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沒交往。”
“那你對她有想法？”
“沒有。”
“騙誰呢？沒想法，牆上砸個洞？別說是裝修，誰家裝修自己親自掄錘的？不砸別的，就砸這面牆？”小冉指着章本碩身後的大白牆。
“哦，誤會，你知道這本來是個凶宅，據說牆裡有些不乾淨的東西，我就砸下看看。”章本碩一邊解釋，一邊翻小冉的本章說。
小冉明顯是不相信，不過沒再問下去。
章本碩問她就不講講失戀的事。
小冉說有什麼好講的，就劈腿啊。
“那你怎麼發現的？”
“微信唄。和女人聊天，然後把消息都刪了。我就知道了。”
“消息都刪了你怎麼知道的？”
“其他的聊天消息都在，只有和她的消息一條都沒有，你覺得這正常嗎？”
“那男朋友爲什麼會劈腿？”
“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
接着就開始說她男友的不好，溫柔貼心暖男人設都是裝出來的，和她確定關係後，就忍不住偷腥，揹着她和其他女人勾搭，她當面說出來，男友還惱羞成怒，說她多疑嫉妒，她就把他踹了。
章本碩一邊聽，一邊點贊本章說，點贊數快接近兩千。
他發現了小冉一個奇特的地方，沒有作家感言。
一個都沒有。
人心如書，心語留痕，除了外人的心語，本人的心語也佔很大一部分，像是黃宇那樣的自戀狂，更是八九成以上都是作家感言。
小冉是怎麼了？難道她對她自己就沒什麼想法？
章本碩還想問小冉幾個問題，小冉卻說和你聊了心情好多了，不愧是心理諮詢師啊。
章本碩正想說我還沒開始諮詢呢，小冉就站起來，說不打擾你了，party還有下半場比基尼走秀呢，不能讓那幫人搶了我的風頭。
小冉走了，經過外面走廊時，還隔着窗戶對章本碩揮揮手，配上她那副白臉血眼的妝，像是窗外漂過的幽魂。
章本碩又開始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比基尼走秀？
之前好好的，爲什麼要走！
隔壁音樂聲變了，不再是陰風陰雨的恐怖bgm，換成一首輕快舞曲，夾着嬉笑聲傳來。
章本碩盯着牆角的錘子，半天，才放下拿錘砸牆，破出個洞看比基尼走秀的念頭。
工作、工作、我愛工作！
工作使我快樂！讓我忘掉比基尼！
章本碩集中精力在屏幕上，第一章心理換了新辦公室，相應的其他項目也要陸續上馬，在線諮詢就是其中一個。
這幾天只要有空，他都會在各大論壇上回答網友有關心理諮詢的問題，推銷自己的公衆號，還開通了一個專門用於諮詢聯繫的qq號。
在線諮詢比起面對面諮詢少了很多信息和直接接觸的機會，但也勝在便利、快捷，對一些普通問題的諮詢，擴大客源，打開知名度還是有幫助的。
qq響了。
一個人申請好友，說是論壇上看了章本碩的帖子，想諮詢些問題。
章本碩加了好友。
那人名字叫“絕情貓袖劍”，頭像是張人臉，豎着把劍，剛好把劍分成兩半，一半是骷髏，一半是人臉，人臉背後是一輪圓月，還有高聳的古堡。
“你好。你是章本碩老師嗎？”
“是。請問你怎麼稱呼？”
章本碩看着“絕情貓袖劍”五個字，一時不知該叫什麼好，小絕？小貓？小劍？
“叫我絕情吧。”
“絕情，你有什麼煩惱呢？”
就算不是面對面的實體諮詢，章本碩也漸漸集中精神，聊了一會兒，基本瞭解絕情的情況。
絕情是個職業電競選手。
最近訓練的狀態不是很好，擔心下次比賽教練不讓他上場。
“能具體說一下狀態不好嗎？”章本碩問。
“又說不上來，就是心情不好，煩躁，脾氣大，有次打訓練賽，沒配合好，被隊友說了句，我扔了耳機，直接走人。其實真的是我不對，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還有嗎？”
“沒了，其他就一些小事。廁所髒了，我會念。有人向我告白，我也煩。”
“說說看。”
“就一個隊友向我告白，我拒絕了。”
“煩什麼呢？”章本碩還在消化這個消息。
“煩他告白啊！我說我女的，他說臥槽，你是女的！然後摸我胸一把，哭着說我不喜歡就不喜歡，都不找個好理由！然後那人退隊了，教練又過來批評我，說我破壞隊內氣氛，影響大家訓練。”
“然後我就火了，罵教練一頓，說我是穿得暴露，還是整天化妝直播，沒好好訓練了？我是女的怎麼了？我比任何一個男隊員都努力！打得好了，是你們男的帶飛，打差了，就說我是女的！”
“我是女生怎麼了？我喜歡打遊戲怎麼了？我要做職業選手，你選我進來，就是認可我的實力！進來了，就別再逼逼我是女的！我就想好好打比賽！”
信息量好大，讓我捋一捋。
這就是在線諮詢的劣勢，信息缺失嚴重，犯了先入爲主的毛病，那頭像和id還以爲是個男的，再加上是職業電競選手，我的錯。
章本碩又從頭看了一遍對話，問：“你們隊裡就你一個女選手嗎？”
“整個基地就我一個女的。以前我也不在意，自從我打算走職業電競這條路，性別這種東西我早就包在紙巾裡扔掉。只是最近總是心煩氣躁，靜不下心，打完比賽，要做總結筆記，也沒心思。教練讓我找一下靠譜的心理諮詢，舒解一下壓力。”
“很好，我基本瞭解了，能聊一下你爲什麼想做職業電競嗎？”
絕情說從小和父親一起打遊戲，耳濡目染，父親去世後，自己讀書還可以，但也就只能上個普通本科，想趁年輕闖一闖，就選了職業電競。媽媽不支持，但也不反對，不過只給她兩年的時間。
今年已經是第二年了，這次比賽要是奪不了冠，她就要放棄電競這條路。
她不甘心。
章本碩還想多聊一些，絕情說教練要開會了，她先下線明天再找時間聊，就下線了。
章本碩重新梳理了一下對話，做了記錄。在《絕情貓袖劍》下加了一句話：下次諮詢重點是童年經歷。
做好後，又回答了幾個網友的問題，整理一下網上的帖子，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1：26分。
隔壁安靜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和之前的喧鬧一比，就像一個城市的人突然凍死，葬在鋼筋水泥裡一樣。
然後，一聲聲狗叫響起，透着牆過來。
也許是破了洞，再補好的緣故，這牆的隔音差了些。
章本碩伸個懶腰，站起來，準備去休息。
那狗叫聲更響，更尖了。悽慘的像是被誰踩到了尾巴，一直沒停。
章本碩頓住，側耳聽了一會兒，沒聽到隔壁的人聲，照理說這麼吵，睡得再死也早被吵醒，爲什麼小狗還在叫？
他猶豫了一下，出門去隔壁，敲了敲門，狗叫聲歇了一下，又叫起來，汪汪嗚嗚，嗓子都啞了。
有事！
章本碩按了6個6，一開門，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衝得他眉頭一皺。
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