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定定的看着他,堅定的目光彰顯我不想再演戲的態度。
在面子上,我既能給足了他做男人的尊嚴,還能表清楚自己的立場,已經實屬難得。
可他壓根不在意,只是把我當成孩子似的,日常摸我頭。
“誰惹你了?嗯?”他冷靜的問我。
我拍開他的手,斜着眼瞪他,很衝的語氣將我是大人的態度展現得淋漓盡致,“能不能不要把我當孩子看待?”
陸耀陽頓了頓,笑了,“在我眼裡,你就是孩子!”
“陸老闆,你這個口味還挺重啊!”我瞟了眼某人探進我衣襟裡揩油的手,扯嘴嗤笑。
可這男人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反而認真的應承我,“嗯,每次看到你我都覺得自己有戀童癖!”
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信我會處理好,嗯?”男人依舊保持不慌不忙的調調,邊說邊將我扣近他的懷裡,又趁機低頭來一記深吻。
瞧吧,人家的溝通技巧一流,不動聲色的說完還順便吃豆腐。
我也沒掙扎,順勢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你連夫妻關係都處理不好,我怎麼信啊?”
“我沒欺負你吧?”陸耀陽眯着眼,表情很嚴肅,似乎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我當然清楚,他在對我打馬虎眼。
而我雖然道行不夠高,但不作妖作怪一下,又覺得對不起自己。
我說,“我知道你們這些中年大叔做事公私分明,但我做不到坦蕩的對待前未婚妻對我老公關心,還一起工作。”
陸耀陽沒立即回答我,只是把我拉坐回沙發上,擺出一副老師教育學生的架勢,“這是工作需要,沒有你想的那麼多戲,我要跟她有什麼,早就有了,哪裡有機會來娶你,嗯?”
“那是你的想法,反正我就是不舒服,不爽她跟你在一起時鄙視我的樣子。”我故作生氣,演繹得很真實,只因這是真情流露。
“曉曉。”
“你別叫我,再叫也沒法消化我的不爽。”我皺着眉頭,溫柔的推開他湊過來的臉,將生氣和溫柔的度把控得剛剛好。
陸耀陽眯着眼審視我幾秒,笑了,“這是……吃醋了?”
“對,我就是吃醋了。”我擡眸瞪着他,情不自禁的提高了音量。
吼完我發現最近的自己,越來越放飛自我,膽子肥得可以,如今在他面前連裝都懶得裝了。
陸耀陽明顯頓了頓,似乎在認真的看我無理取鬧。
良久,他才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語氣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好,老婆吃醋了,必須要重視。”
我別過臉,不耐煩的拍開他礙事的手時……
他又發話了,“羅歡當公司形象代言人的合同也快到期了,我今天停止續約,滿意嗎?”
當然……滿意。
可我卻冷着臉,裝矜持,“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
“你的管轄可大了,你可是金陽的老闆娘。”陸耀陽強制性的將我頭掰回去,對上他平靜的視線。
講真的,那一刻我有點昏頭。
總覺得他是真的在寵我,忍不住有點害怕。
“你別這樣看我,不然我會心跳加速。”我恍惚了一下,酌情的實話實說。
陸耀陽勾起的嘴角一閃即逝,也沒揭穿我的僞裝,只是突地低下頭,“我得無障礙的鑑定一下,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樣。”
“你別亂來啊,留我點面子,員工會進來。”我躲閃着要起來。
下一秒,他再次把我拎到了他的腿上。
在他扯我襯衫說要無障礙測試我的心跳時,手機響了。
依舊是那個國外的電話,聲音依舊前所未有的柔。
但他沒在我面前多說,只是吻了吻我的額頭,又急匆匆離開。
說實話,我這死鑽牛角尖的尿性,哪怕摔多少跤都改不掉。
明明這個男人我摸不着底,明明在他面前栽了不少跟頭……
我依舊秉着一副即使頭破血流也要爲他心動的架勢,哪怕離開時那抹俊逸的身影,都讓我沒出息的回味無窮。
這樣吃虧還不長記性的我,連我都鄙視自己!
……
傍晚。
陸耀陽約見客戶,我想着好久沒去看程晨,打算去醫院幫我媽擦洗一下身子後,再約楊畫一起去看看那小妞。
我從醫院出來時,楊畫正好在停車場找我的車。
“毛毛躁躁的,在外面等我不就行了?”我笑着調侃。
楊畫卻拿着水晃了晃,“你不是渴嗎?想讓老闆儘快喝到水。”
“油腔滑調。”我笑着戳了戳她的腦袋,瞟了一眼阻礙我將車開出來的大衆,“你在後面幫我看看會不會刮到人家的車啊!”
“這些人太沒素質了,這麼大個車位,就是不好好停。”
我在楊畫的絮絮叨叨中上了車,繫好安全帶……啓動引擎……
一切正常。
可突然間,我的車卻突然不受控制,像一把射出去的箭,再也沒法拉回,直直的撞在了那輛大衆車上。
“嘭”一聲巨響。
我拽着方向盤,潛意識的吶喊一聲,“楊畫。”
沒人應我……
但在下一秒,我也自身難保,車撞開那輛大衆後,像頭髮飆的蠻牛,在停車場裡橫衝直闖,我的開車經驗在此時根本毫無用處。
直到撞在柱子上,又是“嘭”一聲,震得我身心劇裂時,停了。
我窒息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緩過氣。
想起沒出聲的楊畫,我慌慌張張的爬起來。
驚慌失措間,我瞥見了轉身走進電梯的羅歡,她朝我透過來的那抹笑極其意味深長。
當然,此刻這個不重要。
“楊畫。”我手忙腳亂的推開車門,卻發現門已經死鎖,根本打不開。
等我從車窗裡爬出來時,楊畫已經被壓力在了大衆車地下,看向我的眼神渙散得找不到聚焦點。
“轟”一下,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
陸耀陽來時,我正在派出所做筆錄。
“停車場另外一個監控壞了,只拍到肇事者動手打了一下患者,然後上車,開車撞患者。”
“瞭解一下肇事者和患者之間有什麼糾葛!”
“問不出來啊,肇事者已經嚇得跟個傻子似的。”
兩個辦案人員在交談着,突然不知誰冒了一句,“有路人提供資料說她倆是上下屬關係,肇事者是老闆總喜歡剋扣患者的獎金。”
“切,又是一樁不良老闆毆打員工的事件。”
我一臉茫然的聽着辦案人員嘰嘰歪歪,基本上沒任何反應,。
“誰是不良老闆?”程夏青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幾個辦案人的閒聊。
我順着熟悉的聲音,猛地扭頭,視線瞬間同程夏青身後的陸耀陽對上。
“楊畫怎麼樣?”我突然來了精神,竭盡全力喊出了進派出所後的第一句話。
他們如何定罪以及現場對我有多麼不利,我都無所謂,但前提必須是楊畫安然無恙。
程夏青沒說話,只是拍拍我的肩,轉而又同辦案人員交涉,陸耀陽卻走過來將我扣進他的懷裡,“沒事了。”
“楊畫呢?”我情不自禁的揪着他的領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腿沒了。”
陸耀陽說得很平靜,而我卻癱在椅子,屏住呼吸,緊繃的心臟似乎快要炸裂。
我的腦子一直在翁嗡嗡的響了好久好久,才漸漸靜下來想這件事的本質。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至少,得爲楊畫找到真正的兇手。
我不知道程夏青和陸耀陽對辦案人員做了什麼交涉,陸耀陽可以單獨留下,幫我梳理來龍去脈。
“情況對你很不利,沒有監控,甚至唯一好的監控拍到的都只是你在教訓楊畫的畫面。”他說。
“你也認爲我故意開車撞楊畫?”我忍不住譏笑出聲,頓了幾秒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這是你們給我設的局?”
陸耀陽的臉突地沉了下來,“說人話!”
“發生車禍時,羅歡就在現場,這並不是一場意外!”我嗤笑着從齒縫中直截了當的蹦出了原委,也懶得進行瓊瑤式解釋。
這回,陸耀陽沉默了!
周圍空氣凝結了好幾秒,他才緩緩開口,“發生車禍的時間點,羅歡登機準備出國,徐薇做的證,也有監控證明。”
我靜靜地聽完陸耀陽的陳述,胸口瞬間激起千層浪。
我很確定……
當時羅歡就在場,但沒證據,說什麼都是瞎扯淡。
“所以我要坐牢,是嗎?”我定定的看着對面的男人,赤裸裸的直擊後果。
陸耀陽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淡淡的搖頭,“不,這只是一場意外!”
這並不是一場意外!
這個聲音在我的心底咆哮,可握緊的拳頭最終慢慢鬆開,最近被現實打敗,只得撐着桌子抱着頭……沉默。
我很清楚。
陸耀陽答應我今天和羅歡終止合約,傍晚的車禍現場就看到了羅歡,不是我敏感。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看得太片面。
但我此刻,也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用證據說話。
程夏青親自插手,七七八八的記錄後,我纔得到自由去看楊畫。
很慘!
她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處於昏迷狀態,醫生只告訴我們腿沒了,人卻不能見。
我很難過,連帶着看張繼時,都覺得他的眼裡透着怨念。
的確怪我,如果我不叫她來京州,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盯着重症監護室的門,死死握緊拳頭,做了同歸於盡的打算。
這場戰爭,似乎拖得太久了!
快天亮時,陸耀陽才把我拽回穗香灣。
今晚的陸耀陽非常的溫柔,幫我洗臉,幫我洗手,再幫我換衣服。
直到他幫我扣好睡衣的扣子,我纔開口,“我們離婚吧!”
“你再說一遍!”他說。
我有氣無力的露出笑容,“我說我要離婚,天亮我就搬走。”