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司賓在除了學校元旦晚會上和同學一起合唱外,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更何況,前面兩位的演出在他聽來,都有“國家隊”的水平。
然而,就是這樣出色的演出,國王也不過給了六十五分,滿分一百。
這讓他壓力倍增。
“不管了,就當這些人不存在,隨性表演一下吧!”
司賓只能在心中這樣給自己打氣。
他步伐侷促地來到舞臺上,接過一旁侍者遞過來的項圈護符。
剛準備戴上,內心忽然一緊!
他之前對自己施展的【澄心如鏡】法術蠢蠢欲動起來。
這個法術能反制一次高危險的精神攻擊。
然而,在這個秘境中,即使他被大卸八塊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而【澄心如鏡】既然動了,說明這個項圈肯定有問題。
這讓司賓警惕起來,但現在這個情況,衆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去戳穿,想不戴也要有個合適的理由。
這時,一旁的侍者開始催促起來。
司賓想了想,對他說:“我這次的歌有些特別,不需要這個護符。或者說,如果用了這個護符,歌聲可能會失真。請允許我直接唱,我保證會讓所有人都聽到。”
司賓不怕這個要求被拒絕,大不了就不唱唄!
沒想到,那侍者一聽,在請示了國王后,國王居然應允了。
與此同時,公主也從側門走了進來,嫋嫋娜娜地坐到第一排,國王身側。
司賓也是終於看清了她的全貌。
金黃的燈影下,滿頭紅髮宛如玫瑰雲,堆煙般散在香肩上,一襲白色油畫裙曳地,擁着酥胸,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眼邊一抹未拭淨的微藍,襯出那一雙光輝流動的媚眼。
司賓的視線只在瑪格麗婭身上停留了三秒便移開,專心醞釀自己準備的歌曲。
“請開始你的表演。”
主持人說完,司賓恭敬鞠躬,然後開始吟唱起來。
在山林中練習時,他也是音量全開,現在的情況也算歪打正着,他唱起來沒有任何的不適,略顯低沉的嗓音也能傳遍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停下!”
國王忽然憤怒地拍案而起,全然沒有了剛纔那般優雅的儀態。
他咬牙指着司賓:“你唱的是什麼東西?簡直就是在褻瀆音樂,褻瀆這偉大的聖歌劇院!”
他滿臉通紅地示意衛兵上去:“把他拉下去斬首示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司賓措手不及。
不是,我唱得有這麼難聽?
他慌張地環視四周,發現坐席上的所有人都用憎惡憤怒的目光盯着他,像是要將他萬箭穿心。
等等,老大老三老五怎麼也這副表情?
不應該吧?同爲試煉者,一點面子都不給嗎?
這時,身穿鎧甲的衛兵已經走上了舞臺,同樣面含殺意,眼中還有若隱若現的血腥紅光。他用力抓住司賓的手臂,那力道根本不是要將他制服,而是打算將他整根手臂擰下來。
司賓意識到了這點,頓時清醒了過來:
這些人都有問題!
如果將大廳的燈都熄滅,司賓絕對會看到無數紅點涌動的場景。
他深知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逃離這裡。
他手中恰好有一張冪給的法術【酒吧邂逅】,可以化解這次危機。
然而這個法術需要一個對象。
在場的人,除了範知,他一個都信不過。
“範知!”他在心中呼喚,卻遲遲沒有得到迴應。
他視線迅速掃過臺下,依舊沒有看到範知。難道他上廁所去了?
衛兵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並拖着他往臺下走去。
司賓相信,如果不是他前段時間一直在安寐京治訓練,接受濁泉和清泉的滋養,體格健碩了不少,現在手臂肯定已經被扯斷了去。
沒辦法了!
司賓掃邊臺下,最終將目光鎖定了公主瑪格麗婭。
她雖然也眉頭緊蹙,卻沒有那種暴戾的氣息。
而且,司賓細想後感覺,有問題的不止是其他人,可能還有公主的歌。
所以他決定賭一把,反正這次試煉自己註定無法通關,不如搏一搏!
想罷,他心念一動,法術化作流光飛向瑪格麗婭。
瑪格麗婭反應很快,本能般躲避法術流光,但由於這個法術是指向性的,她閃轉騰挪數下,都沒能躲過。
法術生效的瞬間,周圍逐漸被漆黑所覆蓋。
幽邃的空間中,只剩下挽手而立的公主和狼狽的司賓。
瑪格麗婭一雙玫色眼眸又驚又疑,她並沒有上前來抓捕司賓,而是遠遠地向他發問,聲音如清泉流響,清脆動聽,讓司賓緊張的心都頓時舒緩了下來:
“你爲什麼會唱這首歌?”
“我在城堡中聽到過……”
瑪格麗婭眉頭微蹙:“你不覺得難聽嗎?”
“是指我唱得難聽嗎?”
瑪格麗婭搖頭:“既然你沒有意識到,說明你還沒有被惡魔蠱惑。”
“惡魔?”
“對,你剛剛應該也意識到了吧?這裡所有的人都已經淪爲惡魔的爪牙。”
“什麼意思?”司賓有些不明白,或者說有些不敢相信,“難道城裡所有的人都已經變成惡魔了?”
瑪格麗婭輕輕頷首,正要開口解釋時,司賓截住了她的話:“公主大人,我時間不多了,您先告訴我,您能不能救我?”
他的法術時間快要到了。
“你去我房間。”
瑪格麗婭將去她閨閣的路線告訴了司賓,司賓記下後,乘着法術的效果還在,朝外面發足狂奔。
瑪格麗婭佇立在黑暗中,目光久久不息。
【酒吧邂逅】擁有能讓其他人忽視他的效果。他在城堡中穿梭,縱使因爲剛纔的事件,國王已經加派了人手進行搜查,但對於他來說,依舊是如入無人之境。
很快他就按照公主規劃的路線,來到了她的房間。
剛一進去,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讓司賓不禁感覺眼餳骨軟。
屋內佈置乾淨整潔,溫馨暖人。
司賓貼在衣櫃旁的牆壁上,那裡是窗外視野的死角。
外面傳來鏘鏘的甲冑碰撞聲,凌亂且急促的步伐不斷在門口響起。
雖然司賓覺得士兵不會擅自闖入公主的閨閣,但他還是屏住了呼吸,直到門口再次安靜下來,才讓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他環視四周,目光很快就被靠在椅子上的魯特琴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