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拱手道：“這位朋友不知如何稱呼？”
男人神情依舊憊懶，眼睛卻十分明亮：“好說好說，在下傅攸，你叫我老傅就行。”
傅攸表現出的熱情，和他的舉止略有矛盾。
這人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王淵微不可察地皺眉，嘴上卻說道：“我一直不信仙不渡的傳說，就是想試試。”
順着傅攸的話頭，王淵開始了鬼扯連篇。
傅攸打了個哈欠，懶散地甩了甩手：“得，每年都有不信邪的，別怪我沒提醒你，只要敢飛到血海上空，絕對會死得很慘！”
王淵不置可否，並沒有放在心上。
傅攸見他不相信的樣子，不再多嘴，眼神朦朧地轉過身，竟然站着就睡着了。
王淵不禁愣住，還能有這種奇葩？
面前站着一個不清楚是敵是友的陌生人，傅攸竟能睡着，不是奇葩又是什麼？
王淵想到傅攸剛纔的一番話，擡頭看到血海岸邊氣息的鳥雀。
他擡腳踢飛一枚石子，飛射在鳥雀身上。
勁力不強，堪堪驚起了鳥雀。
待鳥雀飛到半空時，王淵又一腳，第二枚石子將鳥雀撞到了血海上空。
下一刻，那隻鳥雀竟被莫名的力量蝕化爲一攤血水，飄飄揚揚滴落進血海里。
王淵心中一凜，傅攸沒有騙他。
看來自己從蒼之心臟脫離血海時，是蜃聖的力量保護了他。
傅攸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嘴角翹起，卻沒有說話。
王淵低頭沉思，靜立在岸邊一言不發。
兩人就這麼詭異地陷入了沉寂。
片刻後，傅攸打了個哈欠，搖頭晃腦地開始往回走。
王淵擡頭，遠遠跟在對方身後。
走了大概百米遠，荀攸回頭說道：“朋友爲何一直跟着我？”
王淵面露笑容：“既然都是朋友了，當然要同行。”
“有趣有趣！”傅攸拍了幾下手：“那又爲何一言不發？”
“朋友之間的默契。”王淵嘴角微翹，簡要回答了一句。
傅攸嘿了一聲，顯然很久沒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他索性來了興致，仔細打量王淵：“你不是這裡的人。”
傅攸的語氣十分篤定，說完這句時，他並沒有察覺王淵逐漸眯起了眼睛。
王淵面色不變：“爲什麼這麼說？”
傅攸臉上睡意更濃，他打了個踉蹌，哈欠連天：“好說，這裡靠近血海，杳無人煙，資源貧瘠，很少有人願意到這附近討生活，我也是因爲喜歡清靜，纔來走一走。”
“沒想到遇到了你，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你是從其它地方過來的！”
王淵眼神精芒一閃：“原來如此。”
“怎麼樣，需要我給你介紹活計麼？”傅攸耷拉着眼皮，睡意愈發濃重：“我不知道你是另外八服中哪一服的人，但來到咱侯服，就是客人，這裡的情況我門兒清。”
王淵內心的殺意退散，原來這傢伙將他誤認爲從國度文明其它地方過來的人。
“在老家混得不好，出來謀個生計。”王淵謊話信口拈來，也不多說。
傅攸勉強睜開眼睛：“得，咱不討論過去，誰還沒個混得差的時候呢。”
“那就叨擾傅兄了。”王淵拱手道。
傅攸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他見王淵不願意說出自己從哪服來的，便不再追問，繼而和王淵同行返回城鎮。
一路上，王淵有意結交，傅攸性情不羈，兩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處。
“傅兄，如今侯服發展得怎麼樣？”王淵拐彎抹角地套話。
傅攸擺手道：“別提了，和那勞什子聯邦打了一仗，兩邊都沒討到好，聽說聯邦直接被打沒了，咱這裡也倒退回了上古時的狀態。”
“蒼沒了迴應，九服七十二州現在大不如前，連核心職業都少了縣主之後的路。”
傅攸連聲感嘆，言語中似乎對文明上層和聯邦開戰很不滿。
王淵知道他說的核心職業就是地圖師。
看來國度文明和聯邦一樣，沒有文明之火，後面的傳承都斷了。
“你放心，侯服的狀況要稍微好一點，有一些新晉的州主穩住了亂局，聽說上面還有消失已久的服主、國主坐鎮，各方面都在恢復。”傅攸半醒間絆了個踉蹌，卻渾不在意。
王淵趁機咬住了話題：“那職業傳承恢復了沒？”
傅攸閉眼搖頭：“蒼沒有甦醒的跡象，我看多半是廢了。”
他沒有對文明之火該有的敬重，反倒是不屑一顧。
王淵和傅攸聊了這麼久，得知他老是瞌睡的毛病其實是自己的大道出了問題。
傅攸是個縣主，剛晉升時碰巧趕上了兩大文明決戰，結果蒼陷入沉寂，地圖師後面的路斷絕，他的睡夢大道種子抽芽只抽了一半，卡在尷尬的狀態，導致自身經常陷入睡夢之中。
對此，傅攸的怨言頗深。
用他的話說就是，兩個文明本來可以和平發育，互不干涉，好好的搞什麼戰爭！
資源什麼的都能自己內部生產，犯不着和土著一樣拼死拼活爭搶。
現在可倒好，職業之路給搞斷了吧！
不過傅攸的話裡還透露出一個訊息，這是王淵自己琢磨出來的。
國度文明的文明之火陷入沉寂，這樣王淵就不用擔心被察覺出非本文明之人的身份了。
另外，王淵獲悉國度文明的人開始研究如何在沒有文明之火的輔助下，繼續謀求大道。
王淵轉念一想，或許這正是蜃聖的核心用意。
在聯邦覆滅的情況下，除了低等級副本師能力，剩下的獲取大道種子，如何培養大道，可以從國度文明內獲取。
王淵暗自留意，看來有必要在國度文明紮根了。
面前的傅攸剛好是個很好的學習對象！
哪怕對方的大道出了問題，但至少如何誕生大道種子，傅攸還是知道的。
王淵不露聲色，只跟傅攸胡亂侃着風土人情。
現在還不是打探大道相關消息的時候。
爲了避免暴露身份，王淵避開了聯邦文明一些特有的東西，轉而揀一些大衆的內容聊天。
比如奇幻側等等四種發展路線，國度文明肯定不叫這個。
王淵聊得更多的，則是異位面土著。
“沒想到王兄對異界土著的瞭解這麼深入，聽你一番話，我頓時茅塞頓開啊！”傅攸睜開眼睛，顯得極爲興奮。
王淵不由一愣，這是什麼情況？
隨便說了點聯邦軍校教導的內容，傅攸就開心成這樣了？
王淵並不知道，國度文明和聯邦的結構不同，這裡沒有專門培養人才的軍校，更多的是山門林立，走的是古老的師徒體系。
國度文明的人不說敝帚自珍，至少在異位面信息的流通方面，沒有聯邦那麼大方。
聯邦可以提供四年的軍校學習，但國度文明裡想得到這些訊息，是要花費大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