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論如何威逼利誘,這“陰陽冢”就是不肯,或者說不敢透露出任何關於“海皇”的消息,趙廷索性也不再問了,而是微微一笑,道:“你既不願說,那就算了。”
“你們還有半刻鐘時間,快去商量出個結果吧。”
“陰陽冢”:“……”
眼見趙廷的態度異常堅決,且在暗示,不,幾乎是在明示自己去殺死那隻姑獲鳥,“陰陽冢”不得不做出決定,轉身迅速逼近了趙四,同時心裡暗暗道:“姑獲鳥啊姑獲鳥,不是我要殺你,是這位大人要你死啊!沒辦法,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它陰惻惻看向趙四,身軀突然彈出,如同閃電。腦後長髮飄散,羣魔亂舞,像根根利劍,刺向趙四。
趙四心中大吼一句“媽賣批”,不敢懈怠,持刀迎上,揮手一式“撥雲見月”,斬向“陰陽冢”刺來的長髮。
長髮如同絲綢,其上有淡淡黑紫光華流動,竟是硬如金鐵,與趙四手中的長刀硬撼一記而沒有絲毫損耗。
一擊不中,“陰陽冢”長髮收縮舞動,從利劍化爲條條小蛇,從四面八方纏繞向了趙四的脖頸。
它這一手突然變招,卻是讓趙四防不勝防,剎那便讓許多根黑色長髮突破了他的防守,成功貼近他的身軀。
“嗡”!
一聲顫響,一層薄薄的烏光黑膜從趙四體表浮現而出,擋住了這些長髮。與此同時,那層薄膜的烏光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淡。
顯然,面臨這些長髮的攻擊,這層烏光薄膜並非毫無耗損。
感受到這些長髮的鋒利和其上傳來的冰冷寒意,趙四心中一驚,猛地後跳一步,揮刀又是一式“重雲如鉛”斜斬而出,刀意鋒銳,暫且逼退了“陰陽冢”半步。
他敢肯定,方纔若是沒有戮晶膜保護他,他定然會被“陰陽冢”的長髮直接穿胸而過,橫死當場。
一想到此,他額頭上頓時冷汗泉涌。
“陰陽冢”冷笑一聲,身軀再度彈起,化作白光,一瞬間竟繞到了趙四身後。
這一幕看的場外的趙廷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陰陽冢”雖然對他來講,隨手就能拍死,但是對趙四來講,還是太強了些。
不說神通,光是速度、力量,它就超出了趙四一大截。
這樣打,似乎不太公平。
想到此,趙廷心念一動,『魔域』神通使出,如臂使指,瞬間覆蓋在了“陰陽冢”身上。
以他如今對『魔域』的掌握和運用,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只用這一種神通,就令這“陰陽冢”動彈不得,束手就擒。
拿『魔域』來對付這“陰陽冢”,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若不是爲了磨練趙四,使戰局更公平,他纔不會使出『魔域』呢。
“要怎麼壓制這“陰陽冢”呢?”趙廷暗暗想道,“咦,有了,就讓它體內的戮力運轉不靈就好了,這樣一來,對局就很公平。”
……
這時,正在尋找機會,欲對趙四發動致命一擊的“陰陽冢”,突然覺得一股冰寒至極的域場籠罩住了它,饒是它身爲“不詳”,都被這股寒意凍的兩股戰戰,面泛寒霜,就連體內的戮力都彷彿被凍僵了一般,陡然間運轉不靈。
它驚恐的睜大雙眼,第一時間看向了趙廷。畢竟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他有這種手段了。
“陰陽冢”不明白,趙廷爲什麼針對他?
而反觀對面的趙四,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見它不動,揮刀猛然斬來,就欲將它一刀兩斷。
刀鋒上覆蓋着一層黑光,泛起陣陣切割肌膚的寒意。
“陰陽冢”有心想要調動體內的戮力驅使長髮拒敵,但這些戮力似乎是不屬於它了一樣,聽調不聽宣,對它陽奉陰違。
無奈之下,它只得伸出手掌去硬接趙四這一刀,避免被當頭斬開的命運。
“涔”!
刀光閃過,“陰陽冢”的左掌應聲而斷,大片綠血從傷口處揮灑出來,落在地上,腐蝕的花崗岩山體發出“滋滋”的響聲。
事實證明,肉掌還是沒有經過戮力加持的長刀堅硬。
不過趙四手上的長刀也被“陰陽冢”體外的黑膜崩出了一個豁口,眼看着卻是已經廢了。
“陰陽冢”心中悲憤之餘,也對趙四方纔這一刀之威有些許驚懼。
這一刀,竟能斬破它的黑膜,將它的手掌齊根斬下,這卻是“陰陽冢”沒想到的。
雖說這隻手掌日後也能靠戮力再重新催生出來,但始終還是避免不了大傷元氣。
一想到此,“陰陽冢”指着趙四,憤怒大吼:“你……你趁人之危。”
它也有心想要罵始作俑者趙廷一句,罵趙廷打假賽,但是想到趙廷恐怖的實力,它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敢開口,只得憋屈的跟趙四繼續打下去。
趙四冷哼一聲:“我家公子說過,跟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
“看招!”
又是一記“雲起”,刀勢磅礴,裹挾着蜂擁而來的戮力,朝“陰陽冢”怒斬而來。
“陰陽冢”自知自己體內的戮力調動不了,無法與趙四硬碰硬,索性不與他糾纏,利用速度優勢與趙四纏鬥了起來。
趙四有戮力加黑膜護體,“陰陽冢”光憑力量根本無法破防。是以兩人差了一個位階,卻打的有來有回,見招拆招,酣暢淋漓,漸入佳境。
這二人的打鬥在趙廷看來,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破綻百出,他不禁打了個哈欠,走到一旁仍在裝死的王俊偉身旁,用腳踢了踢他的屁股,道:“看戲看夠了沒?再不起來,還等機緣?吃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心知自己的“裝死”被趙廷看破了,王俊偉裝模作樣的爬了起來,緩緩睜開眼睛,抖了抖身上的灰塵,“疑惑”道:“咦,我們這是在哪?”
趙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表情還能再假一點?”
王俊偉訕訕一笑,掃了眼場下正在打鬥的雙方,湊了過來,道:“表哥。”
“你呀,”趙廷看着他,有些想要說幾句重話,一時卻不知說什麼好,最後嘆了口氣,拍拍王俊偉的肩膀,道:“沒人能永遠保護着你,長點心吧。”
“我……”
兩人正說着,趙四與那“陰陽冢”之間的戰鬥卻已進行到了白熱化。
“陰陽冢”雖然速度比趙四快了不少,但因爲調動不了戮力,始終無法對被戮力包裹着的趙四造成致命威脅。
反觀趙四,雖然看似一直在防守,實則卻是勝券在握,刀氣縱橫之間,寒意逼人。他一出招,無論“陰陽冢”佔據着怎樣的優勢,都必須立刻撤退,以防被他一刀斬成兩截。
“陰陽冢”漸漸心生絕望……
就在此時,趙四逮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趁“陰陽冢”浮在空中,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一刀斜劈而出。
“風雲突變”!
“噗呲”~
刀光斬落,“陰陽冢”慘叫一聲,卻是小半截身子都被這一刀削去,身體血流不止。
饒是如此,它居然還沒死,不斷慘叫着,生命力之強大,讓人歎服不已。
趙四眉頭一皺,正想再度補上一刀,身後已傳來了趙廷的聲音。
“夠了,四兒。”
“嗯?”趙四疑惑回頭,看向趙廷,不明白趙廷爲何突然叫住自己。
趙廷看着他,面色肅然:“把刀給俊偉,讓他來。”
“什麼?”王俊偉聽到趙廷此話,登時愣住了,片刻,他連連擺手,強笑道:“表哥,還是別開玩笑了……”
趙廷轉頭看他,目中泛起冷意:“我沒開玩笑。”
“這就是你的機緣,現在,接過趙四手裡的刀,去殺了這隻“不詳”。殺了它,機緣就是你的,不殺,你就繼續做你的凡人。”
這些話,被他面色嚴肅,一字一句的念出來,如同魔鬼在低語,在循循誘惑着王俊偉墜入無底深淵。
他們三人正在說話的時候,那“陰陽冢”卻是恍然大悟,一臉悲憤的指着趙廷和趙四:“好啊,你們兩個果然認識!”
“你們,你們作弊!”
“你們兩個不得好死,我甘霖娘……”
“嗚嗚嗚嗚……”
卻是趙廷嫌它太吵,心念一動,魔域將它徹底困死,連話都說不出了。
“殺,或者不殺?”趙廷輕聲詰問,臉上隱約露出不耐的神色,“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陪你浪費。”
眼見趙廷有些不耐煩了,王俊偉嚥了口唾沫,偷偷朝那“陰陽冢”望了一眼,見它那慘白的眼珠子,正不斷從身體流出的綠色血液,以及掙扎時嘴裡時隱時現的滿口鋸齒狀尖牙。
一切的一切,都讓王俊偉不寒而慄,匆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我……”
“殺不殺?”趙廷聲音突然提高了許多。
“不殺是吧?趙四,我們走。”
趙四深深看了王俊偉一眼,沒有說話,興許也是覺得他太過懦弱了,於是跟在趙廷身後,卻是真的打算走人了。
“別,表哥,我……我殺!”眼看趙廷趙四主僕二人漸漸走遠,王俊偉終是忍不住了,喊住了二人。
趙廷停住腳步,面色冷漠的回過頭來,看着他:“趙四,把刀給他。”
王俊偉面色泛白,戰戰慄慄的從趙四手中接過染血的長刀,閉着眼一步一步緩緩朝那“陰陽冢”走去。
其實這“陰陽冢”此時被趙廷困在『魔域』裡,體內戮力無法運轉,甚至連動彈一下都難,根本不會對王俊偉造成任何威脅,況且它體外的黑膜,都被趙四最後一刀劈散開來,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了的。
也就是說,王俊偉此時只要鼓起勇氣,拿刀對準這“陰陽冢”的頭劈下去,不會比殺死一隻雞困難太多。
趙廷堅持要他親手去殺死這隻“陰陽冢”,就是爲了磨練他的膽氣,好讓來日他親自面對妖魔時,能夠鼓起勇氣,不因被恐懼影響而發揮不出本身的實力。
結果就是這麼一隻已經半死不活的殘疾“陰陽冢”,王俊偉都磨磨蹭蹭半天,就是不肯上,他的表現,實在讓趙廷失望透頂,也讓他再一次堅信,“法”,是不可傳給庸人的。
……
王俊偉一步一步摸到這“陰陽冢”身前,睜開眼睛,正欲鼓起勇氣劈下,卻發現“陰陽冢”正用那對慘白的眼珠子狠狠瞪着他,其中蘊含的惡毒讓他心驚不已。
“哐當”!
他手中的刀竟然在驚嚇之間,陡然落在了地上,而他卻渾然不知,連滾帶爬的就欲遠離“陰陽冢”。
身後的趙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出聲道:“表少爺,這橫豎就是一刀的事兒,它再怎麼瞪你,難道你還會少一兩肉不成?”
“要是實在害怕,你就閉着眼睛剁下去!”
“哦哦,”王俊偉面色泛白,應了一聲,不敢再看那“陰陽冢”的眼睛,而是低頭去撿那把落在“陰陽冢”身旁的刀。
他拾起刀,雙眼緊閉,突然大叫一聲,揮刀狠狠劈下,毫無章法,連續劈砍了十幾刀,終於有一刀是落在了“陰陽冢”頭上,將其致死。
看着“陰陽冢”死不瞑目的慘狀,說實話,趙四都挺替它感覺不值,好歹也是隻二階“不詳”,居然死在了王俊偉這麼懦弱的人手裡。
趙廷皺眉看完了這一幕,心中暗歎口氣,轉頭對趙四道:“去將戮晶取來,咱們該回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