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山頂,狂風呼嘯。
燃燒的紙錢,如鬼火一般,散落在各個黑礁石的縫隙中。遠遠地望去,整個火爐山頂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炮火的洗禮。
徐臻縱身一躍,從一塊巨大黑礁石上跳了下來。他扯掉蒙面的口罩後,直接把王鳳良嚇了一大跳。這時,斷手的疼痛感還沒有傳遞到王鳳良的中樞神經,王鳳良下意識地企圖用手中的斬骨刀砍向徐臻時,他猛然發現右手竟然空空如也。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整隻右手已經齊腕而斷了………
“啊………”
王鳳良慘叫一聲,捏緊斷腕,轉身就逃。
他雖然走過刀口,雖然經歷過數不盡的大場面,但他從沒有經歷過今夜如此巨大的重創。他知道,大勢已去!他知道,自己鬥不過徐臻!他知道,自己已經和大哥王龍良一樣,徹底成了一個獨臂人。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好在,夜幕下的火爐山頂,到處是黑礁石,這給身手敏捷的王鳳良提供了很好的潛逃條件!他中招之後,立刻就地一滾,直接就找到了下山的路口。他顧不上鮮血飛濺,顧不上生死,直接從下山的入口跳了下去………
“噗!”
一聲悶響,王鳳良那重重的身體,砸在了三四米深的一個窪地裡。顧不不上劇痛,他爬起來繼續逃亡………
徐臻一個箭步衝過去,居高臨下地站在路口處的那塊黑礁石上,藉着石縫間那一絲絲浮動的火光,看見王鳳良正準備往西南小路逃去,於是他冷冷一笑:“想逃?門都沒有!”
說罷,他舉起手中那根40釐米長的生鏽鋼筋,瞄準王鳳良的後背,直接飛了出去。
“嗖!”
黑色的鋼筋,在夜色中猶如一條靈蛇,光速般飛向王鳳良的身體。
“噗!”
一聲悶響後,那根鋼筋,穩穩地命中了目標。
“啊………”
王鳳良慘叫一聲,滾下了山崖。
徐臻剛想衝過去查看一下的時候,突然又聽見身後傳來慘叫的聲音。他連忙轉身,定睛一看,發現獨臂王龍良被王鳳良用鋼條刺中後,已經奄奄一息了………
徐臻緩緩地走到王龍良身旁,然後蹲下來,一邊給120急救中心打電話,一邊企圖將王龍良攙扶起來。然而,王龍良卻用力地甩開了徐臻的手:“不,兄弟,你不要救我!”
徐臻:“………”
獨臂王龍良:“你快………快去追他………”
徐臻:“放心吧,你弟弟他,已經斷了一隻手,而且還被我刺中一鏢,肯定是活不了。”
獨臂王龍良呼吸已經很困難了,但他還是咬牙說道:“不,鳳良他………他每次都能死裡逃生………你不要給他機會逃走了………”
徐臻想了想,對方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只不過,他低頭又看了看王龍良,還是覺得不放心:“喂,還是讓我揹你下山吧,不然你失血過多的話,會沒命的!”
獨臂王龍良仰面朝天地躺在山頂,眼神裡完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甚至他的嘴角還突然一笑:“哈哈哈,死又有什麼可怕的?我王龍良早就盼着這一天了。而且,這都是命,一切都是命啊!”
徐臻不解:“喂,王龍良兄弟,你到底什麼意思?”
獨臂王龍良努力睜大眼睛,然後微笑着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徐臻吧?”
“對,我是徐臻!”
“謝謝你,徐臻,幫我除掉王鳳良。”
“行了,你先別說話了,留點兒力氣,等着搶救吧。我看了看你的傷,應該沒有刺中要害,不會致命的。”
“不,徐臻,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的傷勢,我自己知道。這一次,我是沒有救了。”
“你怎麼知道?”
“因爲,王鳳良身上的武器,全都塗抹過一種特製的鉤吻毒素。而且,那些鉤吻毒素,還是我不小心傳授給他的。哈哈哈,所以說,這就叫自作自受啊。我王龍良,愧對父母,愧對政府,愧對天下人啊………”
說完,獨臂王龍良突然將那根刺在右胸的鋼條抽出來,然後狠狠地向着自己的左胸刺去………
“不,不要啊………”
徐臻尖叫一聲,很想衝過去阻止王龍良,但王龍良的速度太快,而且他的自殺意念太強,徐臻根本就無法阻止。
那根有毒的鋼條,深深地刺進了王龍良自己的胸口。
王龍良雙手緊握着那根帶毒的鋼條,突然仰天長笑,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呢喃着:“爸,媽,兒子來找你們了!”
數息之後,王龍良的瞳孔渙散,雙手也漸漸地鬆開了。
那一刻,不知爲何,徐臻呆呆地站在王龍良身邊,身體卻情不自禁地突然抽搐了兩下。緊接着,熱淚盈眶,心有狂瀾。
人們常說:一娘生九子!王鳳良和王龍良,雖然是同一個父母生的,但他們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一個禽獸不如,另一個大義滅親;一個身體健全卻是隻冷血動物;另一個身殘志堅卻活的光明磊落。
夜幕下,徐臻站在狂風呼嘯的山頂,遠遠地能夠聽見,山底下依舊有了120和110的警報聲。這一刻,他沒有說話,只是對着死去的王龍良,默默地鞠了一躬………
今晚,他累了!
他從地上撿起那把帶血的戈巴獅刀片,尋着一路的血跡,下山而去………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也響了,是譚警官打來的。
“喂,徐臻,你睡了嗎?”
“沒有,睡不着,山頂風太大。”
“山頂?徐臻,你說你在山頂?哪個山頂?”
“火爐山。”
“啊,天哪,你真的很天真地跑去百海市的火爐山了?喂,你………你該不會真想在那裡蹲點吧?徐臻,你別傻了,你這叫守株待兔,王鳳良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火爐山呢………”
“王鳳良剛纔還在這兒。”
“啊,徐臻,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電話那頭,譚警官猛然尖叫一聲。
“王鳳良來過了,而且就在剛纔!”
“天哪,那,那他現在呢?”
“他已經受傷了,該跑不遠,我現在去找找看。”
“受傷?他的傷,到底重不重?”
“斷了一隻手,而且還被我那根鋼筋刺中了,估計………他很快就會沒命了,譚警官,你們現在趕緊派人過來收屍吧。”
徐臻一邊說着,一邊向那黑漆漆的山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