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的,羅歡難聽說出一句戳我心窩的話。
我的心有那麼幾秒的觸動,但說話的人是羅歡,讓我忍不住當場嗤笑,“既然那麼關心他,你不要舉報就完事了唄,幹嘛把自己搞得像個神經病似的,你要毀他還怪別人不給你幹壞事?”
羅歡沒笑,一時間把傘收起來,任由雨打在自己身上,朝我靠近幾步,“毀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有病!”我深深的瞟了一眼這個女人,撐傘轉身進了小區大門,腳步瀟灑而有力,但心跳卻亂了頻率。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家的,嘟嘟叫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煮咖啡。
我摸了摸這個早已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的孩子,認真的觀察了好幾秒,才極力的維持微弱的理智說道,“嘟嘟,你去樓上畫畫好不好?等晚飯做好了媽媽叫你!”
嘟嘟點點頭,像只歡快的小麻雀,蹦蹦跳跳的上樓。
我一步一步的從廚房挪動到客廳,目光一直尾隨這個孩子上樓,這麼活潑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女兒?
想到這裡,我軟癱在沙發上,從未覺得如此疲乏無力!
按理來說,羅歡的挑撥向來逃不出我的法眼,可這次,她的話恰恰印證了陸耀陽給我的疑惑。
沒錯,他根本就和這孩子不親。
想到這裡,我的後背直髮涼,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只覺得胸口悶得難受。
說實話,我並不覺得我有這麼大的魅力,讓那個男人爲我做這些事,但在凌亂中還是感覺一絲甜。
然後,我卻笑不出來,只發現捏着羅歡名片的手,抖得厲害。
我把這張名片放在餐桌上,腦子開始梳理核心關係:阿超和程夏青要那支筆,羅歡和楊森也要那支筆,張繼也是……
而這些人的目的,只會便宜想整垮陸耀陽的陸蕭。
我咬着大拇指,反反覆覆的將這些關係梳理一遍又一遍,再到我哥被燒得看不出形狀的慘像……
到最後,歷來喜歡順勢撈好處的我,此刻卻只總結出他對我的好,竟找不到半點解決問題的路子。
真的,我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麼亂過。
“爸爸!”嘟嘟稚嫩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我慌得迅速將名片揣進褲袋裡,一時間竟不曉得要怎麼站才合適。
在聽到開門聲的瞬間,我轉身走進廚房,機械的拿碗,機械的摻水,再機械的倒水,腦子盲目得待會要以什麼表情見他。
“老闆,這件事情已經再拖。”還沒見到陸耀陽,我就先聽到張繼的震怒。
聽到這話,我的心“咯噔”一下,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張繼對陸耀陽透露威脅的語氣。
向來沉得住氣的我,一下子不注意,將水就倒在了鞋上,又手忙腳亂抽出毛巾,蹲下去清理。
在我準備起身時,陸耀陽的怒吼聲讓我又蹲了下來,“我知道怎麼做,不需要你提醒。”
“那邊已經對咱們沒有了耐心,一支筆而已,真不懂你爲什麼要一直扣着。”張繼的怒吼聲也不低,同樣火煙味十足。
我抓着溼噠噠的毛巾站起來,就聽到“哐當”一聲,伴隨着陸耀陽沉穩渾厚的嘲諷聲,“這件事不需要你懂,你可以走了!”
“老闆!”
“滾!”
聽到這裡,我屏着呼吸衝了出去,睜大瞳孔看向充滿嗜血表情的陸耀陽,感覺心都快要飛了出去。
我不敢觸怒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扭頭問張繼,“你們怎麼了?”
“你們怎麼那麼早回來了?”陸耀陽突兀的柔下聲音,手又習慣性的扣到我頭上。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緩解這氣氛,張繼卻搶先一步開口了,“老闆,我先回去等你的答覆!”
張繼離開了,沒有像往常一樣同我打招呼。
這驟冷的上下屬關係,讓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導致我看向陸耀陽的眼神都透着膽怯。
“我們先吃飯,好不好?”這個時候我明知他這是沒什麼胃口,卻亂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鞋子怎麼溼了?”他拽着準備轉身的我,原本皺着的眉頭,這次又皺得更深。
很顯然。
我倆的話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剛纔聽到你們吵架,我着急就……哎!”我正酌情的拉家常,他就彎腰一把將我抱起,一個旋轉再跨幾大步,將我放到了沙發上。
然後,他半蹲着,卯足了耐心幫我脫鞋,再抽出紙巾仔細的擦腳,再擦涼拖鞋,認真的俊顏讓我竟不忍心打攪他。
“多大了,還這麼冒失,嗯?”他突然擡頭同我近距離對視,嚇得我一個哆嗦。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覺得承受不住他的360度大轉彎的態度。
我定了定神,咧嘴假笑,“還不是因爲擔心你!”
英俊的男人沒任何表情,只是在幾秒鐘後,低頭吻了一下我的脣,隨後脖子一涼,等我反應過來時,那顆屬於的桔梗花吊墜又重新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還沉浸在他剛纔的吻中,擡頭傻愣愣的問,“你怎麼找到的?我以爲再也找不到了!”
“這回別搞掉了,以後不一定能再找回來!”他習慣性的略過過程,直接下指令,我也習慣的不再追問,畢竟彼此心裡都裝有心事。
我舔了舔干涉的嘴角,壓低聲音故作不在意的說,“那支筆真的對你很重要嗎?”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搞得我差點以爲,我怎麼要求,他就真的會怎麼做。
我歪着頭審視他好幾秒,突然想起他說過我習慣往左邊歪頭,又裝作若無其事將頭歪右邊歪,“只要對你好,我都沒意見。”
這話沒經過大腦過濾,幾乎沒任何斟酌,大概太過隨便,隨便得讓這個男人變了表情。
他突地一把將我拽起來,拉着我往雜物間走。
我以爲他要軟禁我時,他拿出手機打開的office界面給我看時,我傻了!
他用手機打字問我,“今晚跟我一起走,可以嗎?”
嗯?
我擡頭瞟了他一眼,又低頭細細琢磨這一排字後面的意義,如果事情不嚴重,這個男人不至於將計劃提前。
於是,我沉默了!
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清醒過,同他一起離開,那些需要承擔的責任將如何解決,而且我們離開會不會是最糟糕的選擇?
想到這裡,我壓低聲音試探他,“那嘟嘟呢?”
他深深的瞟了我一眼,皺着眉頭用手機輸入一排字,“我會安排好她。”
看到這個男人都到這時候,還想對我隱瞞,我的火氣一下子全部聚集到嗓子眼上,但這個男人壓根就不在意我的表情。
他用手機打了一排字告訴我,明天下午四點的船票,放在化妝臺上的相冊裡,嘟嘟放學後自然會有人接。
我生氣歸生氣,可看到他那張嚴肅得不能在嚴肅的俊臉,也跟着認真起來。
他問我,“明白?”
我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就在我猶豫找不到該如何權衡時,嘟嘟在客廳哭了,“媽媽,你在哪裡?”
聽到哭聲的我,條件反射的掰開他的手,拉開門衝了出去,“嘟嘟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媽媽抱抱!”嘟嘟像是感應到要和我們分開似的,變得特別黏我。
我去廚房端菜,她也哼哼唧唧的要我抱,喝水也要抱,吃飯也要抱,這讓我有些吃不消,不時的側臉看旁邊的男人。
大人心情不好,孩子又哭鬧,無疑給氛圍增添一層冰。
這種壓抑得讓人快要崩潰氛圍,在陸耀陽的起身靠近我的過程中爆發。
他一把拽着嘟嘟,將她從我的懷裡硬生生的扯了過去,放到地上,在嘟嘟撕心裂肺的哭聲中瞪我,“別太寵着孩子!”
是別太寵還是嘟嘟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
我想這樣說,可我瞟見天花板上的攝像頭,從嘴裡冒出的卻是,“你心情不好,幹嘛要把氣撒到孩子身上?她欠你什麼了?”
說到這裡,想到我的孩子,氣得眼淚嘩嘩轉。
這回,這個男人並沒有過來哄我,而是起身上樓。
我揉了揉酸得難受的鼻子,蹲下去將嘟嘟抱起來,才發現這孩子臉紅得不正常,我伸手摸了摸她露出的脖子,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嘟嘟發燒了!
我扯了一塊毛巾抱着嘟嘟出門去醫院,至始至終沒有同那個男人說一聲。
我承認,我是在躲他,在擔心嘟嘟的同時,也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想想,到底要不要告訴阿超陸耀陽的行蹤?
當然,不管如何,明天同他一起離開,肯定是不現實的。
可就在我猶豫不決時,張繼到醫院找到了我。
“老闆娘還記得你14歲時候的事情嗎?”他問得很突兀。
我抱着熟睡的嘟嘟一臉茫然,“你有話直說好了!”
“你應該回去問老闆比較合適,我相信老闆比任何人都喜歡和你回憶那段往事,他可真是愛慘了你,纔會回國。”張繼笑得不懷好意。
我冷下臉,“既然不想說,那又來這繞彎子幹嘛?”
“你勸勸老闆,只有你的話他才聽,讓他交出那支筆,他纔不會有生命危險!”張繼還在認真的解說。
我卻收到了阿超的短信:這邊收到羅歡的舉報陸耀陽材料,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