原:“胡兄,你是老大哥了,還是你先來給陛下彙報一下你們左路大軍征討大食國的情況吧。”
“好吧,那哥哥就不客氣了。”
“陛下,臣先給你稟報一下我們左路大軍征討大食國的主要情況吧!”
“好,快快講來。”
“回稟陛下,我左路大軍在張帥的統領之下,自西域大宛……直至去年十月份征討大食國的戰事纔算告一段落。
弟兄們跟隨張帥攻陷大食國之後,張帥,耶魯副帥,呼延督軍,寧超大將軍……等人合議之後,分兵駐紮在大食國境內的重要城池之中,管理當地的民生吏治。
吾等自出徵以來,一直恪守陛下的命令,謹遵陛下的旨意,除了徵集不可或缺的糧草跟收繳了當地百姓一部分的家產之外,與當地的夷人百姓可謂是秋毫無犯。
故而自戰事結束以來,當地的夷人百姓始終老老實實的接受我們左路大軍的約束,沒有幹出什麼反抗的行徑。
而且在兩位大帥的合議下,頒佈軍令鼓勵年輕的兄弟與當地的夷人姑娘進行通婚,夷人百姓看到我們如此的善待他們,越來越認同我大龍的統治了。
甚至有些識時務的夷人百姓,已經主動開始尋找咱們的將士學習漢話語言了。
故而臣等押解俘虜之前,大食國的民生吏治還算穩定,糧草補給更是毫無問題。
臣說的這些,想來數月前兩位大帥給陛下的傳書中已經大致的提及了,加上臣帶回來的書冊中有詳細的內容,臣就不一一贅述浪費時間了。
不知可否?”
柳明志淡笑着點點頭:“當然可以,那就說說你們自出徵一年期間將士們折損的情況吧,張帥,南宮帥他們的戰報傳書上只提及了寥寥幾筆,並未詳細記錄。
朕一直憂心你們兩路兵馬的折損情況。”
“這……”
胡三原方纔講述征討大食國戰果的亢奮神色倏地低沉了下來,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
“回稟陛下,我左路大軍前中後三軍,加上幾萬輔兵將士在這一年裡共計折損折損了四萬三千餘弟兄。”
柳明志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雙眸微眯帶着驚愕的神色盯着神色變得黯淡的胡三原。
“四萬三千餘將士?”
“回稟陛下,正是。”
柳明志重重跌坐在龍椅上,眉頭緊皺的沉默了許久。
“出征之前,朕命令兵部,戶部兩部拼着國庫空虛的危機,足足準備了一千多門各式火炮調派給你們左右兩路兵馬出征所用。
就你們左路大軍而言,少說也得分到五百門各式火炮以及足額的炮彈,且有安西都護府加西域諸國的聯軍四十萬精銳左右爲援。
你竟然告訴朕,前後不過一年左右的光景,僅僅你們左路大軍就折損了四萬五千多將士。”
胡三原急忙起身單膝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柳明志重重的吸了口氣,壓制住心中的火氣,目光平靜的望着胡三原。
“你方纔不是告訴朕,在你們攻陷了大食國的呼羅珊,木鹿城之後便威逼利誘那些投降的大食國兵馬充當你們左路大軍的馬前卒了嗎?
有幾萬大食國降卒充當馬前卒爲你們衝鋒陷陣,又有火炮牀弩這等攻城利器助你們攻城拔寨,你們怎麼可能還折損這麼多的兵馬?
他張狂是幹什麼吃的?怎麼領的兵?”
“陛下息怒。陛……陛下,其中具體緣由還請陛下恩准臣詳細彙報。”
柳明志揉着太陽穴吁了口氣?
“說。”
“回稟陛下,左路兵馬折損了四萬多弟兄,非是張帥統兵不利導致弟兄們戰死沙場,而是另有他故。
吾等左路大軍真正因爲兩軍對壘,戰死沙場的弟兄只有一萬一千餘人。”
“其餘的三萬多將士呢?”
“水土不服,一部分病逝於瘧疾,痢疾,瘟病……等疾病之下,還有一部分病逝於惡劣的天氣之下。
我們出了西域邊關之後,在大食國邊境幾十裡之外駐紮了一個月左右,日夜操練適應當地的水土。
起初弟兄們全都安然無恙,也慢慢的適應了當地的水土問題,可是越是往西進軍,越來越多的弟兄們身體開始出現了不適的症狀,數百隨軍醫師不停的救治,依舊回天乏術。
這一路上,最終有三萬多弟兄因爲水土不服的緣故,爲國……爲國捐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