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澗州城修整了三日的大龍兵馬再次浩浩蕩蕩的開拔奔赴安州府境內,直取女皇,完顏叱吒他們二人領着殘兵入駐的安州城。
這三日以來,他們仔仔細細的清理了澗州城內外的戰場。
無論是袍澤還是敵軍的屍首全都統一安置掩埋了起來。
六七月的天氣,正是秋老虎肆虐縱橫,張牙舞爪的時候,大批的屍體處理稍有不慎就會滋生瘟疫。
雖然親手將同袍埋骨他鄉的滋味不好受,可是爲了大局,也只能如此了。
三日後的澗州城,雖然依舊斷壁殘垣,可是卻沒有了那種人間煉獄一般的悽慘場景。
留下的只有一城的蕭瑟與悲涼而已。
大軍早上開拔,日上中天的時候一騎從南向北馳騁而來。
“籲!”
柳明志騎在馬上,看着破敗不堪,滿是荒涼之意的澗州城,神色複雜的搖搖頭。
澗州竟敢也陷落了。
本以爲還能堅持月餘光景,看來雲老帥他們的攻勢很猛烈啊,泡成速度已經超乎了自己預料的時間。
從馬背上的搭褳裡取出了千里鏡,柳明志四下張望了一下,便收起千里鏡,縱馬繼續北上。
澗州城的慘烈情況,他不用一一細看,僅僅是那斷壁殘垣的城池跟不遠處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新墳就足以說明了一切。
一路上自己沒有遇到任何押送俘虜的兵馬,更加說明了此次北伐大戰的嚴峻事態。
無俘虜出,唯死戰故!
柳明志還在繼續追尋大軍的蹤跡,金國薊州通往坎州的官道之上,萬明亮,雲衝統領的一路兵馬正在一處不知名的峽谷內展開着一場攻防戰。
雲衝俯身看着面前的沙盤:“副帥,這是奔赴坎州的最後一道險地了,只要過了這道峽谷,咱們便再也不用受制於突厥人的火牛陣了。
咱們也正好可以藉着這道峽谷來試試大帥的反攻之計,讓突厥人跟薊州的金國殘兵自己也嚐嚐他們火牛陣的滋味。”
“好,傳令,前軍將士發起佯攻,一旦敵軍再以火牛陣衝殺而來,馬上用火車陣迎敵。
本將軍倒要看看,這些畜生更怕誰的火。”
“得令!”
戰鼓聲響起,驚動了大龍兵馬,也驚動了峽谷另一側的突厥,金國聯合在一起的四萬兵馬。
“花突兀將軍,大龍兵馬要強攻三道灣峽谷了,快用火牛陣禦敵吧!
一旦被他們衝過三道灣峽谷,我大金的坎州將再要面臨十多萬敵軍的壓力啊!”
一個頭戴雁翎的突厥都統,看着身邊神色略顯焦急的金國大將:“季木書將軍,稍安勿躁。
敵軍戰鼓剛起,尚不知他們是不是佯攻,此時不宜立刻催趕牛羣進入峽谷,以免中了他們的奸計,白白的浪費我們好不容易餵養出來的犍牛。”
神色焦急的季木書聽到花突兀的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也好,本將軍是過於焦急了,火牛陣乃是你們突厥人訓練出來的,你看着施行就好了。
本將軍全權協助與你,可惜三道灣兩側的山壁過於險峻,否則本將軍就派遣兩路兵馬登上兩側,以雷石滾木協助你們一下。”
突厥將領花突兀遺憾的搖搖頭:“沒有辦法,三道灣峽谷這樣險峻的地勢,在你們澗州,坎州三府之中也找不出幾個來。
既然無法利用地勢,咱們就守好峽谷出口。
以三道灣的地勢,敵軍縱然費力的破了我突厥的火牛陣,有四萬精兵把守這處天險,也夠大龍敵軍喝上幾壺的!”
兩人說話間,峽谷對面的喊殺聲沿着悠長的峽谷徑直傳入聯軍守兵的耳朵中。
花突兀神色一緊,急忙揮動了手中的令旗,用突厥話大喊起來。
“火牛陣準備!”
幾百突厥人牽着上百頭溫順的健壯犛牛朝着峽谷入口緩緩趕去。
這些健壯的牛羣牛角之上捆綁着鋒利的刀劍,牛尾巴之上用繩索繫着長長的鞭炮。
突厥人也不是的土財主,自然不希望自己費心費力養起來的犛牛白白的浪費掉。
依照三道灣峽谷的地勢,僅僅以鞭炮驅趕,足以激起這些牛羣一往無前,橫衝直撞的狂性了。
燒牛尾,也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狠着心如此行事。
當峽谷中的喊殺聲逐漸的逼近,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響起。
方纔還溫順至極的犛牛登時急躁了起來,撐着脖子掙脫了身邊突厥人的繩索的掌控,在後面有着大量盾牌手圍堵的情況下,本能的朝着前面衝撞了過去。
後面又接着兩批牛羣被突厥將士圍進了峽谷入口,故技重施之下朝着峽谷的另一端衝殺了過去。
看着牛羣消失在硝煙中,大地的震動也逐漸的輕微了不少,金國大將季木書握着拳頭狠狠的揮了揮。
“如此峽谷,再強壯的刀盾兵也別想抵禦牛羣衝鋒的蠻勁。
花突兀將軍,你說這一次敵軍會被火牛陣折損多少?”
“不好說,不過我挺拭目以待的!”
兩人在探討着大龍兵馬會傷亡幾何。
悠長的峽谷之中,大龍前鋒兵馬感受着越發強烈的震感臉色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在敵軍的火牛陣下,不知已經多少袍澤先後憋屈戰死。
偏偏三府地勢險要,無路可繞,明知前方敵軍佈置了火牛陣,還得繼續一往無前。
直至今日,副帥說他們手裡怪異的獨輪車可以破掉敵軍的火牛陣,他們願意相信自己的將領,可是想起了昔日袍澤慘死在牛蹄下的模樣,他們由不得不緊張。
一個校尉攥着全是汗水的令旗狠狠的揮了下去。
“點火,後退十五步,再立一道防線,在後退二十步,刀盾兵防禦。”
“得令!”
隨着校尉一聲令下,一字擺開澆了火油的獨輪車忽的一下燃燒起了熊熊烈火。
大龍前鋒將士看着那些在獨輪車上的鐵鍋裡熊熊燃燒的大火,迅速後退了十多步,點燃了第二道火線。
隨後全都縮在了刀盾兵的盾牌後,緊緊地握着手裡的兵刃,不停的懇求着對面的牛羣千萬別衝過來啊。
震動越來越清晰,不少大龍將士已經不由自主的發顫起來。
若是旗鼓相當的敵軍也就算了,衝殺上去大家生死各安天命。
可是一羣失了智發了瘋只剩蠻力的牛羣順着悠長的峽谷道路衝擊過來,將士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抵禦。
當牛羣已經透過火光映入眼簾,前鋒將士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息,本能的拿起武器依偎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將士們的祈求顯靈了,一往無前的牛羣在距離第一道火線五十步之外衝鋒在前的十多頭犍牛便本能的停下了速度。
後面的牛羣不知道什麼情況,依舊奮力疾奔着向前衝去。
牛角上的利刃直接劃破了周圍牛羣的身體,頓時牛羣再次狂暴了起來,可是牛羣互相擠壓,四處打轉,依舊不敢朝着那些燃燒着烈火的獨輪車靠近。
“成功了,牛羣果真怕火,弟兄們,推着車子進攻,把這些瘋牛趕回去。”
不知道是誰喊叫了一聲,緊張不已的前鋒將士嚎叫着一窩蜂的朝着獨輪車的扶手摸去,費力的推着燃燒着熊熊烈火的獨輪車朝着亂糟糟的牛羣衝了過去。
炙熱的溫度讓牛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獸類的本能讓它們調轉方向朝着來時的峽谷方向衝了過去。
萬明亮看着眼前的前鋒軍的斥候,哈哈大笑的拍了拍桌子。
“好,太好了。
傳令三軍,藉着那羣突厥牛反衝回去撕開的口子,一鼓作氣殺出這道峽谷,直奔金國坎州合兵!”
“得令!”
雲衝看着激動不已的萬明亮,淡笑着捶捶手心。
“好啊,先前因爲地勢的緣故,無法繞路合兵,讓敵軍藉機以火牛陣折損了咱們幾萬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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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總算是還治其人之身了,也讓敵軍嚐嚐瘋牛羣橫衝直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