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爲我在說大話?今日便是彙報成果之日,但你兩手空空,哪怕懷中帶着改良武技卻也不足保底之數。”唐光譽指着唐羅的胸口說道:“也許你確實天縱奇才,但武技改良可不是靠靈光一現就可以的,你還是先學好徐聖的兩部著作吧。”
“所以說,弱小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唐羅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
“你就沒有想過,我是因爲秘籍太多自己沒法帶過來才空手的嗎?”唐羅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光譽。
“荒謬!”唐光譽不屑道,重新端坐不想在與唐羅交談。
但他不想談了,不代表唐羅就會停止。
“對了,看你也算個人才,怎麼會爲那個胖子來找我麻煩?”他上前兩步,對坐在唐光譽的桌前,撐着下巴問道。
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事,上次回去還特意找福伯調查了下。
唐光譽是二房的一個分宗家主,而那個叫唐修永的胖子卻是一個一房分宗的家主,不說兩人修爲相差天地,就是年齡也差了十歲,應該毫無關係阿。
這讓唐羅很好奇他來找自己麻煩的動機。
唐光譽皺着眉,不耐煩的回答道:“你是不是覺得唐修永毫無前途,我爲了一個毫無前途的人來刁難堂堂武堂首座之子,很不划算?”
“不不不。”唐羅擺擺手,覺得對方說話實在太不準確了:“什麼叫毫無前途?”
“這種三十多歲只會欺負女人的凡境,我通常叫他廢物。”唐羅聳聳肩,表示這樣說才比較合理。
“啪!”唐光譽一掌拍在了席前,站起身來,憤怒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大口喘氣的他靈力不由自主的爆發,掀起了他整齊梳理在腦後的長髮,氣勢全開的唐光譽怒視着依舊撐着下巴的唐羅。
對視,良久。
唐光譽眼中的怒火慢慢散去,化爲一陣悲涼,氣勢也漸漸的平靜下來,重新坐下。
“修永不是廢物,他是個少年天才。”
“嘶。”唐羅誇張的倒吸一口涼氣:“這種話你都說的出口,我是服氣的。”
“他十一歲便是凡境巔峰,你知道嗎?”唐光譽沒有在意唐羅的揶揄,眼神迷離,想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哦?”唐羅眉毛一挑,表示不置可否。
“唐修永,曾是我唐氏有名的少年天才,若是他沒有失去向武之心,今時今日他應該是我唐氏的中流砥柱。”
“世間沒有如果。”唐羅表情冷漠。
如果重來一次我能如何如何,如果當初能堅持如何如何,這是世上最無用的話。
唐光譽搖了搖頭,開始講述一段二十年前的密辛。
當年的武堂中有一武者,名叫唐玉山,是一名十分強悍的蛻凡境巔峰強者。
一手“排風”無雙無對,是當時武堂中蛻凡級的代表人物。
在一次簡單的宗所下放任務中,唐玉山帶着十幾個宗學弟子前往西陵周邊的村落駐部。
所欲駐部,就是在宗學中學有所成的學習去試着管理村落積累經驗,這些村落大多都是唐氏控制的,有着不少的宗族武者常駐,只需要將學子派過去就好。
當時唐玉山便是接到這樣一個簡單的任務,在西陵以北一百里的大山中將十幾個宗學弟子安排好。
但不走運的是,這個原本如此簡單的任務,居然碰上了流竄至西陵境內的匪盜。
更讓人絕望的是,匪盜團爲首的三人,居然都是蛻凡巔峰。
若是唐玉山一個人,這樣的烏合之衆哪怕是騎着猛獸也難以留下他。
但偏偏唐玉山身後還有十幾個宗學的學子,其中最厲害的也不過就是唐光譽,堪堪蛻凡初境還不通武技。
唐玉山只能帶着少年們且戰且退,進入了一座山谷之中。
山谷是一處死地,可進不可出,或是說,只有唐玉山有能力從這萬仞石壁翻越,剩下得人都要死。
當時的情況下,身爲唐氏分宗家主的唐玉山完全可以丟下這些學子自己突圍,因爲這羣宗學學子身份最高的也不過就是分宗庶子的身份。
所以當時的學子們,滿心的絕望,只覺得進入山谷的這一刻,就是唐玉山獨自逃離的一刻。
“哭喪着臉作甚,老子在這你們就死不了。”唐玉山這樣說道,隨手拉過了唐光譽。
“教你一套壁虎遊牆功,你悄悄的從山上翻出去回西陵求援,我在這保護其他人。”
當時的唐光譽只是空有一身修爲,沒有修煉任何武技的青年,驟然這麼大一個擔子壓在肩頭,他都懵了。
只是他看着眼前至多不過是蛻凡巔峰的族弟們,知道這是唐玉山的無奈之舉。
教授壁虎遊牆功並不順利,因爲匪盜們對這支小隊虎視眈眈。
彷彿發現了這身後的學子就是唐玉山的弱點,匪盜化整爲零,由三名首領纏住唐玉山,其餘的匪盜不斷的騷擾學子們讓他分心。
在這樣的戰術下,唐玉山被擊中的次數開始變得頻繁,因爲他一邊要應對最強的三人,一邊還要保護那些險象環生的少年們。
又是一場追逐戰,幾乎人人帶傷,終於找到了一處天然的石洞據守,衆人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唐光譽從來沒有這樣恨自己的無能,一套蛻凡級的壁虎遊牆功,整整練了兩天才踉踉蹌蹌的可以施展。
“這樣就行了,我衝殺一陣吸引對方的注意,你找機會從石壁後面溜走。”唐玉山滿是興奮的說道,那是一個烏雲蔽日的子夜。
連續兩天沒有休息的唐玉山還是一樣的生猛,一雙鐵掌沾了就傷,但在人數的巨大懸殊之下,這場衝殺註定是無功而返。
幸運的是唐光譽順利從山谷中逃竄出去,往西陵狂奔。
又是一天一夜,當他帶着武堂的大部隊回到這個山谷的時候,匪盜已經離開。
山體崩塌將山洞掩埋,這讓趕到的衆人面面相覷,心中慌亂。
衆人只能協力將洞口挖開,看看是否都是宗學子弟的屍體。
而隨着挖掘的深入,衆人聽見了洞穴中的喘息聲,宗學的子弟無一人死亡,唐玉山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保住了所有學子的命。
隨後衆人在斷壁殘桓中發現了唐玉山的頭顱。
原來送走唐光譽的那晚,唐玉山就已近油盡燈枯了,但他還是一次次的護住了這些學員,擋下了整整二十次的進攻。
而到了最後一次,唐玉山朝他們說:“我已經不行了,你們往洞裡走,光譽很快能回來,我將大山擊碎掩埋洞口,應該能爲你們爭取一些時間。”
致死,這名分宗家主都沒想過獨自逃跑。
唐玉山最後的戰鬥,便是頂着匪盜的攻擊不斷的攻擊山體,將大半的山洞掩埋。
而拖了如此之久的匪盜,最後只得到了唐玉山的一套全身靈甲。
他們將唐玉山大卸八塊,用石頭磊了個小丘,將他的頭顱置於丘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