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不忌憚我,但她忌憚陸耀陽,裝逼後發現自己截了老闆的電話,雖然依舊擺出一副老子誰都不怕的架勢,可她將我的手機放在辦公桌的動作,卻特麼小心翼翼。
惹上陸耀陽我沒發現有啥好處,而此刻卻深刻體會到,跟個有背景男人罩着的重要性。
“老闆沒在公司,要不你急的話,直接在電話同他說吧,嗯?”我朝還在出於通話中的手機揚下巴,愉悅的拿了一顆聖女果放入嘴裡細嚼慢嚥。
徐薇雙手環胸,傲氣的斜眼看我,嗤笑出聲,“顧曉,我不會就此罷休!”
“剛好,我也一樣!”在徐薇轉身準備離開時,我回應她的語氣從未如此堅定過。
我滿腦子都在幻想顧林聽到她說孩子埋掉時候的絕望。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但我相信,老天總會有公平的時候。憑什麼顧林在燦爛的年紀離開人世,而徐薇卻在節節高升?
徐家對陸耀陽有多大關聯我不感興趣,但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不給她使絆子我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我的語氣帶着狠勁,又或許是我一直在她面前表現逆來順受的模樣,這突然強硬的和她對着幹的姿態,讓徐薇頓了頓腳步。
她扭頭訝異的瞟了我一眼,才轉身跨步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我才漫不經心的掐了電話連線,反正陸耀陽不一定會聽我的電話。
我很清楚,徐薇這個人頂多仗着徐家的權勢驕縱了一點,但她不蠢,這種被扣錢的小事雖然讓她很憋屈,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她沒按照規矩了被我逮到把柄,找老闆理論依舊是我佔上風。可關鍵問題在於,我把她的行爲以通告形式公佈在公司網站上,這讓新晉升爲經理的徐薇很沒面子。
她來找我鬧無非就是想證明我這個行政經理不稱職而已,可惜她沒想到我會打電話找陸耀陽對質。
“顧經理,我們早就看不慣她了,之前的行政經理都不敢得罪她,文案做得好有什麼用,人品那麼差!”行政文員小歐屁顛屁顛的湊過來告狀。
而我作爲一名逃兵又逃回來上班的經理,得裝着正兒八經的樣子向這羣騷年樹立廉政之風,“小歐,咱們這是在執行公司的規則,對事不對人!”
說完,我依舊臉不紅心不跳,悠然的往嘴裡繼續塞一顆聖女果。
“顧經理,老闆的電話!”挨着門口的小助理扭頭用嘴型告知我。
“噗!”滿口的番茄汁從嘴裡溢出來,我淡定的抽出一張紙擦了嘴角,才擺手勢示意她把電話轉到我的座機上。
“想要婚戒?”剛拿起聽筒,陸耀陽的聲音就陰沉沉的傳過來,而我卻聽出極濃的嘲諷意味。
要不要婚戒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而且這不是我想關注的問題。
我正忙於極力的在衆人面前扮演恩愛夫妻,假裝淡定的嚼着聖女果,全程保持微笑,“戒指你已經給過我了呀,只是我不想戴,幹嘛要戴給別人看!”
“顧——曉!”
“知道了,老公,我不生氣,我也很愛你!”
隔着電話我都能感覺到陸耀陽在燃燒極濃的怒火,索性開啓不要臉的雞同鴨講模式,然後乾淨利落的掛了電話。
我當然清楚,陸耀陽私底下絕對不會給我好臉色,畢竟我破壞了他和徐家的關係。
可他對外扮演的是實力寵妻狂魔,這回他若不幫我,又不符合霸道老闆狂寵嬌妻這個人設。
以徐薇吃不得半點虧的性格引發的芝麻小事,原來可以微妙的波動到後面的兩方勢力,我不愧是A大金融專業的高材生,人才啊!
陸耀陽沒來找我,這是意料之中,畢竟人家是老闆,每天談生意很忙的。而伍秀龍中午約我吃飯,卻是意料之外。
“顧經理,今天看到徐薇被扣錢的通告才知道您回來了,因爲上班第一天我搞了個大烏龍拿你的包發脾氣,中午能不能請你吃個飯賠罪?”小伍通過公司內部通訊錄給我私發了一條信息。
我看着部門的小可愛們給我訂的豐盛午餐,猶豫片刻,還是在鍵盤上霹靂巴拉的打了一排字:
【12:30公司對面的宏盛餐廳。】
消息發出後,我的大腦放空了幾秒,又開始運轉新的思維。
我很清楚,小伍是陸振邦的人,在我懷孕的這節骨眼上,應該離他越遠越好,可我想了解陸耀陽這個人,而通過他的對手來了解,也算一個好方法。
我剛進去宏盛餐廳的大門,小伍就在落地窗的位置朝我招手,“顧經理,這邊!”
“點菜了嗎?”我一落座,就拿着菜單不客氣的詢問。
小伍紳士的幫我倒了一杯白開水,“都按照你在手機上說的點了。”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這裡沒外人。”我說完端着杯子咕咚狂吼一口,毫無掩飾的直入主題。
小伍不愧是陸振邦培養的人,遇事不慌不亂,當然更多的原因是我的氣場不足以震懾他。
如果陸耀陽在,他估計就不是這麼淡定了!
小伍的眼神瞟向對面的金陽大廈,壓低聲音扯嘴笑,“顧經理,其實很久以前我就見過你?”
“你這拉關係的套路有點俗啊!”
“我小叔是警察,9歲時他帶我去參加過你爸爸的葬禮,你的長相一點沒變,跟以前一樣漂亮!”
我正晃動着杯子調侃着,小伍就迫不及待的闡述了上面這番話,倒是讓我有些震撼。
“所以呢?”我淡定的等他說下文。
小伍皺下眉頭壓低聲音說,“我在公墓外看到過陸耀陽,那時的他,眼神充滿殺氣,我哥還叫我離他遠點。沒想到過去這麼多年他反而來娶你,顧經理不覺得這是有蓄謀的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公娶我有蓄謀對嗎?”我說着說着,忍不住譏笑出聲,“那他是圖我們顧家的錢?還是圖落敗顧家的權?很顯然這些東西我一樣都給不了。”
話是直白了點,但也彰顯了我對小伍的不信任,不是不信他說的內容,而是覺得在陸振邦面臨退市的節骨眼上,他纔來找我解釋顯得很多餘!
當然我也很清楚,陸耀陽娶我肯定有目的,而且還遠遠不止我所看通透的這些。
“那如果我說陸耀陽晉升徐薇爲經理,是爲了逼退原本準備晉升經理的我呢?”小伍看着我,情緒和語調都很平靜。
然而這話我不愛聽,顯得我孩子的爹十惡不赦似的。
“原來你中午請吃飯,是想告我老公的狀?”我擡起眼眸,用調羹攪拌着雞湯,漫不經心的揶揄他。
可小伍卻換了個坐姿,不淡定了,“這不是告狀,而是陸耀陽在開始大洗盤,要清理陸家那邊安排的人,原來負責B項目的經理被安排到非洲接管工廠,簽了十年合同,看着能風光出國,其實是變相的監禁。”
“你是想說,作爲曾經爲陸家賣命的我,也會被我老公監禁我嗎?”此時的我即使再淡定,眼皮子還是控制不住的跳動了一下,但更多的是調侃的成分。
而小伍也不是個低情商的人,懂得適時的說漂亮話,“當然不會,你和老闆剛新婚,又有個還沒出世的孩子,老闆不會拿你怎麼樣,但據我在金陽工作五年的瞭解,陸總有個念念不忘的未婚妻,這是爲數不多人都知道的秘密,你要佔據陸耀陽的心,恐怕有點難。”
我的臉跟吹涼雞湯的動作到底還是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淡定,故作不在意的樣子淡笑出聲,“我看陸耀陽決定讓徐薇當經理,沒有選你是有原因的,徐薇雖然囂張了點,但創新思維和文案在整個京州都是比較出名的,你就稍微遜色一點。”
不是我說話尖銳,而是這話我不愛聽。陸耀陽有心心念唸的前未婚妻,我知道。他瞧不上我也理解。
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而一天時間接連聽到兩個人來提醒我,讓我很窩火,總感覺全世界的人都在提醒我一個事實——我的老公並不愛我。
按照常規來說,一般這個情況我應該生氣纔是,可我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這讓小伍有些坐立不安,一時間也沒了原來的氣勢,不禁咧嘴笑着討好,“對,顧經理說的對,也存在我能力不足的原因!”
看着他狗腿子的樣子,讓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陸耀陽平時對我的討好不屑一顧了。
我沒搭理他的奉承,垂下眼皮子,漫不經心的剝下一隻蝦,蘸醬放入嘴裡正在專心品味,小伍那慢條斯理的話便緩緩的傳入我耳中。
“顧經理,你不妨考慮考慮,反正陸耀陽也不會放過你,不如趁能在他身邊的機會,幫陸家說一下好話?畢竟父子一場。”
“他是我老公,我孩子的親生爸爸,他怎麼就不能放過我了?小伍你覺得你對一個孕婦說這話合適嗎?”我說話時臉上依舊掛着笑。
但我相信,小伍應該感覺得到我凌厲的眼神已經不是開玩笑那麼簡單。
可這小夥子很有銷售潛質,明明我已經拒絕得很明顯,依然在垂死掙扎的說服我,“的確怪我說得不恰當,但顧經理作爲陸家媳婦,你不覺得陸家的家庭和諧你得需要貢獻一份力量嗎?”
“很抱歉,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我終究不過是一個愛記仇的小女人而已!”我淡笑着吃一勺八寶粥,滿足的嚥下去後,才發現小伍依舊在愣愣的看着我。
我索性放下調羹,把話一次性說到位,“今天的菜很不錯,你想吃就一起吃,不想吃就先走吧,我是孕婦吃得多,很耗時間!”
“那抱歉了,顧經理慢慢吃!”小伍離開,而我看着滿桌的菜,也瞬間沒了胃口。
說實話。
小伍的話確實影響了我,讓我感覺自己是隻上躥下跳的松鼠,而陸耀陽就是那顆萬年不動的木樁,以靜制萬動。
因爲那個時機,我的出現讓他選擇了我,如果我不出現他可能會選擇另外的人,而歡歡纔是他的永遠。
下班後,我興致缺缺的去醫院看望我媽,幫她擦拭身體後,在街上晃盪到晚上九點,才懶洋洋的回穗香灣。
看着漆黑一片的房子,我只感覺像一個地獄,而我又不得不走進去。
我還沒伸手去開燈,大廳的燈卻自動亮了起來,明眼望去,正看到陸耀陽正依靠着玄關深深的審視我。
“我還以爲你不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