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被他打痛的地方,這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在打我,隱隱還傳來火辣辣的疼。
要說他寵我,這打人的力度怎麼解釋也糊弄不過去,倒是像一股想下手又沒法下手的仇恨。
我撇開陳媽和羅歡的事,故作淡定的他拉近夫妻關係,“本來不想說的,但我覺得你作爲孩子的父親有這個義務知道,剛纔醫生說寶寶有點偏小,我跟你請個假,星期三去醫院複檢!”
“行,你的工作我會讓張繼分擔過去,不會讓你太辛苦!”他公事公辦的爲我安排,聽起來很體貼人,但卻感覺隔着一層極濃的排斥。
我很好的掩飾了想讓他陪我去產檢的想法,挑了挑眉梢淡笑,“其實你不用總板着臉表明這場婚姻我只是個替代品,我有自知之明!”
他沒有立刻接我的話,只是擡手摸了摸我的頭,冷冷的語氣夾雜着蔓延開來的火勢,“我要玩弄婚姻,可以找一個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對我的生意有幫助的,可爲什麼我偏偏要選你?”
“對啊,我也想知道你爲什麼偏偏選我?按理說陸家生意一落千丈,你留我在你身邊也沒意義了。”我屏住呼吸平靜的問,生怕提高一點點音量會讓他沒有和我談下去的興致。
而我又是個急性子,見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在沉默中爆發,“難道說你很早就喜歡上我了?這個理由太可笑了!”
“我把濱城的項目延後提前回來,星期三陪你去產檢,滿意嗎?”我話音剛落,陸耀陽就擡頭對上我的視線,這讓我差點被口水噎住。
這人吶!就是愛作,明明他已經爲了陳媽對我做了最大的妥協,而我卻想要更多。
我發完牢騷纔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作爲新時代知錯就改的優秀戰士,我靜默幾秒,才厚着臉皮將頭靠到他肩上撒嬌,“其實我沒要你陪我的意思!”
“星期三我放下工作陪你,但現在必須得加班,不然你就要成爲破產太太了!”他將我的頭推回來,動作是粗魯了點,但語氣還是很溫柔,這讓我感覺他也在努力和我一起過日子。
我不再鬧脾氣,他也不再板着臉,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懂得分寸。
我見他起身去書房忙工作,也拿出一副賢妻的架勢,起身去幫他泡茶送去書房,,再整理一下房間已經到了下午可以去醫院看我媽的點。
張繼的工作效率也快,基本上在辭退陳媽的當天,就給我找到了中意的保姆,陸耀陽第二天出差,我又開始過上了和保姆同居的日子。
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天只要我一提到孩子,我媽就會流淚。醫生說她開始有意識能聽到我說話,但會不會醒來卻是個未知數。
我媽的情況讓我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卻依舊沒有過多的心思去關注陸家的情況。
但我很清楚,肯定是一片雞飛狗跳,只有這情況陸蕭纔沒空來騷擾我。
……
星期三那天早上,我剛出門就收到了陸耀陽發過來的定位和微信。
他說他會從機場直接到公司接我去醫院產檢,時間是下午2點半,我可以在公司睡個午覺。
言簡意賅,沒一句廢話。讓我提前進入了老夫老妻的日常生活。
我想跟他說說我媽的情況,可想到他一個大老闆肯定沒空聽我這些家長裡短的事,索性不再多話。
說到家長裡短,我突發奇想。重症監護室我不能隨便進去,但我可以把自己說的話錄音放給我媽聽。
我踩着點下班,直奔我媽的醫院。可醫生卻說不能和我媽說太多話,怕她的大腦承受不住。
我很失落,可想到肚子裡的寶寶,又強打起精神打車去了婦幼保健院,一時間也恍惚得忘記了通知陸耀陽。
等我想起時,已經是下午一點,我生怕他繞路去公司沒見我又浪費時間,站在醫院大廳手忙腳亂的掏手機。
就在我拿出手機的剎那,我的目光好死不死的瞄到電梯口處,瞬間就怔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陸耀陽微笑,在壓抑的醫院裡竟迷人得耀眼。
他正低着頭對羅歡說着什麼,進電梯時還紳士的用手將羅歡護在自己胸前,直至電梯門合上。
我才緩緩的擡手,掐了掐胳膊,有疼痛感傳來才意識到這不是夢。
原來陸耀陽已經提前回了京州。
我帶着口罩鬼使神差的跟上,從另一部電梯上了同樣的樓層,甚至都沒想過自己要跟上去幹什麼。
我將目光在“八樓婦科”的字眼上瞟了一眼,奇怪的是我的心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原來我的承受力已經被陸耀陽培養到了這個程度,面對背叛和欺騙時已經學會毫無波瀾。
我冷笑一聲,覺得見到他倆又能說什麼?倒不如假裝不知情繼續享受他對我的僞體貼。
可就在我打算走樓梯下7樓去產科時,樓梯口卻傳來羅歡尖銳的質問聲,“你到底打算縱容顧曉這小姑娘到什麼程度?她媽媽這種情況你出錢就是個無底洞,萬一一輩子都是植物人,你也要一直出錢到你老?”
我打心眼裡鄙視羅歡的立場,但又不得不承認羅歡有質問這話的資本。當然這個問題我也想聽陸耀陽能說些實質性的答案,索性不動聲色的依靠到了牆壁上。
我還沒做好當聽衆的準備,就聽到陸耀陽低低的發了聲。
“打電話讓楊森來陪你,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耀陽,如果我和楊森分手,你會不會離婚?”
我聽到羅歡說的這句話,像被電觸到一樣忽地站起來。只不過我不是衝進去質問,而是轉身改走電梯。
我的氣息有些喘,不是在氣羅歡說的話,而是害怕聽到陸耀陽會說出我不想聽的話。
在我踏進電梯的瞬間,陸耀陽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想也沒想便按了掛斷,猶豫幾秒,還是用微信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2點半,陸耀陽準時抵達了產科門診部。
“誰讓你到處亂跑的?”他一見面就劈頭蓋臉的質問我。
我坐在椅子上,仰着頭故作不知情的樣子,笑得沒心沒肺,“我沒亂跑啊,只是兒子不想讓爸爸到處跑得辛苦,就讓媽咪帶着他先來醫院了!”
可能最近自己過得太壓抑,連帶着觀察陸耀陽的表情都感覺透着傷感的詩意。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在閃着朦朧的光,甚至帶着深情般的蠱惑。
我正想嗤笑自己太缺愛,纔會有這種不該有的想法,他就當衆低頭吻上了我的脣,脣齒糾纏,繾綣深入。
我的腦子越來越亂,原本想推開他的手,中途卻變了掛攀上了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陸耀陽這個時候當衆吻我是出於什麼心理,但卻堅定了我假裝不知道他欺騙我的決心。
更有可能他計劃提前回來陪我產檢只是順便而已,陪羅歡纔是最主要的。
但我已經無所謂,畢竟我現在的狀況決定我不能太瀟灑。
更何況我媽到京州後的醫療費一直是陸耀陽在承擔,一天兩萬多的醫療費用,相信不到一個月我就一貧如洗。
“餓不餓?”他突然放開了我,暗啞着嗓子沒話找話,搞得好像他不問吃的就不關心我似的。
我摸了摸被他咬痛的脣,彎着眉眼低笑,“你是想問你兒子餓不餓吧?”
陸耀陽抿了抿嘴似乎對我的答案不滿意,伸手自然的摸着我的頭說,“很多孕婦排隊產檢,花這麼長時間會不會餓?”
“我帶了吃的!”我拍拍鼓着的包,露出一個狗腿又期盼他誇獎的笑。
可惜他沒任何表示,只是沉着臉用力的拍我的頭評價,“小媽媽!”
我正在想他這樣評價我是什麼意思,就被他拉起來直接進了門診找他同學,在幾百號人排隊照BC的情況下也插了隊。
雖然走後門插隊產檢並不是什麼光彩事,但確實能讓身心疲憊的我緩一口氣。
我倆路過醫院大廳的儀表鏡時,我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爲什麼說我是“小媽媽”——丸子頭,一張巴掌大的臉,搭配着英倫風着裝。
我這扮相怎麼看都像個未成年的懷孕少女。而旁邊的陸耀陽有點像拐賣少女的大叔,還有點帥氣。
“以後把頭髮放下來!”陸耀陽瞟了一眼鏡子裡的我,用在公司那副訓人的口吻下命令。
我癟了癟嘴沒說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這年頭,吃別人的嘴軟,我現在才發現連反抗他的底氣都不敢有。
這種落差很讓人抓狂,從開始氣勢洶洶的想讓他破產,再到溫柔的想征服他愛上我,最後卻變得不敢愛上他。
回想曾經狂傲的自己,我忍不住想笑,可感受到陸耀陽甩過來的鋒利刀眼,我一時間正經得過了頭,就忍不住瞎說了大實話,“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老牛在吃嫩草啊?吃得飽嗎?”
“老牛吃嫩草,你說飽不飽?”依照陸耀陽慣例,他一如既往的把問題甩給我。
倒是我自己,回來後開始把自己往成熟御女範的方向打扮。
……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過得很平淡。我媽依舊在醫院人事不省,陸耀陽依舊一如既往的悶騷,而我卻變成了話撈子,整天在他耳邊嘰嘰喳喳。
他已經開始適應我的存在,只要不出差,會同我一起上下班,他每天掛在嘴邊最多的話就是,“你嘴巴說不停不累哦?”
而我往往在這個時候才識趣的閉嘴。
我這個人喜歡把生活過得很有儀式感,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也是我和異性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
我買了不少春節掛飾吩咐他幫忙掛上。
“你使喚人上癮了,嗯?”陸耀陽的表情顯得很不耐煩,但幫我裝扮家裡卻明顯比張繼還認真。
我狗腿子的給他遞上一杯水,“老公,你裝扮家裡的樣子好帥!”
“老闆娘,還有我!”張繼從樓上探出頭呼喚我,卻被陸耀陽沉聲的低吼回去,“好好貼你的對聯!”
我咧嘴低笑,心裡卻開始把陸耀陽當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不管陸耀陽是不是真心喜歡我,但他準備給我過一個25年來最溫馨的春節,還一直給我媽負醫藥費。不管作爲仇人還是作爲孩子的父親,他爲我做到這份上,夠了!
可老天似乎在我這裡瞎了眼,明明我的要求不高,卻往往在我覺得自己很幸福的時候給我潑冷水。
“羅歡和楊森分手,她一個人在公寓裡自殺了,老闆在醫院等她清醒,叫你先吃年夜飯!”張繼火急火燎的趕回來,見到我就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沒有半點搪塞掩飾。
而我愣了好幾秒,腦子不知歷經了多少個千轉百回,勉強擠出的笑容都透着不自信,“有沒有興趣陪我一起吃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