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形容這道寒芒的速度與力量,彷彿連四周的時空都被抽離出去,視網膜似乎剛剛捕捉到寒光的蹤跡便已消失不見。
下一瞬間便聽到血手魔盜怪叫一聲,整個人反被巨大的力量衝擊得向後飛跌出去,一連飛出數丈遠,才重重地摔在沙地上。
而先前被打飛的陸少曦卻已穩住了身形,傲然挺立,他的右手還保持着擲出什麼的動作,可誰也沒看到他到底擲出了什麼。
那邊血手魔盜勉強挺起身體,一隻手按住咽喉,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指縫裡滲出,很快就溼透了衣襟。
他拔出插入咽喉的小刀,用力擲在地上,雙眼如死魚般凸出,不敢置信地瞪住陸少曦:“你……你……”
他這時已經明白了,剛纔那破綻分明是陸少曦故意露出的,爲的就是引他全力出手露出咽喉破綻,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齊溪”明明真氣已快用盡、陣腳大亂,哪來的力氣與真氣擲出這麼可怕的飛刀?那詭異的、不知是如何使出來的“束縛術”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了,剛說了兩個“你”字,他嘴角冒出的鮮血便將聲音淹沒了。
血手魔盜帶着滿臉的不甘心與憤恨,身體一軟,便重重地倒下了。這個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無辜人命的大魔頭,終於迎來了惡貫滿盈的時候。
陸少曦收回手臂,飛快地轉化腦海裡的秘笈補充近乎耗盡的真氣,心中同時泛起一陣自豪。
剛纔一戰看似艱難,實際上他是穩操勝券,特別是用複寫眼將血手魔盜的“狼爪鴉啄”複寫學會後,血手魔盜的攻擊在他眼裡已毫無威脅,他甚至在第五十招時就有機會殺掉血手魔盜,只是不願與其以傷換命、又想多積累些與化神境後期宗師的交手經驗,才與之纏鬥將近三百招。當然,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他使出神意飛刀後,真氣會近乎清空,哪怕有秘笈熱量在,也得花上將近十多二十秒才能盡數恢復——自從他攀上化神境後,真氣的總量已愈發龐大,一旦耗盡想恢復的時間也就長了。
在這十多二十秒的空檔期,要是燕帥那五十多名手下一鬨而散,又或者是轉而向他攻擊,他就頭疼了。
所以及至守夜者出現,將燕帥那五十多名手下盡數擒殺,陸少曦才果斷出手,先是故意現出疲態,詐作誤踏沙坑,引血手魔盜全力出手,再用意發並行使出束縛術避免與血手魔盜兩敗俱傷,並爭取了發出神意飛刀的時機,於是毫無意外地一刀擊殺了這名強敵。
經此一役,燕帥麾下的化神境起碼折了三分一,相當於是斷了燕帥一條手臂,這可是極大的戰果。
不過這事該如何收尾才能爭取到最大的好處?首先得聯繫上燕帥那邊的內應,瞭解這次行動是不是鬼謀士未經燕帥允許的私下行動,還得找人“扛鍋”,畢竟現在西南分部不可能輕易就滅掉化神境七重的血手魔盜……
陸少曦一邊回氣一邊沉思,那邊守夜者第一支隊的隊長杜維過來彙報戰果,陸少曦勉勵了幾句,杜維大有榮焉,又問道:“陸少督,這裡的屍骸……”他指是否需要他們幫忙收拾手尾。
陸少曦正想着這事,便道:“西南分部的接應人員來了會處理的。”
他察覺到蓋正逍正帶着數十名親信趕往這邊,便讓杜維帶着守夜者們先撤退,並通知其餘支隊,做好大規模戰役的準備。
杜維知道與燕帥的決戰就在近期,精神振奮地領命而去。
在等蓋正逍到來的空檔期,陸少曦還在琢磨着這次事件怎麼樣利用起來,順手斬下血手魔盜的首級破壞掉飛刀的傷口,將飛刀回收,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問道:“喂,陸少曦……”
“嗯?”陸少曦一回頭,看到燕珏楠正神色複雜地看着自己。
看來這姑娘猜出自己的身份了,到現在這時候也沒必要隱瞞什麼,而正過來的蓋正逍及其心腹都是效忠於陸少曦的,所以陸少曦便乾脆恢復了原本身形與聲線:“是我,多謝燕小姐大力相助。”臉上的人皮面具也隨手收了起來。
“是你救了我纔對。謝謝了。”燕珏楠這回居然極老實地道謝,但又望着他手裡的飛刀問道:“你剛纔那招,可是越北阮南高家獨門絕技‘仙鶴神針’?你從哪學來的?”
陸少曦這纔想起自己這神意飛刀的九品武學,燕小姐可是在越北全能神之陵裡見過的,當時自己假扮怪盜,忽悠她說是什麼越北阮南高家獨門絕技“仙鶴神針”,沒想到她記性這麼好,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要怪就怪神意飛刀的氣勢速度太過驚人,看過一遍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會忘記。守夜者是自己心腹部下,陸少曦不在意在他們面前露出神意飛刀,可燕珏楠不是啊……
現在聽她提起“仙鶴神針”,陸少曦不由想抽自己兩嘴巴,當時他不斷強調說是“阮南高家獨門絕技”,就是擔心這姑娘好奇地向其他人打聽露餡了,結果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麼向她解釋自己爲何會這高家獨門暗器絕技?
否認?不可能,看燕珏楠這樣子顯然是認出來了。
幸而陸少曦一向有急智,信口道:“哦,是越北一個男怪盜傳我的,我救過他一命,他無以爲報,就傳我這絕招,怎麼?你見過?”
燕珏楠將信將疑,她心裡有種古古怪怪的感覺,這陸少曦說話的腔調怎麼與男怪盜有點相似?可陸少曦又怎會與越北男怪盜相識,真是奇怪了。
男怪盜作爲她爲數不多說話較多的男子,給她留下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起碼風趣又幽默、多智又正義,比眼前這油嘴滑舌、狡詐卑鄙的陸少曦好多了。
其實她沒發現,什麼風趣幽默與油嘴滑舌、多智與狡詐都是一樣的意思啊……只是褒貶相反而已。
“你怎會去越北?”
燕珏楠決定繼續問下去。
陸少曦顧左右而言他地打哈哈道:“有次正好去旅遊,順便買點藥材……咦,有人來了,啊,是西南分部的人來接應了。”
他見蓋正逍帶人趕到,便籍此機會溜了。燕珏楠看着他的背影,愈發思疑,不過目光落到不遠處的越野車上,忽然想起在車上與他說了不少心事,不由哎喲一聲,臉上頓時發熱。
自己怎麼一時暈了頭,和這可惡的傢伙說那麼多?這些事被他聽了去,可丟人得很。
不行,得找機會威脅他,不許他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