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兒,我被揍了。”
周偉放下頭髮,將傷疤蓋住了,然後露出一個苦笑。
“病人揍的?”
“病人家屬。”
兩人坐到走廊的椅子上。
“今天下午,我和科室的女老師在病房的治療室,給一個病人做婦科檢查。”
“剛做到一半,她老公突然就衝了進來。”
“啥都沒說,就直接往我頭上砸了一拳,我當時就有些懵逼了。”
雖然周偉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陸晨能夠想象出當時的情況是有多麼混亂。
這已經不是醫鬧了!
這是故意傷害他人,是可以列入刑事案件的!
“他大聲嚷嚷着,就因爲我是男醫生,所以不能給他老婆做婦科檢查。”
周偉無奈道。
“那這以後都沒婦產科男醫生了。”
“額頭的傷怎麼樣了?”陸晨嘆了口氣。
“還好。”周偉輕輕摸了摸額頭,“皮外傷而已,不礙事。另外,打人的家屬被警察抓進去了。”
“不過我就想不明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爲什麼還有這種人?如果她家提前提出意見,我絕對不會進去。可是爲什麼要一言不發的就打人?”
“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陸晨輕嘆道,“社會對於這個角色充滿了各種猥瑣的猜測和想象,他們固守自己的理念,以自己的思想去衡量別人,還認爲暴力以及無理取鬧可以獲得優待。”
“唉。”
周偉仰起頭,背靠在椅子上,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夜空。
“是的,總會有這種人存在,但是受傷害的卻一直都是我們。”
“後悔了嗎?”
陸晨轉頭看着身旁的周偉。
周偉卻搖了搖頭,雙手交叉靠在後腦勺上。
“有啥好後悔的,既然選擇幹了這一行,那就硬着頭皮也要幹下去。”
周偉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異常的堅定。
“嗯,這纔不愧是江城大學第一帥啊。”陸晨笑道。
“那是。”周偉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走吧,不說了,去餐館搓一頓,給你接風洗塵。”
“好,今天要好好宰你一頓。”
兩人在醫院附近的小餐館,點了幾個小菜,好不快活地吃了一頓。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
明明知道前路曲折,但是硬着頭皮也要幹下去。
……
第二天。
陸晨找到了學校研究生科。
“你怎麼現在纔來?”研究生科的老師拿着陸晨的錄取通知單,皺眉道。
“老師,不是九月初纔開學嗎?”陸晨疑惑道,“我今天來不算晚吧。”
“晚了。”研究生科的老師輕描淡寫地道,“我們學校有個傳統,研究生需要提前入學。大部分研究生都是七月份就入科了,小部分六月份,極少數是八月份。”
“可是是我導師讓我八月份入科的啊。”
“你導師是誰?”
“二院心內科李瑤主任。”
陸晨看到研究生科的老師明顯愣了愣,然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額,原來是李瑤導師,那沒事了。你們的寢室在規培樓,去找後勤部門領宿舍鑰匙吧。”
陸晨:“……”
李瑤導師究竟有什麼魔力,讓大家談而色變?
帶着疑惑,陸晨來到後勤科。
他發現規培樓只剩下最後一間男生寢室。
沒得選擇了!
看來自己真的是來得最晚的。
二院規培樓七樓,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
還以爲研究生的宿舍條件會好一些,即便不是單人間,再不濟也是個雙人間。
陸晨推開門,發現這宿舍條件甚至還不如江城大學的本科,仍然是一個四人間。
其中三張牀已經被佔了,只剩下最後一張靠門口的牀空着。
寢室裡沒有其他人,看來應該都在科室上班。
陸晨整理好自己的行李,鋪好了牀,然後去超市把生活物品備齊。
辦好所有的事情以後,其他室友開始陸陸續續的回來。
陸晨這才知道,寢室的人員組合是隨機分的,按照每個人來學校報告的時間決定的。
他們這個寢室的四人,都是最後來學校報道的。
另外三個室友,分屬各個不同科室的研究生。
分別是心血管外科、腎內科以及整形外科。
大家雖然都來自華夏不同省份,但是很快便互相熟悉了。
在醫院這個行業,多認識一個不同專業的人總歸是好的。
保不準哪一天就有求於人。
與此同時,陸晨也從室友那裡瞭解到,他們目前都在自己本專業科室輪轉。
按照京華醫科大學的專碩培養計劃,所有人都需要在臨牀上輪轉三年!
沒錯,就是研究生的三年時間,都在各個科室輪轉上班。
至於畢業論文和實驗設計,只能擠出休息時間來完成。
除此之外,在研一的時候,還有其他線下的課程需要完成。
不過白天都在上班,大家只有拿出晚上的時間來上課。
至於研究生期間的補貼……
學校一分錢都不給!
每個碩士研究生只有政府給的,每個月六百塊的補助!
而且這六百塊的補助,一年只發十個月的。
除此之外,就看導師個人會不會給學生一些補貼。
不過按照陸晨室友的說法,極少數導師纔會給學生補貼,大部分都不會給的。
一個月,六百塊。
陸晨覺得自己口乾舌燥。
按照這培養計劃,每個人幾乎是滿負荷運轉的。
這勞動力未免也太廉價了吧!
不出意外的話,大家雖然都是二十四五歲的成年人,但是都需要朝家裡要生活費。
……
八月一號。
陸晨凌晨六點半就起了牀。
洗漱完畢,在學校食堂吃了一根油條,喝了一碗豆腐腦,便前往心內科的第八住院部八樓,心內八區。
第一天入科,總歸是要給大家一個好印象。
爲了避免科室沒有適合自己的白大褂,陸晨自備了一件白大褂,一個魚躍牌聽診器,一個可以看到時針的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