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都是報應。
秦丁一閉眼,全是黑貝那歪脖子的畫面。
徐雁拿出刀來,自己撲過去救人,刀戳到自己,全是血,他卻不覺得痛,一點痛都沒有,一定是一刀致命,刺透了心,他快死了。
秦丁張開眼,努力想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再說最後一句話,再做最後一件事。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從褲兜裡掏出戒指盒,啪地打開,亮出枕在盒子裡的鑽戒。
徐雁扔開刀,捂住嘴,眼裡淚水涌出。
“這戒指是我花10萬買的,有gia全球證書,還有發票,你、你——”秦丁眼前恍惚,吸一口氣,正要說下去,徐雁拍了他一下,帶着淚水笑了,一笑,眼淚跟鑽石似的全都掉下來,“討厭!買這麼貴幹嗎?”
徐雁嘴上說貴,手上一點不嫌棄,拿了鑽戒往中指上戴,然後豎起一根中指,衝着秦丁問:“好看嗎?”
秦丁說:“好看。”
不過可不可以不要衝我豎中指,對死者不敬。
“對了,你剛纔說什麼?發票?”徐雁對着自己比中指,看鑽戒各個側面的光。
“哦,發票,拿發票去周大福,還能——咦?”秦丁等了半天,說完一句又一句,氣是有斷掉,可一吸又接回來,身上還是不痛不癢,人死前還能續航這麼久嗎?1%的電能用這麼長時間嗎?
秦丁坐起來,摸摸自己,沒傷沒痛。
他再看看邊上那把沾血的刀,血都凝塊了,怎麼回事?
他問徐雁:“那刀——”
徐雁摟住秦丁說:“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收集刀具啊?哦,這血啊,都怪老爸,叫他不要把禮物和豬肉混一塊,又沾上血了。”
徐雁剛剛看到血,就認出是豬血,老爸的作風她清楚,什麼東西都混一塊,也不收拾收拾,老媽還一直怪他把壞習慣傳給女兒,女兒做菜風格也跟老爸一樣,喜歡一鍋燉,喜歡剁肉醬,總之,一刀下去,什麼都剁爛了。
不過,這世界真巧啊。
喜歡收集各種刀具剁肉醬的自己,也找到了一個喜歡什麼東西都混在一起做的老公。
生日禮物和求婚禮物混一起,虧你想得出來,不過,我喜歡。
秦丁呆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沒死,不過倒是差點被徐雁的刀嚇死了。
徐雁爸也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以後他是自己老丈人的份上,真要好好批評一下,送女兒一袋的刀當禮物,怎麼想的?
“發票?”徐雁又問。
“哦,沒事了,走吧。”秦丁微笑。還好剛纔以爲自己快要死了,說話也斷斷續續,沒把後半截話說出口,“憑發票去周大福把鑽戒退了。”
徐雁提起一袋的刀和秦丁一起出門,到了門口,徐雁突然停下來,問:“剛纔櫃子裡那些人也是你叫過來的朋友?刀子和鋼管?想法不錯。那麼多人,那麼多鋼管費了你不少時間吧?”
徐雁細細回想,才發覺秦丁的用心,靠在秦丁身上更緊了。
秦丁停下腳步,回頭看房間裡倒下的櫃子,眉頭皺了一下,總覺得剛纔從櫃子裡跑出的那些人中,有一個他特別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看過。
“怎麼了?”徐雁問。
秦丁搖搖頭,接過徐雁的袋子,摟着徐雁往外走。
……
十分鐘後,木木又帶着一羣人回來,這一羣人裡有他在兼職外賣羣裡招來的臨時工,有刀子的手下,還有保安。
“殺人?命案?”保安不信。
“真的!就那個比賽的女人,拿季軍的那個。”木木拿鋼管比劃,還叫一個手下躺下來,另一個手下騎上去,用鋼管戳來戳去,模擬當時案發現場。
保安還是不信。
“算了,你到休息室就知道了!”木木急得直跺腳。
一羣人浩浩蕩蕩,到了休息室,門口那個與衆不同的大洞就提醒了保安,也許真有惡性事件呢。
保安抽出棍子,木木遞上鋼管,說我這個好用。
保安換了鋼管,開了門,一羣人慢慢進去。
休息室裡沒人,只有零星的血跡,還有一個倒在地上的櫃子。
幾個保安看了一圈,圍住木木,問他:“人呢?”
“走了。一定是走了!”木木說。
“屍體呢?”
“走了,一定是——”木木低下頭。
刀子的人在木木背後集體鄙視木木的智商,“肯定是被那個女人拖走了。”
“對!拖走了。”木木感激大夥放下成見,幫他說話。
“你說一個女人殺了一個男人,然後在體育館,這麼多人來來往往的地方,把屍體拖走了?你還不如說把屍體藏在櫃子裡呢!”保安一個勁地搖頭,智商啊智商,從小喜歡看柯南,精通300多種密室殺人手法,有400多種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方法,在宿舍裡洗腳腳臭薰天,從來沒有舍友敢提反對意見,畢業後,成功當上保安,就是爲了這一刻啊!
要讓這些人知道,日常是日常,動畫是動畫。
“把櫃子豎起來。”保安指揮大家一起動手,他要給這些動不動就說什麼命案、殺人的普通市民上一課,兇殺案沒這麼好碰上。
不少人拿出手機,準備拍攝,見證櫃中藏屍的一刻。
櫃子比想象的要沉,木木他們五六個人一起,出了一身汗,才豎起來。
保安也搭了把手,他的臉色很難看。
櫃子裡好像真有東西,否則不可能這麼沉。
“開門吧。”保安揮着鋼管,站得遠遠的。
木木站在櫃門前,心在狂跳,他回頭看看,這麼多兄弟,這麼多人,這麼多攝像頭,應該沒事的。
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一具死屍。
不要怕,不要給武當蛋黃派丟臉,堅持住。
木木給自己加油打氣。
他可是以後要接觸公司核心業務的骨幹,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以後怎麼服衆?
在這點上,他很佩服胎哥。
那天去兇人家裡做事,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後,和強哥一起,上了山,才發現他在泡溫泉,還和兔子頭盔的人結下了交情。
那時木木一直覺得胎哥工作沒有重點,明明是盯着秦丁,又跑去山上淋雨,泡溫泉,還讓刀子給他擦背,簡直就是胡鬧。
現在想來,原來胎哥高瞻遠囑,早就看透了這次任務的艱鉅,選擇和兔子頭盔聯手。
唉,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跟胎哥學習啊。
最起碼,跟對手公司的人一起泡溫泉,還互相擦背,這一點自己就做不到。
這種人格魅力也算天賦吧,難怪那麼多女生爭相爲胎哥打胎。
羨慕。
木木想了很多,卻只過了幾秒,他收拾雜念,定了定神,在大家的環繞注視下,穩住雙手,開了櫃門。
門一開,鮮花掉出來,木木退後半步,然後站定,就聽到大家的吸氣聲,嗤嗤地響,再沒停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櫃子裡,地上全是鮮花。
大臺和刀子摟在一起,臉對臉。
一點縫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