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耀陽大概是對歡歡以外的女人都不太走心,但他的確是個談判行家,對抓對方的心理很有技巧。
連我都有點點動心,但我也清楚,喜歡他是一回事,過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要跟陸耀陽過日子準是個受氣包小媳婦,還不如和陸蕭吼兩嗓子解氣。
總而言之,陸耀陽這樣的男人我駕馭不了,更何況他還不愛我。
我斜眼細細觀察他那張薄涼沉穩的俊顏,重新坐回位置上,護着肚子一本正經的諂媚,“怎麼會?想嫁給陸總的女人排隊都會甩幾條大街!”
這是實話,撇開他的一些怪癖,真心是個優質鑽石王老五。
可能我的馬屁沒拍到點子上,他無動於衷,可卻不影響他自信的承認對自己的魅力,“你不需要排隊!”
“我當然不需要排隊,因爲我有孩子這張王牌,可是我不會拿我的孩子當王牌!”我直截了當的表明心意,心想都說到這份上了。
再死纏爛打,陸耀陽就過了!
陸耀陽沒說話,只是猛地起身,從卡座的對面坐到了我的旁邊,將我禁錮在他和落地窗之間,冷酷明瞭的質問我。
“你是不是想離開陸蕭,也想離開我?”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我低頭玩弄垂到胸前的碎髮,輕描淡寫的探他的態度。
可他是陸耀陽,怎麼可能會隨便讓人看透他的心思?
“你……”他停了會,表情卻沒有說的話那樣堅定,“想擺脫我那可是愚蠢的選擇,跟着我對你對孩子都好,反正我陸耀陽不會虧待你和孩子。”
我咬着脣不說話,毫無波瀾的心卻小小的跳動了一下。
當然,我也意識到,這不是我愛他他不愛我的問題,而是對孩子的責任問題。
我很糾結,爲了孩子,用我的幸福來賭下半生,這風險太大了,這樣的選擇必須得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
陸耀陽瞟了眼手機屏幕,側臉不動聲色的交代我,“在這等我!”
說着,他拿着手機起身離開,連帶着將我的手機也一起帶走,這讓我不得不在原位等他。
我拿着筷子漫不經心的戳碟子裡的蝦餃,忽地覺得眼前光線一暗,警惕的擡頭看過去,正好對上陸振邦投射過來的凌厲目光。
陸振邦是陸蕭的爺爺,曾經也是我很敬重的老商人,會不時的去看望他,可顧林去世,作爲親家他也不曾問候一句。
他不關心是他的本分,但我也算看透了世故,不再隔三差五給他打電話。
當然,我也曉得,今天他滿臉不高興的原因,可不是因爲我沒給他打電話那麼簡單。
我禮貌依舊,但卻沒了曾經的熱情,“爺爺,好巧啊!”
“不巧,要找個事支開陸耀陽可不容易!”陸振邦表情威嚴,直截了當的挑明他能坐在這的緣由。
“哦!”我沒驚訝,淡淡的應着等他說下文。
“早上陸耀陽給我打電話了,他同意將A項目的所有資源無條件轉給陸家,這些數據不得了啊顧曉,那可是陸耀陽辛苦兩年的心血,也可以讓我們陸家少走很多彎路,他甚至還大方的讓出金陽3%的股份給陸家,爺爺不僅高興,但也很震驚!”
陸振邦說到這時,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心想就爲了慶祝高興大費周折的支開陸耀陽找我聊,不至於吧?
果然,這老骨頭的臉色突地凝重起來,用四根手指邊說邊戳餐桌,“爺爺這把年紀了,自然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可怎麼也想不到他要的是你啊顧曉!”
“爺爺,你們生意人之間的交易我不參與。”聽到這裡,我冷臉嗤笑着打斷陸振邦的話。
而此時的陸振邦,臉色沉得跟暴風雨要來臨似的,“他要你和陸蕭離婚,一週內。”
“噗!”
我忍不住將果汁噴到餐桌上,而後又極力的維持不動聲色,“爺爺想說什麼直說好了,您應該也知道我要和陸蕭離婚的!”
可能我的態度不如往常那般乖巧,徹徹底底的成了陸振邦發火的導火線,老人家擡手在餐桌上一拍。
“嘭”一聲,惹得門外的服務員推門進來詢問發生了何事,但很快又被李秘書勸走。
我坐在原地無動於衷,靜靜的等待陸振邦發話。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孫媳婦,只要我陸振邦還有一口氣,都不會讓你和陸耀陽在一起,這關乎陸蕭和我們陸家的名聲。”陸振邦說着話時,情緒已經激動到極點,猩紅的雙眼透着他的堅定不移。
講真,他是六十幾歲的老人了,我不該氣他,得爲自己的孩子積口德。
但這話我實在不愛聽,“當初同意讓我去陸耀陽身邊的人,可是爺爺您!”
“我可沒同意讓你爬陸耀陽的牀!”陸振邦氣得指着我的手都在顫。
可我又何嘗不是煎熬?
自從聽到陸耀陽爲讓我儘快離婚,投擲百萬給陸家的事,我整顆心一直抖着沒停過。
但從陸振邦的語調中可以判斷,他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不然他會吐血。
然而,陸振邦過分偏袒陸蕭,讓我又不吐不快,“爺爺,新婚夜陸蕭去陪他初戀您是知道的,我爲他守的名聲不少,再說了,我和陸耀陽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哪樣?他都親口告訴我要娶你了!”陸振邦中氣十足的怒吼聲,讓我稍微平復下來的心再次震盪。
媽的!
陸耀陽這個瘋子,他到底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孕婦根本不適合陪他瘋?
我拿着水壺倒滿一杯水,仰頭咕咚咕咚猛喝,將心中的火氣壓下去,才平靜的看向陸振邦,“中秋節是陸蕭和徐薇陪爺爺一起過的吧?既然爺爺都接納了徐薇,我離婚嫁給誰跟陸家都沒關係。”
“嗙”一聲。
陸振邦揚手一把將我的水杯打飛在地上,陰鷙的眸子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讓我奇怪的是,陸振邦居然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一下子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顧曉啊,陸蕭對你傷害很大,爺爺一個大老粗也不好怎麼管,但心裡都有數,你兩要好好過日子爺爺也支持,如果你要離婚要錢要出國爺爺也同樣會經濟支持你,但你必須離陸耀陽遠點,不然到時候大家撕破臉就不好看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裝不識相也該給自己留點骨氣,索性拎着包站起來,畢恭畢敬朝他鞠了一躬,“爺爺,謝謝你曾經教會我在職場上的很多東西,如果您還沒有什麼要說的,我就先走了!”
我還沒挪腳,陸振邦卻快先我一步起身,側臉冷冷的睥睨我,“別把爺爺的話當耳邊風,陸耀陽被陸家逼瘋了,而你是正常的,沒必要陪他瘋!”
我張了張嘴,直到陸振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纔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看來,陸耀陽是鐵了心要我離婚跟他回京州,不是因爲有多愛我,而是在砸錢向陸家赤裸裸的挑戰。
可這到底又是爲什麼?
難道陸耀陽會有那麼一點喜歡我?
我混混沌沌的走了出去,看着熟悉的街景,竟覺得找不到一點自己的容身之處,甚至連對陸耀陽的那點愛戀都被惶恐和茫然沖淡。
一輛黑色賓利突地停在我面前,與地面引起極大的“刺啦”聲,讓我從混混沌沌中清醒過來。
望眼過去,陸耀陽正黑着一張臉朝我走來,陰沉沉的樣子像要將我吞噬似的。
“誰讓你到處亂跑的?”他開口就甩出劈頭蓋臉的謾罵。
我皺眉疑惑,都不知道這個小氣又霸道的男人到底在氣什麼!
我朝他伸出手,睜大眼眸瞪着他,“我的手機呢?還給我!”
他沒搭理我,只是脫下風衣將我裹住,我掙扎着扯開,又被他強行套了上來,然後強行拽着我上車,霸道是霸道了點,但我卻莫名的覺得暖心。
我也不矯情,窩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直到他繞過車頭上車,驅車,一路無話。
“剛纔陸振邦來找我了!”我閉着眼裝作不經意的搭話,心裡卻堵得慌。跟這樣的男人談話真心太累。
他不會什麼都告訴你,也不會和你吵架。
陸耀陽倒是很淡定,兩眼正視着前方,“嗯,他不敢拿你怎麼樣!”
“那你呢?你打算拿我怎麼樣?你是不是覺得拿捏着我很好玩?是不是覺得征服了競爭對手的老婆很值得炫耀?”我忍不住扭頭瞪他,完全沒了平時的淡定。
“別動不動就發火,對寶寶不好,你要什麼直接告訴我就好!”他倒是顯得很鎮定,又開啓不直接回答我問題的迂迴模式。
我很生氣,“咔擦”一聲解開安全帶,扭頭看向車窗,“麻煩停車,我要下車,等你有誠意和我談的時候,再來找我談,目前爲止,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跟你沒戲。”
“你想要什麼樣的誠意?你說,我做。”陸耀陽冷靜的繼續開車,搞得在發火的我像個唱獨角戲的小丑,連個觀衆都沒有。
我嗤笑出聲,“陸耀陽,你懂什麼叫誠意嗎?”
“我爲了讓你來金陽,虧掉兩個億夠不夠當聘禮?這樣算不算有誠意?”陸耀陽幽幽的吐出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