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我有些後悔……。
大概是這幾天憋得快失去了理智,一見面沒任何鋪墊,我就冒出這麼一句唐突的話。
但我斷定,他能聽得懂我想表達的立場。
又或許是程夏青對我交代那些事情的影響,讓我在他面前又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見他沒反應,我悄悄的瞟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眯着眼看我,又暗戳戳的把目光移回來。
但在下一秒,他猛然粗魯的扣着我的後腦勺,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落下無數個細細碎碎的吻,很溫柔……柔得我覺得我就是他此生的摯愛。
“老公!”我的火氣也被他親得煙消雲散,連帶着叫他的名字都透着極濃的嬌嗔和魅惑。
“嗯?”
“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別再帶嘟嘟跟着你在外面晃悠?”我就着被他壓迫到茶几上的姿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眸子閃動一下,這個男人會對我的孩子下死亡判決書。
陸耀陽的目光劇縮一下,很溫柔的捧着我的臉笑,“嘟嘟不是我們的孩子,信我,嗯?”
“那我們的孩子呢?”我低三下四的問他,想到這麼多年纔來追究我的孩子去向,也是醉人。
說完我怕他不告訴我,又抽出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再次強調,“都過去三年了,我不管你因爲什麼理由隱瞞我,我都選擇接受,哪怕去代你受罪都可以,我說真的!”
“傻!”
我說了那麼一長串,陸耀陽冷下臉拍了一下我的頭,見我疼得皺眉,又低下頭來親啄一下我的臉,“我們再生一個好不好?”
聽到這話,我騰地從地上爬起來,但手腕卻很快被做地攤上的他拽住。
“放手,我們已經繼續交心的必要!”我的語氣很衝,真不知這個男人在哪裡撿來的爛德行,不想回答的話歷來都選擇自動忽略。
相比我的怒火沖天,這個坐在地毯上的男人反而淡定的笑了,“你冷靜一下,坐下來我們好好談!”
“你叫我怎麼冷靜?我的孩子,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沒了!”我嘴巴鬧着不想談,但人已經重新坐到地上。
直到我感受到他投過來的犀利目光,情不自禁的擠出了淚珠子,“一想到我的孩子沒有媽媽在身邊,我難受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伸手奪過茶几上的水果刀,毫不猶豫的抵到他的脖子上,“你如果把我的孩子給那個叫歡歡的女人養,我會殺了你,然後再去殺她……”
“她”字還沒完全吐出來,他已經一把拽下我的水果刀,翻身將我壓在了地毯上。明明上一秒還在爭鋒相對,下一秒卻不知哪裡刺激了他的荷爾蒙。然後,在雙方實力懸殊的較量下,我被他帶上天了。
在上天前,我有兩件事印象很深刻。
第一,他沒洗澡,一身的汗臭味竟讓我覺得好聞極了。
第二,他說他是對不起我,但也沒有我想的那種齷蹉。
……
我一直睡眠不好,在沉睡中總是在提醒自己別睡着,生怕他的行蹤有任何不妥,也害怕我的孩子找不回來。
可這種狀態反而讓我的大腦得不到休息,一直在昏昏沉沉中醒不來,潛意識裡種感覺有個孩子叫“媽媽”。
“陸耀陽!”我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在牀上,身邊的男人大概太累,只是疲憊的伸手將我重新拽回牀上。
“做噩夢了?”他睜開猩紅的雙眼,臉上雖又疲憊,卻沒影響他的理智和沉着。
我死死的咬着脣瞪他,卻沒有說話。
孩子情況都不告訴我的男人,這柔情又表演給誰看?
這個英俊又悶騷的男人閉上眼,幾秒後又睜開,已經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睡眼朦朧。
在我作勢要起身時,他又伸手將我拖進了他的懷裡,“還在生氣?”
我別開臉,依舊不理他。
過了幾秒,他嘆了口氣,說,“我不想告訴任何人,是因爲我也很難過,當初你撒氣一走了之,我一個人帶着傷救孩子的感受,你能不能理解?”
說着他將頭埋進我的頸窩裡,很快我感受到我的肩上有溫熱的粘液。
這個男人,居然哭了!
那一刻,我的心猛烈震動一下。
不僅是因爲他第一次對我表達這種戳心的情感,還有他的失態,都足以讓我找不到相應的對策。
畢竟,阿超交代再給他們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有足夠的證據將他一軍,如果那一天到來,我該如何面對?
說實話,我沒想好,更不用說我和他之間還夾着一個不清不楚的孩子!
我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歷經撕心裂肺後,又開始漸漸回暖,不管如何,他說的是事實。
轉過身,雖然母性氾濫將他抱住,但心裡的怨卻依舊存在,導致我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這個男人的嘴角在往上揚,但很快又消失殆盡。
但這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突然發現有事不能等這個男人開口,得要旁敲側擊找答案。
我捧着他的臉,擺出一副他平常專用的正經樣,“我們會一起好好過日子的,對不對?”
“對!”他幾乎沒任何猶豫,讓我緊繃的心也跟着鬆懈了一點點。
我嚥了咽口水,把他的手拿出來十指相扣,“我不要大富大貴,只要每天家裡能看到你平平安安,你能做到嗎?”
“是不是程夏青對你說了什麼?嗯?”這個男人說這話時,明明在笑,可扣着我的手勁都加了力度。
直覺告訴我,這個精明的男人知道程夏青對我交代過什麼。當然,程夏青當着張繼的面聯繫我,就是明擺着要讓這個男人知道。
我埋進他的懷裡,故意像只貓咪似的在他身上蹭,“她叫我監督你,別讓你誤入歧途和左齊一樣,你會嗎?”
說完,我擡頭對上了他的犀利目光。
他笑,我也在笑。
但我倆都心照不宣,彼此都不想捅破那層紙。
“誤入歧途得看和什麼比較,你說說我傷害過你沒有?嗯?”他笑着同我咬文嚼字,變着彎子承認了我的話。
將我存着別人誤會他的僥倖心理,瞬間擊碎。
但我很快又恢復理智。
像他這樣的男人,就像毒藥,越吃越上癮,該斷還得斷,不能來半點拖泥帶水。
我瞟了眼剛到六點的掛鐘,纔不動聲色的換話題,“不想說你了,嘟嘟呢?她好歹叫過我一聲媽,我不關心有點說不過去?”
我明明說得很平淡,但不知怎麼的,總感覺空氣瞬間凝固起來。
這個男人眯着眼審視我好幾秒,湊過來又親了一下我,纔開口,“我們帶嘟嘟去做個親子鑑定吧!”
嗯?
我確定我明明白白的聽到了“親子鑑定”的字樣,鬧了一個晚上想要知道的答案,東拉西扯的扯出這樣的答案。
真的,我的腦子很懵!
連帶着我問的話也很挫,“幹嘛想通要對我說這個?”
講真的,嘟嘟是不是我的女兒,我自己也可以查,但由他親口說出來的意義,又變得不一樣。
“本來不想有結果了再告訴你,與其給你希望後又是失望,不如一開始就不給你失望,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看到他一臉嚴肅的說這個,我穩定的心跳頻率又開始變得不規則。
我沒問他爲什麼要改變主意,也沒想到他爲什麼要把嘟嘟帶着一起出遠門,所有的心思都聚集了要見嘟嘟的想法。
我推開他,迅速的爬起來,手忙腳亂的穿鞋,“我先去看嘟嘟睡得好不好?”
“我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這樣!”他慢條斯理的跟着我,還不時的伸手理順我的頭髮。
“她從小沒有爸媽在身邊,也不知道她傷心的時候有沒有人安慰她。”我邊說邊推開旁邊的客臥,看着她熟睡的軟萌樣,感覺整顆心都軟了。
“她生活的那家福利院,條件不錯!”英俊的男人在我身邊小聲的冒出這麼一句。
聽到這裡,我的胸口像被什麼狠狠撞擊一下。
我咬了咬牙,伸手拉着這個男人走出了客臥,待房門關上,我才壓低聲音表明自己的立場,“陸耀陽,你和別人產生了什麼利益糾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把孩子牽扯進去,這是我的底線,不管嘟嘟是不是我的女兒。”
三年,我已經耗不起再有下一個三年。
“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委屈!”他說着又低頭吻了我一下,才拉着我下樓,“咱們一起給嘟嘟做早餐,她去給領養她的父母送別,心裡可能有點失落。”
這話說得,讓我的鼻子酸得難受。
真的,我找不到家庭和責任的平衡點,心裡一直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在反覆強調,組織交代我必須要揭發陸耀陽。
一個在罵我蠢,孩子的親爹不維護那要維護誰?
……
我想,陸耀陽估計也在等我做選擇,就如同我在等他一樣。
……
我不想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