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息平穩,可暗沉的臉色卻能讓我嗅到明晃晃的危險味道。
我知道他在極力的壓制他的火氣,而我也在極力的壓制失控的惶恐。我倆就這樣無言的對視着。
良久!
我才收住了不該有的想法,順勢趴到他的懷裡,死鴨子嘴硬般的反駁,“我和程楠的關係,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他……”
“今晚我不想談那小子的事,你也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爲他求情的眼神。”陸耀陽直接斷了我的念想,威嚴凌厲的表達他的想法。
這樣的風格不太像原來機關槍都逼不出一個標點符號的大boss。
我忍不住抽了抽,手指在他胸膛上有意無意的畫圈,憋在口裡的鬱氣終究還是吐了出來,“那談談我明天離開的行程吧,在這麻煩你我挺不好意思的!”
“我說了,腿好了再走!”他堅持自己的決定,依舊面無表情。
但他沒說繼續留我,我竟莫名的感覺有些失落,看來傳遍京州的那個唯美愛情故事純屬瞎扯淡。
我握了握拳,模仿他的語氣迴應,“我還是堅持要走,賺錢對於我來說也很重要!”
“那我就卸了你的腿,反正你都不想要了!”他勾着我的下巴,陰沉沉的表情沒有半點玩笑的味道。
我當然知道他會真卸,不禁咬着脣盯着他看了好幾秒,才勾脣淡笑出聲,“要當你的敵人,實在太危險了!”
“嗯!”他毫不掩飾的承認我的評價,忽地將我抱起來,朝餐廳的方向走,“幸虧你是我陸耀陽的妻子!”
這話聽着頗有點甜蜜表白的味道,但我知道,他是在暗地裡威脅我。
我勾脣迴應一個微笑,心裡卻摸到了他給我的底線在哪裡!
大概是三年不見,彼此都有點生疏了。導致我倆現在的相處模式很詭異,時而像夫妻,時而像陌生的朋友。
但不管什麼樣的模式,他終究在防我。
當然,我也在防他。
一餐飯下來,我們都在互相觀察,卻不互相點破,但全程大部分是我在吃,而他在看我吃。
他看了看手機,自然的起身朝門外走去,幾分鐘後抱着一束薔薇進來,香氣撲鼻,但他垮下來的臉卻阻礙了我的欣賞,索性垂眸繼續喝湯。
“不喜歡的話,明天李媽來了讓她扔出去。”他說得有些彆扭,導致我聽得有些費神。
這話不像是對我說的,可這空曠的房間只有我和他。
他如果不是對我說,我那才叫真的怕。
“啊?喜歡啊!”我承認我應得有些敷衍,但更多的是驚訝。
這還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他在徵求我的意見,這人有了不同的經歷後,總會無意的開始對比。
比如程楠,我的腦海裡會想到程楠爬懸崖幫我摘花的場景,雖然我不見得有多感動,但我感受到了濃濃的誠意。
而至於陸耀陽,我多了絲期待,但卻不敢付出真心去接。
“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我故作漫不經心的化解尷尬,湊過去嗅了嗅清新的花香,很好的掩飾了我的想法。
陸耀陽也沒揭穿我,只是順着我的話下了臺階,“送花還要講究什麼節日?”
“這你就不懂我們小年輕的情調了,結婚紀念日,認識紀念日,情人節,很多的,你以前交女朋友都不瞭解的嗎?”我承認我在調侃他,似乎飯前在他懷裡失態惶恐的人並不是我般。
可這個男人從來就不上我的道,依舊慢條斯理的幫我剝蝦,看我開口詢問的時機塞進了我嘴裡。
這親密的動作很自然,自然得好像我們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般。
我也不扭捏,笑盈盈的享受他的照顧,索性順了他的心意打開話匣子,“聽李媽說你在院子的溫室裡種了很多薔薇,待會我能不能去看看?”
外人都說他爲了我種了很多薔薇,我沒刻意想證實他的真實想法,只是想和他拉近關係,走曲線救程楠。
可我話剛落,陸耀陽卻深深的瞟了我一眼,也就一瞬間的時刻,竟讓我產生了一種他想對我說很多話的錯覺。
但很快又被我否定了!
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想清楚很多事情,比如重新定位我們那場荒唐的婚姻關係,也足夠讓他想明白我是否適合做他的妻子。
可我們相逢時,他見我的態度太冷靜了,冷靜得太不平常,導致我感覺他現在對我再好都是逢場作戲。
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
他將我抱到院子裡的溫室裡,纔剛落座,我就被眼前的花海給驚豔了,美得太不真實,用華麗的詞來形容都顯得對着花海的侮辱,只能睜大眼睛靜靜地感受。
“是不是比程楠送你的好看?”陸耀陽毫無邊際的話讓我猛然清醒。
當然,他沒給我我疑惑他的機會。
就在我正準備訝異他如何得知程楠給我送給花時,他已經盯着閃爍的手機屏幕,轉身走了出去,邊走邊迴應了一聲,“嗯?”
這腔調明顯帶着刻意的威嚴,但明人都能看出其中攜帶着極濃的寵溺,這樣的陸耀陽,我不曾見過。
直覺告訴我,給他打電話的這個人將會是他的弱點。
我握緊拳頭,又鬆開,突地笑了,是笑着提醒自己的態度端得不夠正,心腸還不夠冷。
我給楊畫打電話交代完各項工作,大概是吃了藥的緣故,沒人說話後便開始犯困,迷迷糊糊中有人朝我靠近,然後將我抱起來。
其實我是淺眠,在陸耀陽將我豎着抱起來時,我就醒了。
他把我的頭放在他的肩上,兩手託着我的翹臀,順手將一塊毯子蓋在我身上,輕盈的動作讓我放心的繼續淺睡。
從這溫棚到家有一定的距離,需要走出這片綠化帶,再過馬路,才能進陸耀陽的家,可在晃晃悠悠中,高跟鞋的塔塔聲讓我猛然清醒。
“耀陽哥,你就爲了這種女人,糟蹋對你幫助很大的徐家對你有什麼好處?”徐薇尖銳又疲憊的嗓音傳入了我的耳朵。
我看不到陸耀陽的表情,只是聽到他風輕雲淡的說道,“有什麼好處也輪不到你來問。”
“耀眼哥,你看在我是歡歡姐的好朋友份上,幫幫徐家吧?好不好?你再不插手我爸和伯父他們估計都要坐幾十年牢了。”徐薇的聲音顯得過於低三下四,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驕縱跋扈。
我軟軟的趴在陸耀陽的肩上,正在腦補一場霸道總裁強迫苦情女主賣身的戲碼,耳邊便響起了陸耀陽沉下幾分的嗓音。
“如果不是因爲你伯父,你連在我面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這是你爸爸和你伯父咎由自取,誰都幫不了!”
“耀陽哥你一點都不像以前那麼仁慈了,有一些無辜的人,能不能不要被牽扯進去?”
嗯?
徐薇難得說出我心中的想法,不禁在心裡給她點了一個贊。
陸耀陽將我往上託了託,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仁慈是什麼東西?我不認識。”
話落,他抱着我一個旋轉,繼續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幾步又再次停下,“你伯父和你爸爸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你如果會來事,就別到處鬧得太難看。”
這回,徐薇安靜了!
可這樣的安靜也只是維持了一分鐘,在陸耀陽推開門抱着我進去時,沉不住氣的徐薇又踩着高跟鞋衝過來發飆,“你就是在利用我們徐家,金陽集團在京州本來只是個幌子,你現在不想呆這了,就一腳踢開我們徐家了,陸耀陽,你太狼心狗肺。”
聽着她說的這些話,連我都對她的智商擔憂,這樣的談判形式怎麼可能拿到想要的結果。
但我更驚訝的是徐薇的吐槽內容。我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先到金陽回搬離京州。
公司發展策略不同,會看準時機變更地址,這個很正常。可陸耀陽要把金陽搬離京州,直覺告訴我,這可不是普通公司搬遷那麼簡單。
當然,徐薇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陸耀陽肯定知道我是醒的,但他沒揭穿我的必要,也不屑於同徐薇囉嗦。
他抱着我,一腳踢在門板上,“嘭”一聲巨響,將徐薇隔離在門外。
“她罵你狼心狗肺哦!”我知道再也不能裝死,索性趴在他身上主動坦誠。
陸耀陽捏了捏我的臀,輕笑一聲,“心疼了?”
我扯了扯嘴角,嗅着他衣服上清新的洗衣液味道,繼續裝死不說話。
直到他將我放到牀上,我才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旖(旎)纏綿,我倆的呼吸逐漸加重,此起彼伏。
在我感覺到他的慾望時,伸手推開了他,對他合情合理的分析,“憑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幫助無辜的程楠吧?他不出來我得一直養着他的外甥女了!”
“我說過今晚不想談他!”
“現在已經是凌晨,你的規則是昨晚的!”我笑着忤逆他,生怕這男人不講究半點誠信,又討好的親啄一下他的薄脣。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他啞着嗓子暗戳戳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讓我分析了好幾秒。
“我不知道!”我明知故問。
“不,你知道!”他說着就壓了下來,完全沒有了第一晚見到他時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