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冥思苦想出來的計策被唐羅一語道破,頭腦簡單的徐老贏並不覺得是壞事,反而覺得是跟唐羅想到一起去了,所以他一臉興奮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這個計劃是不是特別好!?”
唐羅的嘴角敷衍般的扯了扯,對這個思維簡單的大表哥發自肺腑的無語,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這個傢伙普及點簡單的知識:“你覺得,米白離成爲書法家,差得最多的是什麼?”
徐老贏一臉迷茫,不明白唐羅爲什麼會這麼問。因爲在他心中,米白已經是最頂尖的書法家了,差什麼?什麼都不差阿。
看來這個表弟書畫鑑賞能力極爲有限。他有些心疼這個只愛打打殺殺的表弟,寬慰道:“沒事兒的表弟,以後多看字畫就能分出好壞,就老白的字,已經自成一派,他已經是個書法家了。”
唐羅一腦袋黑線,看着滿臉心疼的徐老贏,一股濁氣就頂到喉間。這貨是不是在看不起自己?難道他以爲自己剛纔那句話,是因爲分不清好壞的詢問嗎!
吐出胸中的濁氣,不和這個蠢蛋計較,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像他這樣的,有生之年,都不可能成爲書法家的!”
“不可能!?”徐老贏不服氣道:“就老白的字,放到天下也能進前十之列,這都不是書法家,什麼纔是!”
“哼。”唐羅一臉不屑道:“你怕是弄不清楚,書法名家和名家書法的區別。”
“你不要唬我,這兩個不是一樣嗎,有什麼區別!”徐老贏一臉受辱的表情,彷彿在警告唐羅——別以爲你是我表弟就可以騙我!我生氣起來連表弟都揍!
揉揉腦袋,唐羅覺得這貨頭腦簡單的令人心疼,解釋道:“比如說我,你見過我的字吧。和老白相比。你覺得怎麼樣。”
“啊哈哈哈哈~”徐老贏聽到唐羅的話,捧腹大笑道:“老弟你別逗我,就你的那字。嘖嘖嘖嘖。”
我居然被一個頭腦簡單的蠢蛋鄙視了,唐羅真的委屈,只覺得自己就不該和這個傢伙多聊天。
“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徐老贏往天上一指,做出結論,又怕傷了唐羅的心,寬慰道:“每個人天賦不同,你專心武道,書畫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唐羅問道:“如果我說自己喜愛書法,寫了百副字帖要賣,你覺得可以賣到多少?”
“哈哈哈哈哈。”徐老贏更是樂不可支,拍着唐羅的肩膀道:“老弟你快醒醒,就你的字,根本沒人買好吧。”
唐羅目光如水,不鹹不淡地說:“我的字,會賣的比黃庭都貴,而且有價無市。”
“憑什麼?”徐老贏收斂的笑容,因爲他忽然意識到,唐羅說的可能是真的,但他依舊不服氣。
唐羅輕笑,回答道:“就憑我是名滿西陵的天驕,唐氏首座的長子,未來最有可能成爲西陵最強武者的人。”
“可你的字還是爛,出了西陵你的字一文不值。”徐老贏不服氣的爭辯道:“老白就不一樣,他的書畫不論到了何處都是一流。”
“如果不是我,是聖地的聖主寫的字帖呢?”唐羅隨口道,並不介意對方的貶低。
徐老贏驚得說不出話,他想反駁卻無從反起,因爲他知道,就算徐氏聖主寫一個屎字,亦能拍得千萬金的高家,購入者還會奉若珍寶。
唐羅知道徐老贏已經反應過來,接着道:“這就是所謂的名家字畫,他們並不需要真的有多麼精深的書畫技藝,只要他們本身足夠有影響力,這些字畫,就會價值連城。”
徐老贏眉頭緊皺,理解了名家書法的概念,所以問道:“那老白這樣的,就是字畫名人唄?因爲書法驚豔而成爲名家!?”
他並不是笨蛋,既然明白了名家書法亦能猜出所謂的書法名家,想來後者便是米白要走的路。
“條件不夠。”唐羅冷冷道,打消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成爲書法名家,難道不是看書法之道精深與否嗎。這還有錯!?”滿是少年意氣的徐老贏一臉的不服氣,大聲道。
他可不能接受米白連書法名家都不是,因爲以他的鑑賞眼光看,米白的字已經超出一些書法名家良多。
“你這麼喜歡書畫之道,應該認識很多書法名家吧。”唐羅雙手抱胸,滿含笑意的問道。
“那可不!”徐老贏自小酷愛書畫之道,這是他除練武外最大的消遣,而家族也十分照顧他的愛好,爲他收集了大量的名人書畫,還爲他請了先生,是名滿元洲的書畫大家——顏思渺。
顏思渺擔任徐老贏先生十餘年,帶着他見過元洲很多很多的書畫名家,僅以元洲以論,徐老贏覺得沒有自己不認識的,對每一個書畫大家的事蹟與擅長可謂如數家珍。
“現在你仔細回憶,這些活着的書法名家中,可有不是世家子的普通平民?可有不師從名家的後起之秀?”清晨的光輝灑在唐羅面無表情的臉上,連聲的詢問直刺徐老贏心底。
“肯定有的。”徐老贏極力思考,想要找出這樣一個出身貧寒的書法大家,但他絞盡腦汁,也尋不出一個可以稱作是平民的大家,每一個書畫大家,竟然都是世!家!子!
他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彷彿有種如鯁在喉的意味,有些話想說,卻被卡在胸中無法傾吐。
“是不是,一個都找不出來。”唐羅冷漠道。
“爲什麼?”徐老贏苦澀道,有些沒有辦法接受。
“因爲沒有世家底蘊,連成爲書法名家的資格都沒有。”唐羅冷冷剝開了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將徐老贏心中關於書畫的美好衝擊的支離破碎。
徐老贏一時間有些恍惚,產生了莫大的疑問,書畫難道不應該是純粹的嗎,爲何會變成這樣。難道就沒有純以書法之道精深而成書法家的人麼?
“除非你能讓米白成爲世家子或是幫他找到一個名家大師投拜,不然他這輩子,都無法成爲黃庭那樣的書法大家。”
兩人談話間,已經走到了城西,米白的攤位出現在不遠處的街邊,看着對方一臉虔誠的寫着字帖,徐老贏只感覺一種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
如果這般驚才絕豔的書畫都無法成爲書法家,那簡直是對書畫一道最爲徹底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